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為2025年12月19日,匈牙利總理維克多·歐爾班在比利時布魯塞爾舉行的歐洲理事會會議結束後的記者會上發表演說。歐盟領導人週五達成協議,向烏克蘭提供900億歐元貸款以彌補其迫在眉睫的預算缺口,但未能就使用凍結的俄羅斯資產籌集資金達成協議。(圖片來源:Nicolas TUCAT / 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5年12月21日訊】匈牙利總理維克多·奧班近期關於烏俄戰爭起因的表態,為理解這場衝突提供了一個不同於西方主流敘事的視角。根據《政客》網站的報導,奧班明確質疑了將烏克蘭簡單描述為「受攻擊小國」的敘事,並表示「甚至不清楚是誰先攻擊了誰」。這一立場雖然與歐盟主流觀點存在分歧,但反映了對這場衝突更為複雜的理解,也獲得了部分歷史學家和國際關係學者的理論支撐。
匈牙利總理:「小國受大國侵略」的敘事過於簡化
奧班的立場可以歸納為幾個核心觀點。首先,他認為將烏克蘭描繪為「小國受大國侵略」的敘事過於簡化。他指出「烏克蘭並不小」,這不僅指其地理規模,更暗示烏克蘭在地緣政治中並非被動的受害者,而是具有相當影響力的行為體。其次,他對戰爭起因採取了相對化的態度,認為「誰先攻擊誰」並不如西方媒體描述的那般清晰明確。
這種觀點在學術界並非孤立存在。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約翰·米爾斯海默長期以來就主張,北約東擴政策是導致烏克蘭危機的重要因素。他認為,西方國家試圖將烏克蘭納入其勢力範圍的做法,必然會引發俄羅斯的強烈反應。這種現實主義的國際關係理論視角,為理解奧班的立場提供了學術支撐。
哈佛大學的理查德·薩克瓦教授也認為,烏克蘭危機是「歐洲大陸秩序危機」的體現,不能簡單地歸咎於某一方。法國前外長德維爾潘曾表示,西方國家在烏克蘭問題上存在「集體責任」,北約東擴和西方對俄羅斯安全關切的忽視,為當前危機埋下了伏筆。
歷史脈絡的多重複雜性
要理解奧班所說的「不清楚誰先攻擊誰」,必須將視角擴展到2022年2月24日之前的更長時間跨度。自2014年以來,烏克蘭東部的頓巴斯地區就處於武裝衝突狀態。根據聯合國統計,在2014年至2022年2月之間,頓巴斯衝突已經造成超過14000人死亡。從這個角度來看,2022年的俄羅斯軍事行動可以被理解為一場長期衝突的升級,而非突然發生的侵略。
2014年烏克蘭政權更迭事件的性質同樣存在不同解讀。西方國家普遍認為這是烏克蘭人民爭取民主和歐洲一體化的正當運動,但俄羅斯和一些學者則認為,這次政權更迭具有政變性質,背後有西方國家的支持。時任美國助理國務卿維多利亞·紐蘭德曾承認,美國在烏克蘭的民主建設項目上投入了超過50億美元,她與美國駐烏克蘭大使的通話錄音洩露事件,更顯示美國深度介入了烏克蘭的政治進程。
明斯克協議的執行問題也為理解當前衝突提供了重要背景。2014年和2015年簽署的明斯克協議本應為頓巴斯衝突提供政治解決方案,但這些協議從未得到有效執行。值得注意的是,德國前總理默克爾和法國前總統奧朗德近期都承認,明斯克協議在某種程度上是為了給烏克蘭爭取時間來增強軍事實力。這一承認引發了關於西方國家誠意的質疑,也為俄羅斯對外交解決途徑的懷疑提供了依據。
匈牙利的國家利益與現實考量
奧班的立場並非純粹的理論思辨,而是深深植根於匈牙利的具體國家利益。在能源供應方面,匈牙利高度依賴俄羅斯,特別是天然氣和核能技術。帕克什核電站的擴建項目與俄羅斯國家原子能公司的合作,使得匈牙利在對俄關係上難以採取過於強硬的立場。在歐洲多國因能源危機而面臨通脹和經濟衰退的背景下,匈牙利選擇維護自身經濟穩定具有其現實邏輯。
此外,匈牙利與烏克蘭之間也存在歷史遺留問題。烏克蘭境內約有15萬匈牙利族人,他們的語言和文化權利問題一直是兩國關係的摩擦點。2017年烏克蘭通過的教育法限制了少數民族語言教學,這引發了匈牙利的強烈反對。從保護海外同胞權益的角度來看,匈牙利對烏克蘭政府持保留態度有其內在邏輯。
