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丁：在東京看神韻藝術團演出

1．

這篇文章不好寫。

因為涉及到藝術和宗教，還有政治因素。還有人的偏見和固執。

總地來說，演出很成功。我從頭到尾看得很認真，我為什麼認真呢？因為演員們的表演很認真。演員們的認真，來自於編導的認真。編導的認真，來自於一種開放的思維和對藝術的追求。演出的認真，才能喚起觀眾的認真。首先我讚賞他們的認真。

整場演出的認真，從兩位報幕員開始。男的是一個年輕的英俊瀟灑的純種美國鬼子，講一口流利而且舞臺色彩濃厚的超高級中文；另一個則是一位端莊典雅聲音渾厚的日本姑娘。美國鬼子的中文串詞，既有對中國舞蹈藝術的介紹，又有一些散文詩般的優美的中文表達，雖然他的中文發音還不能算完美，但亦有相當高的造詣。如此高難度的中文串詞，而且從頭到尾不看稿也不出差錯，令人不由得心生敬佩。日本姑娘始終帶著迷人的微笑，她的聲音渾厚而自然，她的日語串詞，與美國鬼子既有補充又相映成趣，又有特意面向日本觀眾的純正的日語表達方式，毫無生硬的翻譯痕跡。兩位報幕員，郎才女貌，坦蕩瀟灑，搭配和諧，加上衣著考究雅緻而且端莊得體，令人賞心悅目。

藝術團的演出，以舞蹈為主。這次在東京地區的演出內容，除了4個獨唱以外，其餘的節目都是舞蹈。從表演形式來說，或許稍顯單調，但是，可以看出，編導對於舞蹈的選題，構思和表現，其思維是開放式的，選題範圍很廣，藝術視野很寬，在藝術的表現上，處處能看到創新和新的發掘，有些節目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神韻藝術團的演出，有兩個主題，一曰弘揚中國文化，第二個宗旨毋庸明言。

先說弘揚中國文化。"中國文化"之含義何其豐富，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來表達這個主題，都有盲人摸象或隔靴搔痒之感。中國地域既廣，民族又多，少數民族的藝術形式都可以歸納到"中國文化"範疇之中，因此，想要表現全部的"中國文化"絕非易事。但是，此次的演出，讓我看到了神韻藝術團的舞蹈編導們想要表達的幾條明晰的脈絡。

第一是力求表現範圍之廣。以舞蹈的形式，從內蒙草原牧民的筷子舞，表現女性的婀娜多姿，到西藏高原的男人們山一樣的粗狂和挺拔，主題是多民族文化生活極其多樣性；

第二是用舞蹈來表現中國文化的源遠流長和文化的多樣性。

比如，從竹簡刻字到毛筆的發明，用舞蹈來表現，就別有新意。濟公的故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等等，也搬上舞臺並用舞蹈來表現，也是一種大膽的嘗試。

第三，運用現代技術，使舞臺的表現力更加豐富多彩，更吸引人。舞臺正後方，是一面完整的巨大的帷幕，電腦處理後的圖像投射在帷幕上，與舞台上的舞蹈演員和表演內容緊密配合，有很好的效果。比如毛筆發明的故事，電腦畫面先是一片自然山村的田園景色，先民們（演員們）在舞台上表演竹簡刻字，繁瑣而緩慢......，突然，畫面上的高山上巨石轟然而開，從巨石的豁口處飛出一位仙人，畫面上的仙人向下飛，消失在帷幕底部以後，隱身在帷幕下的舞蹈演員順勢而出，開始上臺表演，從形式到內容，令人耳目一新。無論毛筆之發明是否與史實是否相符，對於欣賞舞蹈的觀眾來說，這也是對於中國文化藝術性的表現，並無隔閡之感。

第四，舞蹈的伴奏音樂，以西樂為主，交響樂與民樂相配，使舞蹈的場效果極好。

第五，認真。他們真的很認真。每一個演員，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很講究，整齊有序，非等閑之輩。我在二樓的A席，用望遠鏡仔細觀察，大幕徐徐落下，甚至即將完全落幕之際，演員們仍然在台上保持原姿！

