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事件五十週年祭 —— (未刪節稿)


2006年,是一個紀念年。文革四十年,是很重要的紀念。

文革發生,遠因近果,卻可以追溯到1956年的匈牙利事件,或者簡稱波匈事件;所以有此說法,是因為毛的文革理論和所謂「在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理論,其深層根據,來源於對於修正主義之批判;而修正主義之現代集大成者,就是那幾個在中國做為貶抑詞的象徵性人物,赫魯曉夫,鐵托和伊姆雷。納吉。

納吉此大名,和1956年布達佩斯之所謂裴多菲俱樂部,已經成為中國現代史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名詞,就像那些不可或缺的其他國際人物和事件之名稱一樣,被中國化和黨文化化了,被遮蔽和扭曲了。

於是,解釋何為修正主義,成為那個時期以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也許是現在所說的頭等大事或重中之重一類。

辨正赫魯曉夫和納吉,是怎樣一種修正主義,其異同如何,是一件亟待澄清的事情。因為,赫魯曉夫之修正主義的核心,是批判了,揭露了斯大林。而納吉,做為此批判之受益者和受害者,在整個匈牙利事件中,其幾度沉浮,以至最終斃命,是和赫魯曉夫對待斯大林,對待蘇聯--這個斯大林貨色的國家,緊緊相系的;而批判斯大林和保衛社會主義,又使得納吉成為赫魯曉夫思想中的悖論。(雖然,赫氏並不欣賞那個匈牙利的斯大林分子拉科西......)。

這期間,人物之間,主要是蘇東人物之間的關係究竟如何呢?

批判斯大林,是為了批判社會主義,還是相反?

納吉之社會主義和赫氏之社會主義區別何在?

中國人介入匈牙利事件,是否成為赫氏下決心鎮壓的重要原因?

在此以前,赫氏一度支持納吉而規避拉科西。赫魯曉夫對於匈牙利的武裝干涉,成為匈牙利「民主社會主義」死亡的根本原因。由此看來,納吉之命運是否勝也蕭何,敗也蕭何。

納吉是不是只是被赫氏拋來甩去的傀儡呢?答案截然相反,他是社會主義土壤中生長出來的自由化英雄--換言之,社會主義土壤可以產生自由主義。這個英雄,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地位,鄙以為大大超過赫氏本人,鐵托本人和中國的胡,趙。正如中國一個詩人所謂,「莫謂書生空議論,頭顱擲出血斑斑!」在貫徹民主和自由,社會主義轉型方面,赫氏也好,鐵托也好,胡趙也好,都沒有能夠找到和具體踐行的辦法,而留下這樣那樣的侷限性。

也就是說,納吉在五十年前開創的理論的和實踐,至少超過鐵托和胡趙的轉型訴求和轉型實效。因為他們還停留在虛偽的巴黎公社原則和所謂「實踐檢驗真理」一類馬列主義臼穴之中-- 有意思的是,這個實踐檢驗真理說,其實來源於當時蘇聯『真理報』的一個提法。這個提法是,我們提倡各種社會主義建設道路,「但是實踐經驗是檢驗真理的標準」。云云。(『真理報』1956年12月,見『蘇南關係』一書英國斯蒂芬。克利索德編人民出版社)--而納吉,就大大超越了這個檢驗和實踐--他主張馬克思主義的多黨制和脫離華沙條約組織,使得東西方的人們瞠目結舌。

我們當然知道,馬克思主義的政治實踐早就演變成為寡頭政治。其政治實踐,包括經濟實踐,也只能夠是思想國有化,權貴經濟和獨裁者本人的裁定。而納吉的實踐,超越此道,形成一個短暫的,反此之道的,真正工人階級和知識份子檢驗政治經濟的實踐。雖然,其指向真理的實踐之脆弱和幼稚,不足以抵抗當時還非常強大的赫魯曉夫乃至毛主義的正統社會主義勢力及其思潮。

更加重要的是,在納吉實踐這一非社,非資的政治路線圖的時候,東西方兩個陣營,表現出截然相反的態度。一個態度,是赫氏積極的武裝干預,肆意鎮壓;一個是美國人,艾森豪維爾和杜魯門的新一波綏靖主義。他們當時對於爭奪蘇伊士運河控制權之興趣,大大超過匈牙利人的流血!

