文革中被欺騙煽動的青年人。(網路圖片)
【看中國2017年2月12日訊】有人說,中國人對於故鄉的眷戀,無人能及。不然的話,怎麼會有春運?春運跟鄉愁有沒有關係,我說不好,但人們所謂的鄉愁,跟我幾乎沒有關係,或者說,無從談起這個話題。我是一個沒有故鄉的人。在各種登記表上,我的籍貫都填著浙江上虞,但是,上虞其實只是我父親的故鄉,嚴格來講,我沒有在這個籍貫生活過一天。只是在成年,甚至成了點名之後,才回到祖宅,住了幾日。要不是父親那輩的長房的堂兄還保留了祖宅的一角,祖父的宅子,一磚一瓦也早就不姓張了。
北大荒是我的故鄉,但我一生下來,就隨著父母到處調動,每個地方,頂多住上兩三年。就算有印象,也是星星點點。最後落腳的地點,是一個叫興凱的鄉鎮,離興凱湖有五十多里地。落腳後沒多久,文革就開始了。到了一個新地方,趕上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革命,父親居然是前國民黨軍官,你說這個日子怎麼好過得了。
因此上,這個說起來算是我童年和少年生活最久的地方,留給我的,儘是噩夢。不知有多少個日月,會在夢裡被嚇醒。破爛的家,殘缺的家,不知被抄過多少回。我經常覺得,也許明天就會被抓走。都到文革後期了,在所謂反回潮運動中,17歲的我,因為一封抱怨文革的信被人檢舉,還被當成我們師的典型,被到處批鬥。賤民的身份,心驚肉跳的感覺,一直到我1977,1978年兩次考大學,仍有餘波。逼得我一個在文革中上的所謂中學,數理化一竅不通的人,不得不考理工科。
你說,對這樣的地方,你怎麼可能有故鄉感覺。在這個地方,絕大多數人,對你都是冷冰冰的。在這種地方討生活,處處都是艱辛。你要學著自己抹牆,自己搭炕淘炕,自己打柴,甚至打井,養雞養鴨養豬。不要指望任何人會幫你,要靠,只能靠自己。來到這個地方之前,我們家一直都生活在縣城或者像佳木斯這樣的中小城市裡,對於東北農村的生活,並不熟悉。然而,命運一下子把一家子拋到這樣的境地,你不會,不熟悉,也得學,適應。
不知道別人怎麼樣,反正我在這樣整日戰戰兢兢度日的環境裡,對於周圍的一草一木,都失去了興趣。也就是說,對我生活最久的那個地方,沒有故鄉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只有噩夢。所以,無論那邊來的人怎麼勸,我都不回去。北大荒兵團一個團人的聚會,我也不參加。沒什麼可說的,說起來都是傷心事。
中國人最在乎的故鄉,在我的心裏,就這樣被抹掉了。有時候看著別人寫的回憶故鄉的文章,心裏酸酸的,但滿世界找,也覓不到自己的故鄉。
我的故鄉在哪兒呢?去浙江,無論無父親那邊的親戚還是母親那邊的親戚,都說我是北方人。在北京,人們說我是東北人。想起在東北的日子,那邊的人叫我們是外地人。在這個地球上,沒有一種方言,我聽著親切,沒有一種方言,我能說得像是自己的語言。更加更加要命的是,沒有一個地方,我能感覺是我的故鄉。
其實,在心底裡,我也想有這麼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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