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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伊拉克戰爭與和平的故事

作者:林達  2008-12-11 05:05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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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將近一半是沙漠(西部),居住人口主要集中在東部狹長地帶。庫爾德斯坦在北部,面積佔這個地帶的三分之一,人口佔五分之一。進入庫爾德我深感困擾, 不知道所謂信息時代是什麼意思,新聞報導究竟餵給了大家什麼「真相」。我自詡生活在信息最通暢地區,沒有人告訴過我,二零零三年美軍入侵之後,該地區進入伊拉克建國近百年來發展最迅速的時期。

編者按:本文作者林達系旅美中文作家。作品有《帶一本書去巴黎》、《總統是靠不住的》等,新著《西班牙旅行筆記》(臺灣版名《西班牙像一本書》)。零八年九月以亞洲週刊特約記者身份赴伊拉克採訪。

我從九月下旬進入伊拉克,在那裡將近一個月,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只覺得自己和伊拉克有了生死之交。庫爾德斯坦伊拉克自二零零三年來進入了發展的黃金時期,但是阿拉伯伊拉克卻不僅面對薩達姆殘部和外國恐怖組織的挑戰,更嚴重的是什葉、遜尼兩派對立而爆發的內戰。如今,阿拉伯伊拉克也已經過了那個轉折點,而覺醒的根本原因,是內戰雙方民眾渴望過正常生活的本能。

我本來打算從土耳其由公路進入伊拉克,可是伊土邊境正炸著,只好改了飛機。按平常做法,在售機票網站輸入自己出發地和目的地城市,卻根本沒有結果。我只好去找一些論壇,見一歐洲女子千里尋夫,要去伊拉克探望在聯軍中的丈夫,不得其門而入在那裡求助,局內人紛紛出招,我就按圖索驥找到了飛往庫爾德斯坦首府艾伯塔爾(Arbil)的奧地利航空公司。另一選擇是從安曼飛巴格達,但有人說這家航空公司一度拒絕西方護照,我就不敢考慮。另外可以從中國走,可實在太繞了。旅館數據也一樣撲朔迷離。離家前那個晚上,我獨自在查閱資料,天亮了,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準備好,什麼都不清楚,對巴格達的閱讀令我震驚。也許是一夜未眠體質下降,我在臨行前覺得自己突然只剩下本能恐懼。

在維也納機場的登記口,我幸運地遇到從英國探親返回的庫爾德斯坦教育部辦公室主任拉希達(Rasheda Zaher-Draey),她出生英國,隨夫到庫爾德工作。後來在教育部辦公室,我發現她的能幹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那種。伊拉克在薩達姆倒臺後,從國外回來一批這樣的官員。她為我找到了在伊拉克的第一個旅館。

伊拉克將近一半是沙漠(西部),居住人口主要集中在東部狹長地帶。庫爾德斯坦在北部,面積佔這個地帶的三分之一,人口佔五分之一。進入庫爾德我深感困擾,不知道所謂信息時代是什麼意思,新聞報導究竟餵給了大家什麼「真相」。我自詡生活在信息最通暢地區,沒有人告訴過我,二零零三年美軍入侵之後,該地區進入伊拉克建國近百年來發展最迅速的時期。

「黃金時代」,這是庫爾德朋友阿布杜拉的說法。此後我還聽到不同的人對這五年如此形容。在這裡走一圈,發現這個說法並不誇張。艾伯塔爾五年前還是個破舊小城,現在正以一個現代城市的規劃在建設。城市道路寬敞,私家車非常普遍,道路標識清楚規範,兼有庫爾德語和英語。大型建築遍地開花,可大多當地人不屑於當勞工。項目投資者多為各國阿拉伯商人,勞工不少是東南亞引入的外勞。艾伯塔爾近郊有個基督徒聚集的小城安卡瓦(Ain Kawa),非常西化。艾伯塔爾是新首府,原首府蘇利馬尼亞更是被稱為「小歐洲」。

進入伊拉克之前,我關注過婦女著裝,看資料感覺是從頭到腳蒙一個黑。在城市街頭,這樣蒙黑的很少,婦女裝束各異,有根本不帶頭巾的,也有女牛仔模樣,即使嚴格守伊斯蘭婦道的裝束,講究上衣長,卻以收腰彌補,色彩花色搭配,感覺現代而有品味,加上阿拉伯女子本身的美,真是漂亮。服裝百貨櫥窗和中國沒什麼大區別,西式婚紗專賣店和婚紗照相館更令我意外。庫爾德各城市的老街都熙熙攘攘,有些叫賣手機電話卡的小攤兼換外幣,一摞摞各國貨幣就當街擺在小桌上。