在許多關乎於此的記載中,繞有趣味的,是基辛格的看法。在『大外交』一書中,基辛格對於艾克們的冷淡和慫恿,亟盡批判之能事--而他在文革期間和毛,周的談話,則完全忘記了他對於納吉的同情。此公的一頭兩面思維,使人看到西方此類怪獸的狡詐和城府。

於是,過去的五十年,無論是蘇聯還是美國,對於偉大的匈牙利人都負有罪責,至少美國在道義上是有罪的。雖然,我們看到美國戰後認可並維護東,西歐的劃地為牢的原則,也許保持了冷戰條件下的和平。而其相對的孤立主義態度,使得東歐民主之到來,也許延後了幾十年。

是的,維護這個界限的價值,難道只有犧牲匈牙利起義才有可能嗎?難道美國的做法,不是讓蘇聯的鎮壓成本降低到零嗎!

同理,當蘇聯人在十幾年以後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時候,在北京發生1989年事變的時候,美國人表現的態度,都讓我們想起他們對於納吉見死不救的態度--這個關於中國政策的「熊貓」化寶貝,迄今還影響著那些被阿倫特稱之為帝國主義思維的政客們。

而修正主義,好像的確比起帝國主義,對於現實的,社會主義陣營的人們的命運,來得更加重要。

毛,在半個世紀以前,正是看到了這種威脅而越發變本加厲地要想對此加以消滅,從肉體和心靈上加以消滅。但是,歷史的弔詭是,修正主義不但以工黨和社會黨的面目進入西方社會,而且以中國特色進入毛以後的中國社會和世界社會。雖然,這個修正主義的變種,如今已經變得難以識別--因為他不是朝向普世價值演進,而是再度發展出來一個中國式怪胎。這個怪胎,就是反普世價值的修正之修正--就好像實踐了古老的否定之否定,而又絲毫沒有辯證法的活力出現那樣。辯證法變成東方的,類似基幸格式的相對主義和馬基亞佛裡主義。

這類馬基亞佛裡主義者,已經不是當年的理想主義和烏托邦主義者。他們用來矇蔽世人的新毛派旗幟,已經不是紅色而是黑色。而黑色的旗幟,在紅與黑的較逐中,獵物,究竟死於誰手,當下還是撲朔迷離的。

五十年以前,自詡為修正主義批判者的毛派中國人,一直以來,對修正主義憂心忡忡--至少,在過去半個世紀裡,毛和鄧,沒有能力面對這個事實--鄧雖然說,對於批修,要「一風吹」,但是,其實他是在悄悄地實行鐵托五十年前做過的事情,就是靠攏西方和美國。他知道,共產黨對於是不是一定要批判修正主義這件事情,並不是唯此唯大之唯一,而充實政權的實力,甚至可以反對某種反修。他的態度當然和毛相反--而誰也不知道,毛如果多活十年,是不是又是一個鄧--因為,他和尼克松的接觸,已經使得他懂得了一個西方政治的哲理--越是違背自己的原則,越是產生更大的政治影響力。

但是,毛派的「覺醒」,也許來得太晚。其一塌糊塗的統治,在1976年前後,已經氣息奄奄,就要崩盤。

1976嘩變以後,毛之思想和政治資源已經枯竭。修正主義可以救中國--鄧,開始派出人馬訪問南斯拉夫,邀請鐵托,這個昔日之「帝國主義之走狗」訪華,並實行某種有限度的轉型,引進外資和實行土地承包等等。。。。。。

於是,至少毛對於赫氏和鐵托的批判,已經暫告終結。

這就是毛,鄧對於修正主義批判之邏輯的終結。(雖然,在事情剛剛發生的是時候,毛的思想並不是完全僵化的。他對於赫氏在蘇共二十大批判斯大林,還是表現了自身的看法。下面我們還要提到之。)

這樣看來,在匈牙利事變發生的時候,東西方的政治家們各自表達了他們對於匈牙利事變的看法,產生各自辨正於此的所謂政治邏輯。

這些邏輯,雖然已經逐漸隨著一個歷史大進程的邏輯的出現和作用之,而變得日益式微和沒落,但是,畢竟在當年,這些邏輯,一度呈現了他們的歷史強辯之性質,並且以此拖延歷史,至少有五十年之久。