神韻藝術團總部設在紐約，當下正兵分三路進行全球巡演，這次東京演出，根據我的理解，應該是神韻藝術團的總體陣容的三分之一而已。舞蹈演員總數在 20-30人之間，除了幾首獨唱以外，都是他們的表演，演員們上下臺，更衣，換裝，可謂爭分奪秒。雖則如此，整場演出滴水不漏，沒有差錯，現場效果很好，觀眾反應熱烈，關貴敏帶領全體演員三次謝幕，氣氛感人。

2．

神韻的演出，有些眾所周知的宗旨，在演出中也有所涉獵。比如一開始，表達天地洪荒始祖出現，萬民朝聖的景象，高高在上的偶像般的人物。報幕員的解說串詞裡並不明說，全憑你自己理解。

獨唱演員，男女各二人，每人只唱一首歌，稍嫌匆忙。慣例來說，一般都是唱兩首。明顯的特點是，獨唱歌曲都是為了宣傳法輪功而創作的歌曲。但是其表達也很婉轉含蓄，並無直接的唐突和灌輸。其歌詞，主要集中在兩個核心，一個是"神將救人"，另一個就是"請明白真相，不要被謊言矇蔽"。這兩個主題，分開來看，都有理由。神拯救人類，這是許多宗教的核心，筆者身為基督教徒，對此教義並不陌生，聽起來也很順耳，只是不同的宗教所敬拜的神不同而已。至於"明白真相"，我們身處言論傳播自由之地，中共對法輪功的迫害之殘酷，我們都有所聽聞。至少就我自己而言，我絕不相信中共對法輪功的評價，也決不贊成國家對一個民間宗教團體的隨意迫害。

3．

弘揚中國文化，這個主題，在這場演出中表達的很好。演員們盡心盡力，一絲不苟。

他們在努力。

我個人的感覺，神韻藝術團，雖然和法輪功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從表面來看，他們也在講究表達方式，用一種讓盡量多的人可以接受的方式來宣傳和推廣其宗旨，避免唐突和勉強。這是他們的聰明之處。這種借"中國文化"來宣傳的方式，就是一種很好的辦法。自由世界，理智正常的人，一般都會同情他們，而不相信某個強勢政府的宣傳。而當更多的人看到他們健康向上的文化追求以後，對他的評價也會相應提高，這一點可以肯定。

在"弘揚中國文化"這個含義上，神韻藝術團（大而言之，法輪功）比中國政府領先一步。從這場演出可以看出他們的努力，他們的認真和執著。他們是主動的。他們有言論自由的社會環境，有充足的財力，有成建制的藝術工作者，更重要的，他們是進攻者。

而與他們勢不兩立的對面，是一個抱殘守缺的政府，一群空抱高智商而無從發揮才能的幾千萬黨員之眾的巨大而腐朽的團體。這個團體的最大問題在於：他們有聰明才智，卻把才智全部運用到做壞事的方面。哪怕偶爾做一點好事，他也要以最快的速度，用更壞的壞事來把那一點點好事徹底掩蓋。這是體制的問題。體制不變，這個團體內的人，沒有做好事的機會與可能。體制決定著：不做壞事則無法生存。

我個人認為，法輪功完全沒有必要否認自己是一個宗教團體。他們已經是一個很完美的宗教團體，有什麼必要來否認呢。自由世界，信仰自由，日本的宗教法人更有納稅優待，何樂不為。　

4。

攻打高地。

我的腦子裡突然閃現出這樣四個字。

陸軍第3軍。乃木希典。悲壯地在203高地上灑滿鮮血，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以後，最終攻克那自詡為永遠不會被攻破的堡壘。

那就是勝利。

他們有精兵良將。我們可以看到，美國小夥子的報幕員，龐大的交響樂隊的配樂，創作團隊和演出的和諧與認真，還有他們的英文宣傳資料，用了一個非常地道的宗教含義深遠的英文字"Divine"，這個詞本身就是"神聖的""神授的""神仙一樣的"的含義，既與"神韻"發音有些接近，又很恰當地表到處另一個沒有直白表現的主題--而這個主題，或許向西方世界表達得更加完整。

或許沒有聯繫。

但是我想到了203高地。

2009．2．12

於東京（初稿）

本文略有刪節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