外界關注的土耳其邊境轟炸和可能擴大之衝突,對這個地區絲毫沒有構成威脅。它真正在防範的是來自區域外部的恐怖份子。乍到艾伯塔爾,感覺怪誕,論城市建設欣欣向榮,卻隨處可見荷槍實彈的士兵棗全是庫爾德人。

第一天,我在旅館登記後下樓,下到一半就猶豫,只見穿著迷彩服的士兵背搶在門外,走出去更發現到處是武裝崗哨。後來才知道,正是這些庫爾德兵保障了這裡五年來的和平發展。庫爾德斯坦只象徵性地駐紮了約二百名美軍,且駐在根本看不見的軍營裡。一些軍人迷彩服上印有「US ARMY」(美軍)標誌,我一問都是庫爾德兵,他們只是以著美軍軍服為榮,就連服裝店的模特都有全套美式裝備的。

在伊拉克的最大體驗,就是知道了什麼是恐怖戰爭。艾伯塔爾要防的不是正規軍而是恐怖份子。但完全杜絕恐怖襲擊是不可能的任務,這裡也有過多次爆炸,只能說把襲擊降到最低點。所有入境公路都層層設卡(check point),對車輛人員嚴加盤查。巴格達在庫爾德之南,而恐怖份子現在的最後據點穆蘇(Mosul),距艾伯塔爾僅一個多小時車程。我的庫爾德朋友哈米德(Hameed Fawzi),妻子是穆蘇人,她母親兄弟還在穆蘇,她兄弟來探親,按庫爾德政府要求,必須有人送他到中途檢查站,由庫爾德親屬帶擔保書親自到檢查站接,驗明正身,最後再以同樣方式送出去。

我在庫爾德地區採訪,持有當地政府通行證,一路仍然被再三盤問檢查。哈米德的妻子回去探親,他從不敢送她進去,都是送到中途檢查站,由兄弟接她進去。阿拉伯伊拉克人移民庫爾德也必須有親屬擔保。

我一直想去穆蘇採訪,但沒有一輛車敢送我過去。我朋友在艾伯塔爾給他在穆蘇的朋友打電話商量半天,商量中途接送交接、找採訪對象,可是最後還是卡在檢查站怎麼過。對方說眾多穆蘇檢查站中,個別可能有恐怖組織內線,而我的美國護照、通行證上的記者身份,都是綁架的首選目標。商量半天,最後,他還是放下電話對我說:「你算了吧。」兩天後,就有四名伊拉克記者在穆蘇被殺。我在巴格達時,消息傳來,穆蘇有十名基督徒被殺,造成穆蘇近千基督徒家庭外逃。基督教在現代伊拉克始終被接受,在薩達姆時代基督教也受到保護,無宗教衝突問題。恐怖組織選擇性謀殺,只是要製造聳動新聞。我後來想,穆蘇人口一百八十萬,但要造成巨大恐慌,只要一個三人小組即可做到。

內在緊張和偶發的炸彈襲擊,一點沒有影響庫爾德民眾想過好日子的願望,建設腳步一點不遲疑,只是處處都見穿迷彩服掛著槍的兵。由於伊拉克長期和外界隔絕,突然開放還處處顯得和國際不接軌,一切都是現金交易,豪宅名車都不例外。

庫爾德如此防範,就是因為其它地區緊張。大多媒體不僅沒有指出兩個地區的天壤之別,也似乎無力傳達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讀新聞能讀到的就是伊拉克以前爆炸現在也爆炸。實際情況是,二零零三年來,伊拉克進行了兩場戰爭。一場是美軍和薩達姆政權的常規戰爭。這場戰爭從二零零三年三月二十日開始,二十一天基本結束。第二場戰爭是聯軍和新伊拉克共同面對的恐怖戰爭。

第一場常規戰爭如此順利,照伊拉克國家圖書館館長薩德博士說法,不是美軍打垮了薩達姆政權,它是自己垮掉的。只要看一下伊拉克人口分布圖和薩達姆統治史,就知道這個說法有道理。庫爾德斯坦的幾乎全部幾千村莊都曾被薩達姆下令推平,家變成一片零散石塊。我去了其中一個村莊,原來六十多戶,這幾年有八戶陸續回來,有一家回來才一年。這幾年大旱還沒有電,從零開始非常艱難。薩達姆類似的迫害鎮壓也發生在南部的什葉派地區。庫爾德和什葉派一北一南兩大地區佔了伊拉克人口分布的絕大多數。因此薩達姆執政時期始終是緊張的。即使在巴格達和周圍遜尼派地區,薩達姆的嚴酷專制也使得民眾敢怒不敢言,伊拉克只有極少官方報紙、與外部世界隔絕,一點抱怨都可能招致殺身之禍,足球隊踢輸了,隊員都會被殘酷體罰甚至有性命之虞。