這些邏輯的前提,是人們對於歷史進程的推斷和判別。這些判別的思想和理論資源,來源於各自對於馬克思主義,或者說,對於國際地緣政治和利益政治百般的考量 --這裡,即包涵赫魯曉夫對於蘇東集團的利益考量,也包括西方人,美國人,對於其自身利益的考量--一如前述。現實即合理之原則,在歷史本身未發生劇烈錯動以前,好像言之成理,而歷史的錯動,使得歷史本身的秩序和合理性逐漸凋落。

重複而言,對待匈牙利事件,毛們,赫氏們,鐵托們,納吉們,乃至艾克和杜魯門之流,都不失時機地,表現出他們的政治思考。這些政治思考,於今看來,又是怎樣一種邏輯和推斷呢?

我們也許可以首先來看看鐵托們的態度。

一般而言,在匈牙利事變發生以後,鐵托們好像站在不偏不倚的中立立場之上,對於蘇聯人的野蠻和粗魯,報以某種不乏良知的譴責。而這種譴責,使得歷史對於修正主義者的面目,真假難辨,形成似是而非和模棱兩可之特色。

我們不得不有些印證,以說明這種貌似公允。

這裡,我們引用了趙啟強先生的一些資料(『走向絞刑架的改革家----納吉與匈牙利事件』)。

趙先生對於納吉和匈牙利人,在事變發生以後表現的,幾乎是英雄的和主人翁(這個社會主義形容詞)氣概,十分讚揚。而對於南斯拉夫人的古道熱腸和見義勇「說」,做出全面肯定。順著事變的演進,趙說出一系列鐵托和南斯拉夫的辯護納吉之詞,使人們看見了鐵托們的「正義感」。

--「南斯拉夫共產黨總書記鐵托說:匈牙利事件是「勞動人民對社會主義進步的願望和國家與政治領導機構的活動之間產生了矛盾,最後導致武裝鬥爭的爆發。」」

這當然是一個很正面的概括。

順下來是,「1956年10月24日,面對著街頭的蘇聯坦克,。。。。。。人們要知道此時在布達佩斯街頭巡邏的蘇聯坦克到底是誰請來的。。。。。。

「鐵托說,「軍隊是格羅請來的,當示威還在進行的時候把蘇軍請來,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請別國的軍隊來教訓自己國家的人民,這是一個嚴重的錯誤,這個舉動結果更進一步激怒了人民,因此發生了自發的暴動。」」

「納吉於11月4日和他的追隨者42人躲進南斯拉夫駐匈牙利大使館,並獲得了政治避難權。」

這是眾所周知的。納吉躲進南使館。這也多少表明的鐵托的態度;但是,這個行止只是表面上的--請注意!

「南共領導人卡德爾在1956年底就為匈牙利事件中的工人階級作過辯護。卡德爾說:「硬說工人階級在獲得自己勝利的11年後,跟著反革命跑了,這難道會使社會主義的良心感到安慰嗎?即使我們假定這是完全正確的,我們畢竟還應當提出這樣的問題:這種情況下應該對工人階級使用大棒呢,還是應該對把工人階級弄到使它不得不起來反對自己的歷史利益這種荒謬地步的政治制度使用大棒。」」

「11月4日,納吉和他的41名政府要員及家屬,剛躲進南斯拉夫大使館,蘇聯的坦克裝甲車便包圍了使館大樓。

避難者和大使館都經歷著難以形容的困難。蘇聯向南斯拉夫施加壓力,要他們交出納吉;大使館受到機槍射擊,有外交官被打死;「難民」的治病、吃飯成了問題。」這裡,是趙先生敘述的納吉最後的命運--

「納吉等人在大使館內渡過了17天後,由於南斯拉夫的多方調解、談判,匈牙利政府終於在11月21日致函南斯拉夫政府,表示匈牙利新政權「不想就納吉和他的集團的成員過去所做的事實行懲處,」「他們將自行離開南斯拉夫大使館並自由地返回自己的家……」南斯拉夫和納吉都接受了這一條件。