在最近的歐洲理事會峰會上,面對歐盟計畫共同借款900億歐元援助烏克蘭的提議,匈牙利選擇了不參與。奧班透露,普京曾警告他,如果歐盟動用被凍結的俄羅斯國有資產援助烏克蘭,莫斯科將採取反制措施。他表示「所以我們匈牙利人保護了自己」,這反映了小國在大國博弈中的生存智慧和風險規避策略。
與俄羅斯敘事的邏輯呼應
奧班的觀點與普京在12月19日年度記者會上的表態存在某種邏輯上的呼應。普京明確表示「我們不認為自己應對民眾死亡負責,因為戰爭不是我們挑起的」,並將責任歸咎於烏克蘭政府的所謂「政變」。雖然奧班沒有完全採用克里姆林宮的術語,但他對戰爭起因的保留態度,客觀上為理解俄羅斯的安全焦慮留出了空間。
這種敘事上的相似性並非簡單的親俄立場,而是反映了對衝突複雜性的共同認知。兩者都傾向於將焦點放在2014年之後的權力更替、頓巴斯衝突、北約擴張等一系列前因上,而非僅僅關注2022年2月的軍事行動。
奧班並非歐洲唯一持有這種觀點的領導人。斯洛伐克和捷克同樣選擇不參與900億歐元的援烏計劃,反映了中東歐國家對這場衝突的複雜態度。這些國家與俄羅斯有著長期的歷史聯繫,對於冷戰式的對抗思維持謹慎態度。
這種分歧反映了歐盟內部在重大地緣政治問題上的結構性挑戰。傳統的「全體一致」決策機制使得任何成員國都能對集體行動進行實質性影響,而在烏俄戰爭這樣的危機中,這種制度設計的複雜性被進一步放大。
學術界的多元視角
在學術界,對烏克蘭危機的多元解讀一直存在。除了前述的米爾斯海默和薩克瓦等學者外,美國著名外交家喬治·凱南早在1990年代就警告說,北約東擴將是「美國自冷戰結束以來在政策上最致命的錯誤」,會「激起俄羅斯的民族主義、軍國主義和帝國主義傾向」。
這些學者的觀點與奧班在某些方面相呼應:他們都主張,將戰爭歸咎於單一行為者,忽略冷戰結束後的安全架構變化,會使分析流於片面,無助於理解衝突的深層原因。他們強調,任何重大國際衝突都不應被簡單化理解,而需要考慮歷史的複雜性、地緣政治的現實性以及各方的合理關切。
將烏俄衝突理解為純粹的「侵略與反侵略」可能忽略了問題的多重維度。這場衝突涉及民族認同、歷史恩怨、地緣政治競爭、經濟利益等多個層面。烏克蘭國內本身就存在親西方與親俄羅斯兩種政治傾向的對立,這種內部分裂在2014年後進一步加劇。
從文化和語言角度來看,烏克蘭東部和西部確實存在顯著差異。東部地區俄語使用者比例更高,與俄羅斯的經濟文化聯繫更為緊密,而西部地區則更傾向於歐洲認同。這種內部差異使得烏克蘭的國家認同建構本身就充滿挑戰。
一些歷史學家指出,烏克蘭作為獨立國家的歷史相對較短,其現代邊界是20世紀複雜歷史進程的產物。在蘇聯時期形成的行政區劃在蘇聯解體後成為國際邊界,但這些歷史遺留問題在新的地緣政治環境下逐漸浮現。
尋求和平解決的現實主義路徑
奧班多次呼籲通過談判解決烏克蘭危機,這一立場得到了一些和平主義者和現實主義學者的支持。他們認為,持續的軍事對抗只會造成更多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而不會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匈牙利的立場反映了一種務實考量:歐洲無法承受一場長期的代理人戰爭。能源危機、通貨膨脹、難民問題都在考驗歐洲社會的承受能力。與其無限期地投入資源支持一場可能無法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戰爭,不如尋求妥協和談判。
奧班對烏俄衝突的看法代表了歐洲內部的一種不同聲音,這種觀點強調歷史的複雜性、地緣政治的現實性以及和平解決的必要性。雖然這種立場與布魯塞爾的主流敘事存在差異,但它提醒我們,任何重大國際衝突都不應被過度簡化理解。
從學術研究的角度來看,對烏克蘭危機的多元解讀有助於更全面地理解問題的本質。無論是現實主義的結構性分析,還是對歷史脈絡的深入考察,都為我們提供了超越簡單道德判斷的思考框架。
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