伊拉克富產石油,應該和阿聯酋、沙烏地阿拉伯同樣富裕,可薩達姆連續打仗,尤其是兩伊戰爭打了整整八年。我和一個伊拉克人談今天政府的腐敗問題,他說:「我們應該是個富國,官員貪污都不要緊,以後只要不拿錢去打仗就好。」薩達姆給公務員包括教師工資月薪三美元。他實行嚴格兵役制,大學生畢業後一年兵役,沒考上的服役三年,一打仗就沒有時間限制。兩伊戰爭時期,一些士兵趁機投向伊朗,以獲得離開伊拉克的機會。所以第一場戰爭,即美軍打下薩達姆政權非常順利,雖有殘部,但大部分地區迅即平定。有一次我和幾名伊拉克記者一起去薩達姆家鄉,上黑鷹直升機前都在穿防彈背心,一名攝影記者感慨地說,二零零三年聯軍打進來,他就是薩達姆的兵。他告訴我們,在薩達姆時代防彈背心是特權象徵,全伊拉克只有薩達姆一人可穿,前線士兵反而無權穿防彈背心。在美軍進來之前,他們已經半年沒有領到軍餉。士氣可想而知。

必須說明的是,戰事順利和戰爭合法性是兩回事。大多數伊拉克人盼望薩達姆政權倒臺和由外國軍隊入侵推翻這個政權,當然也是兩回事。九一一恐怖襲擊顯示了恐怖戰爭的無預警大規模殺傷的特徵,也挑戰質疑了聯合國維護各國安全的能力。受襲的美國認為,既然聯合國指望不上了,自己有權基於反恐和安全的判斷,「先發制人」發動攻擊,這是伊拉克第一場戰爭的起因,也引起至今未休的極大爭議。

薩達姆曾在哈拉布迦(Halabja)使用化學武器,當場死亡至少五千人,留下大量眼傷受害者。我在那裡採訪的一個小學教師,他妻子和六個孩子當場死亡,弟弟妹妹都是瞎了一個眼睛,另一個眼睛嚴重受損。艾伯塔爾地區行政官明確對我說,他本人讚同美國的判斷:「薩達姆是危險分子,他對自己人民都用化學武器。」他理解「美國入侵是基於自己的反恐目標和利益」。

在外界的一般印象裡,伊拉克戰爭是連續的,但是我採訪的伊拉克人,包括巴格達人都很清楚,第一場戰爭結束後,對於平民有過一個相對平穩的時期。這段時期的長短各地不同,至少是一年。雖然第二場恐怖戰爭立即開始,有間隙的爆炸等,主要是薩達姆殘部和蜂擁而至的各色國外恐怖組織在做,阿拉伯伊拉克受到襲擊的頻率遠高於庫爾德斯坦,但民眾對盡早恢復正常仍然存在希望。

真正的惡化源於宗教派仗的爆發。它的開端是兩派重要清真寺遭到爆炸,兩派穆斯林各自認為是對方所為,在血腥刺激下,什葉、遜尼兩派突然對立爆發內戰。有幾個伊拉克朋友對我說,事後回想,最初雙方清真寺爆炸,很可能就是恐怖組織的挑唆行為,就像零四年庫爾德兩黨總部大爆炸一樣。由於薩達姆之後形成權力真空,宗教狂熱背後就有兩派政治爭權奪利的背景,形成大規模武裝派仗、綁架、對平民的死亡威脅等等。派仗的手段也是恐怖襲擊,造成死傷民眾無數。

巴格達最糟糕時期是零六年中至零七年中。這是三股力量的較量。一是國外專業恐怖份子和薩達姆殘部;二是武裝衝突的當地宗教派別。由於前者也是宗教極端分子,也就都能利用當地宗派得到隱身和支持,這段日子是他們的恐怖戰爭最成功的時期。第三股力量是刑事犯罪,薩達姆在倒臺前釋放了全部刑事犯,此刻趁亂而起。另一個背景是新伊拉克的軍隊警察都還沒有準備好。三股力量的糾合,把巴格達變成了人間地獄。所謂「伊拉克戰爭平民死亡」絕大多數在這一時期被恐怖份子惡意謀殺。

伊拉克的第二場戰爭的最初發動者,即恐怖組織的目的非常明確,一是要製造伊拉克永無寧日的國際印象;二是不讓這裡的人過上好日子,以證明美軍入侵伊拉克的第一場戰爭是錯的。恐怖戰爭的手段就是儘可能多地多殺平民。這個目的基本達到。從國際壓力來說,殺害的伊拉克平民越多,美國國內和國際反應都不是譴責恐怖襲擊,而是譴責美國政府、增加要求撤軍的壓力。很少有人想到,如此反應是在間接鼓勵恐怖組織,導致相反後果:既然以殺人製造輿論壓力有效,伊拉克平民就被殺得更多,撤軍更困難。