11月22日,也就是在匈牙利政府發出保證的第二天,匈牙利政府派出一輛公共汽車接這些難民回家。車剛開出了大使館,就被蘇聯裝甲車包圍。

蘇聯軍官闖入車內,將兩名監督執行這一協議的南斯拉夫外交官拉出車外。

在蘇聯坦克的監護下,這輛公共汽車開到了蘇軍總司令部。納吉和他的朋友拒絕下車,但被強行拉出來。難民中的婦女孩子也遭到同樣對待,嚇得直叫。

第二天,新聞界發表一條消息說,納吉和他的朋友「根據自己的要求」去了羅馬尼亞共和國。」

以後,發生了最終納吉被蘇聯人殺死的悲慘結局。

從南斯拉夫人的這些表態看,好像他們是站在納吉一邊,只是出於蘇聯人的淫威,不得已使納吉落入虎穴。

但是,在一批被英國人克利索德披露的材料中,南斯拉夫人的面目,就不是那麼清晰可辨了。克利索德引用有關歷史檔案,他寫道--

「事情告一段落,可是依然緊張。」

這裡,考氏所說的「告一段落」是指,即1956年10月,納吉暫時控制了政權。蘇聯方面撤出軍隊,米高揚和蘇斯洛夫接納了納吉政權。但是陰謀沒有停止。赫氏和馬林科夫飛往鐵托的布裡俄尼島,試探南斯拉夫的態度。「同時試探中國,波蘭,南斯拉夫和其他共產黨可能做出的反映。」

克氏寫道,「鐵托對於拉科西和格羅下臺表示歡迎,對納吉上任表示贊同,但是現在對匈牙利事態發展又有了新的想法。蘇聯領導人滿意地離開了布尼俄尼島,因為他們知道,即將對匈牙利採取的行動,可能使辛苦得來得蘇南和解蒙受損失,但卻不致破裂。」

赫魯曉夫在其著名回憶錄裡也說,「我們向鐵托報告我們為什麼前來向他提出我們已經決定派軍隊進入布達佩斯的問題。我們要求他做出反應。我原來猜想,鐵托會做出我們和波蘭同志討論這一問題過程中遇到過的更加強烈的反對。但是他的回答使我們有高興又驚奇。鐵托說,我們是絕對正確的,而且我們應該使得我們的部隊盡快行動起來。他說,我們有責任幫助匈牙利鎮壓反革命。他向我們保證,他完全瞭解採取這些措施的必要性。我們本已做好和他頂牛的準備,但我們反而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支持。我甚至要說,在力主採取迅速而堅決的辦法解決問題方面,他比我們走得還要遠。」(『赫魯曉夫回憶錄』)

考氏補充說,「鐵托已經設法使赫魯曉夫相信,「南斯拉夫駐布達佩斯大使館為伊姆雷。納吉及其同夥提供避難權一事是否做得正確,現在並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問題」,而且赫魯曉夫在寫給鐵托的信中曾說道:「我們滿意地注意到,自從布裡俄尼會談以來,你已經完全同意我們對亞諾什。卡達爾同志的態度,。。。。。。他能夠在目前艱難的時刻和條件下,領導一個新的政權。」(阿爾巴尼亞『人民之聲報』摘自恩維爾。霍查的一份報告)

而這個卡達爾(據說他已經精神分裂。基辛格就是這樣說法--作者),正是把納吉交給蘇聯軍隊的人。一個不大不小的叛賣者。

考氏還提供一個細節。「有禮由相信」,俄國人一度準備繞下伊姆雷。納吉一條性命,以換取南斯拉夫加入蘇聯陣營」,由於南斯拉夫拒絕了這個交換,納吉被處決--而且,南斯拉夫人本來準備公開這些文件。

而鐵托,還在聯合國通過匈牙利案件協議前,指示其代表不投票。

他後來發表了一些我們中國人很熟悉的「一小撮」論,即反革命利用了群眾,多數人被矇蔽,社會主義制度受到威脅。

這樣,我們看到的南斯拉夫人是極為虛偽的。其與蘇聯幕後交易,和其官面上那些義正詞嚴之說,形成兩張皮,變成兩個面目,甚至兩個心靈。一個是道義拯救者的形象,而另一個,是猶大--雖然有人說,耶穌和猶大聯合,才有新世界--而且,是耶穌讓猶大去叛賣他的。。。。。。

我們分析一下南斯拉夫人和蘇聯人的交易,其邏輯內涵究竟何在。

其一是,納吉,成為赫魯曉夫引誘鐵托加入蘇聯陣營的一個誘餌。但是,南斯拉夫人更加看重的,不是匈牙利的自由民主,而是他自身鐵托式的獨立。

其二,赫魯曉夫和鐵托的牢不可破,或者「不牢可破」的友誼,實質上,建立在他們對於斯大林的否定上。鐵托和斯大林的關係,由於赫魯曉夫的秘密報告,變得心有靈犀一點通。而對於斯大林主義者的仇視和蔑視,遂使得斯大林變成鐵,赫制定友誼的一個前提。

