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無盡的可以燙熟鷄蛋的戈壁灘看到藍色的海子,真能傻呆了。(圖片來源:Adobe Stock)
聼《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回到伊犁……
新疆伊犁是我心中的一個痛。
那幾年我每年都去新疆搞創作,社會實踐。那年我和幾位攝影人要翻過達阪雪山進入南疆塔克拉瑪干沙漠,還在烏魯木齊整了一部越野車。
可可托海在南疆,伊犁在天山的西部,那裡也有像海一樣的內陸湖巴爾喀什湖什麽的,當車行了一整天後,突然看到一片我們在無盡的可以燙熟鷄蛋的戈壁灘藍色的海子,真能傻呆了。
伊犁路上的海子沒有草,沒有樹,沒有聲音,只有清澈的水閃爍著水下圓圓的石子,一眼望不盡的湖面泛著銀色的光點。
走過這個湖就是伊犁了。
我的三舅在伊犁,我們沿著巴爾喀什湖,走進鄉村院落,當我向三舅介紹了自己後,這個滿臉風霜的大漢子像小孩子一樣失聲痛哭了。
那一天是三舅Day吧?
由於求了同車情,才得來到三舅這裡看望他一眼的恩典,一捆大菸葉塞進車廂,他們同意住一晚第二天再離開。
那一夜我和三舅都沒睡,他給我講古,講述我從未見過的姥爺和姥姥,還有舅舅和姨媽們。
悉知前後兩個姥姥生有13個孩子,3男10女,我的母親最小和老大差有20多歲,
大舅是國民黨外交官去了臺灣又到了海外,二舅上大學逃婚跑了,三舅參加了CCP(注:中共)的軍隊因爲隱瞞地主身份又有文化,被CCP清理出隊伍,三舅帶著全家逃到新疆伊犁,在伊犁一個狼群出沒的地方安營了,教那裡的遊牧民種植山東大蔥讓那裡的牧民富裕起來,自己做起了信用社,他還種了很多貝母放在菜窖裡,準備從口外運到口內(張家口),想著賣個高價錢。
沒有人到新疆看過三舅,他就像千年荒漠戈壁上的紅柳一樣,聽著都那麽遙遠。
估計姥爺是秀才、鄉村士紳那樣的人,賣房地把孩子們都送出去上學。後來被CCP定爲地主沒收了財產,共產黨在山東對地主出身的人要斬草除根,姥爺爲了不交代出走的姨和母親在哪裡,在被批鬥的台上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再後來因爲家裡有一把獵槍的罪名,被CCP當衆槍決了,當場陪綁批鬥的一個親屬,在搶聲響起來的時候,瘋了。
三舅說起我母從小過於聰敏,事情沒發生就先知道了,叫她先知。我告訴三舅我媽在文革時因爲出身、因爲聰敏而遭到屈辱的災難,我看到三舅的淚水匯入了伊犁的那個「海子」。
三舅去世於糖尿病,因爲那裡沒有醫沒有藥。
《可可托海牧羊人》是一首新疆情歌,曲調淒美,聽了讓人會想起曾經的伊犁,我聽遍了每個人的翻唱,聽了各種樂器的演奏,其實薩克斯的演奏最讓我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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