恐怖組織的第二個目的也基本達到,巴格達民怨四起。支持推翻薩達姆是因為想過好日子,現在陷入恐怖戰爭,自然會想,那還不如過去,至少能活下去。不要說炸彈,恐怖襲擊造成基礎設施的恢復困難就很致命。夏天巴格達氣溫高達攝氏近六十度,夏天水電不能保證,這一條就讓人活不下去。二零零三年,遭受戰爭創傷最嚴重的巴格達在被攻陷的時候,民調顯示有三分之二巴格達人認為,支付這樣的代價推翻薩達姆還是值得的。一年以後這個比例降到百分之五十七。我在巴格達的時候,巴格達人對我說,他們感受非常複雜,沒有思想準備遇到戰後如此局面。

二零零七年中,內戰民眾突然覺醒,意識到他們自己被外國恐怖組織和犯罪集團利用,兩派聯合成立名為「覺醒」的組織,走上街頭協助軍隊反恐,反對派政治領袖不再號召抵制憲法,而是選擇成為體制內反對派。巴格達形勢突然實質扭轉。

一年多前巴格達還是城市戰場,平均每天報告的恐怖襲擊為四十次,一年後降為四次,只是零星爆炸。對於一個七百萬人的大城市,已經不是全面安全威脅。一次我在聯軍新聞中心參加新聞發布會,是美國副外長和伊拉克外長談撤軍問題。就在會議之中,安全區外發生爆炸,距離會場僅兩三百米。我們當時感覺不到。現在的巴格達人,大多也是通過看電視瞭解恐怖襲擊情況。

內戰帶來的轉變對理解伊拉克戰爭局勢具有特殊意義,因為同樣的內戰過程也曾在庫爾德斯坦發生。一九九一年海灣戰爭後,薩達姆曾涉嫌對庫爾德族的種族滅絕,聯軍在伊拉克實行三十六緯度禁飛區,庫爾德斯坦有了高度自治空間,獲得自由只安靜了很短一段,原來合作反抗薩達姆的兩大黨庫爾德愛國聯盟(PUK)及庫爾德民主黨(PDK)就開始為爭奪權力打內戰,打到一方向伊朗求助,另一方向薩達姆求助,引狼入室,導致薩達姆坦克部隊進入艾伯塔爾大開殺戒。我的一個庫爾德朋友被抓,因薩達姆在當天下午二點下令不再屠殺,他就活了下來。我採訪的另一個女記者,她父親就在二點前被殺害。庫爾德人內戰也是流了足夠的血,打了五年直到雙方厭倦才罷手,九八年由美國調解兩黨妥協簽訂和約。薩達姆倒臺後,阿拉伯伊拉克幾乎是重複了一遍這個歷程。二零零三年美軍入侵,庫爾德斯坦內戰已經結束,相對成熟,因而能夠直接進入經濟建設的黃金期。

庫爾德斯坦的前車之鑒和今天的快速發展,對比阿拉伯伊拉克的內戰彎路和覺醒後的轉折,對許多伊拉克人來說是一個反省機會。我想起和伊拉克國家圖書館長薩德博士聊起「自由以後怎麼辦」的話題,提到內戰教訓,他笑著說:「我們有石油,可沒腦子。」

阿拉伯伊拉克已經過了那個轉折點,轉折的關鍵是自己的覺醒。覺醒的根本原因是內戰雙方民眾渴望過正常生活的本能。我在巴格達街頭看到日常生活在迅速恢復,我到達的前兩天,巴格達一個果蔬批發市場還是空的,突然就擠滿攤販。我見到的日用品批發市場更是興旺。

為保護商家,巴格達沿商店市場的街邊都是大水泥塊的屏障。恐怖戰爭的成本非常低,恐怖組織不談人性底線,因此可以預見,恐怖襲擊不會杜絕,形勢依然嚴峻。也可以預見,在很多年裡,巴格達街頭仍然會佈滿軍警檢查站。

但是,伊拉克的石油生產已經恢復了三分之二,正在繼續恢復中,伊拉克政府規定任何石油公司的合同,必須至少有百分之二十五伊拉克公司的利益在內。有庫爾德斯坦的範例在那裡,這個原本應該非常富裕的國家,前景仍被許多阿拉伯商家看好。

今年齋月結束的十月慶典日,巴格達有五十萬人在公園遊覽慶祝。巴格達突然到處都在舉行婚禮。巴格達記者穆汗納德邀我參加一個婚宴,我真想去,但算了一下日子,我正好那天離開巴格達。

我從九月下旬進入伊拉克,在那裡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只覺得自己和伊拉克有了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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