其三,如果蘇聯的利益和社會主義陣營,出現因為反斯大林而受到動搖的任何跡象,赫魯曉夫就會馬上變成一個「愛國主義」者;而鐵托,也不會因為有可能喪失自身的南斯拉夫模式,而接受蘇聯的「招安」

四是,在權衡自由和國家利益方面,鐵托的親西方趨向,變得不那麼重要,因為,他到底是一個修正主義者,而不是他原來的同事創生的,同樣從社會主義土壤中生長的德熱拉斯主義。不然的話,南斯拉夫的納吉--德熱拉斯,何以被他的親密戰友所整肅呢!

五是,赫魯曉夫雖然開啟對斯大林的批判,開啟現代修正主義之路線圖,但是,他並不具備轉型到西方價值觀的,那些思想路徑和精神儲備,他不過是一個稍俱常識而反對斯大林屠戮政策的共產黨人,他沒有自由民主的,實踐的和理論的前景可言--就像鄧,也無此前景可言那樣。

當然,我們應該看到,南斯拉夫所謂獨特社會主義的假面具後面,究竟是一些什麼貨色,即,他的工人自治,工人委員會等貌似更加馬克思主義的那些貨色後面,究竟是不是一種納吉式的,接近西方的社會主義--但是,那卻是另外一個課題。

南斯拉夫人確實表現出一種原本意義上的修正主義,或者說,機會主義作風。他們對於納吉的拯救像是演戲。鐵托這個戲子的表演,至今還受到人們的肯定,或者多少受到肯定。

於是,對於納吉和匈牙利事件,從赫魯曉夫到鐵托,修正主義者做了充分的表演。一面,是恪守某種原教旨主義的正統,另一面,則則悄然潛入異端,或者在遇到可怕的異端時,招回正統。因為普遍來說,他們沒有正面異端的準備和儲備。文化和精神上的,都沒有。

於是,他們變得朝三暮四,翻雲覆雨,看似靈活,卻隨時準備背叛,翻臉甚至屠戮。在西方,實用主義表達一種解構,是對於宗教和一元中心主義的解構--而這個解構,在東方,在蘇聯,則完全變種為撒謊和強辯。本來就沒有宗教和政治原則之輩,在違背虛假原則的時候,表現得好像先知先覺。因為沒有人可以代替他們的喉舌而取得話語權。而他們,其實是心中沒有上帝和原則的一群敗類。也就是說,赫魯曉夫和鐵托在解構馬克思主義的時候,各取所需,從教條主義者演變成政治流氓。而流氓,好像也有流氓的邏輯。他們在所謂的「無間道」玩耍的地獄遊戲,也好像產生規則,只是這種規則,只對創造規則的人負責,不對被迫參與遊戲者,相應墮入此遊戲的人民負責。他們如果可以稱得上解構了什麼,那麼,這個解構,與其說是一種思想,不如說是一種投機--一種沒有思想的投機--比如「不要爭論」, 「貓論」等實利主義行為。那麼,1956年,赫魯曉夫的邏輯又該如何闡釋呢?

赫魯曉夫的邏輯,首先是反對斯大林,不能不說是他,而非別人,開啟了俄國的新時代,或者用愛倫堡的話說,叫做「解凍」。赫氏此舉,對於蘇俄是一種拯救--雖然,他的短視,引起匈牙利事件的毀滅。但是,這個毀滅,卻是蘇聯毀滅的開始。蘇聯的毀滅,不過推延了幾十年。這個毀滅的邏輯,使得赫氏之後來者,如安德羅波夫和戈爾巴喬夫之流,得以繼承這個政治遺產。雖然,在匈牙利事件上,赫魯曉夫又回到斯大林的霸權主義上面。一個政治流氓,成長為一個改革者,或者說,一個改革者,最終演變成一個政治流氓,很不幸,歷史就是這樣開玩笑的。

如果說,所謂帝國主義有其內,外之別,有其對內民主,對外專制兩面--這個兩面,正在被如今的伊拉克戰爭所顛覆--那麼,修正主義,也是如法炮製,有他的兩面性。在1957年,這個兩面性表現在,赫氏一要批判蘇斯大林,二要消滅納吉。須知,赫魯曉夫就是蘇聯的納吉,或者納吉之半--更加徹底的毛是持此論調的。

所以,雖然赫氏鎮壓了納吉,但是,他開創的」解凍「之功績,依然值得讚許。

也許,正是因為赫魯曉夫的兩面思維,使得納吉的沉浮,呈現幾乎無跡可尋的迷像。這個迷像,表現在他們對於納吉的支持,蘇聯在事變發生後,第一次撤軍行動,安德羅波夫甚至接納了納吉的中立宣言,等等。

從蘇聯當時的言行上看,理論上,他們並未批評納吉的行止。實踐上,他們也未馬上作出檢驗。他們也在思索和等待時機。

匈牙利事件的緣起,可以說是蘇聯人啟用了納吉,而懲罰了匈牙利的斯大林主義分子。

而在事變過程中,蘇聯人對於納吉也有過明確的支持。直到最後,米高揚等人還處於支持納吉的立場上。

而不幸似乎是突然發生的。沒有任何有效的解釋或者警告,他們逮捕了納吉,選擇了卡達爾,強行翻過了這棘手的輝煌一頁。

我們現在還是要引用這些資料,以澄清納吉一度受到赫氏和蘇聯人支持的歷史--「1953年6月,莫斯科召見了拉科西和納吉。

。。。。。。赫魯曉夫甚至指著這位匈牙利國家元首(指拉科西--作者)的鼻子罵道:「你極大地損害了你的人民!你罪行纍纍!常此以往,人們將用武力把您趕出這個國家!」

這次召見的結果是拉科西留任總書記,改稱第一書記,讓出總理職務由納吉擔任。」(趙啟強文,下同)

「。。。。。。。納吉走的太遠了,他超越了拉科西,超越了提攜他上臺的赫魯曉夫;更主要的是他超越了歷史。(指納吉的系列改革措施--作者)超越歷史!」

「1955年初,拉科西重新大權在握,他解除了納吉的總理職務。納吉表示抗議,要求莫斯科裁決。

這一次,納吉被蘇共拋棄了。」

納吉被開除出黨。

注意,一個是1953年,一個是1955年。接下來是1956年。這一年「10月14月,中央政治局宣布撤消1955年上1月開除納吉出黨的決議。」

「10月23日,數千名大學生上街遊行,聲援波蘭的哥穆爾卡。」

「請外國軍隊來鎮壓自己的人民是一個錯誤。一涉及到民族尊嚴和獨立,匈牙利事件變得複雜了。

10月24日凌晨,匈共中央採取了兩項非常重大的步驟:解除安德拉什•赫格居什的總理職務,由納吉接替。格羅留任黨第一書記。」

蘇聯坦克開進了布達佩斯。是由匈牙利政府出面邀請的坦克。

「早上,國家電臺公布了兩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決議,同時宣布兩項命令:

一、禁止集會;二、請蘇聯出兵恢復秩序。」

納吉復位和蘇聯坦克同時出現在公眾面前,是一個謎團嗎?!

10月23日,納吉發表了講話--「「布達佩斯市民們!我現在宣布,所有今天14點以前放下武器和停止戰鬥的人將不以軍法論處。」」(「在莫斯科的拉科西知道了動亂的消息後,以為是他的一個機會,他報告莫斯科說,他要回到匈牙利去幫忙。

赫魯曉夫的回答是:「您可以回匈牙利去,但那裡的老百姓將把您吊死!」)

「蘇聯都在10月30日發表政府公報說:「納吉政府得到了人民的支持。」

「從匈牙利全國各地源源而來的報導表明,工人支持新政府,並贊同它的綱領。」」

請注意!這是在納吉發表了著名的解散共產黨(10月31日)和實行多黨制(10月30日)的講話以後!

「納吉政府加緊了與蘇聯關於撤軍的談判;蘇聯政府也於10月30日發表聲明:「鑒於蘇聯軍隊繼續留駐匈牙利可能導致局勢更加緊張,蘇聯政府已經指示自己的軍事司令部,

一俟匈牙利政府認為必要,即將蘇聯軍隊撤出布達佩斯。」」

以後,發生了前此提到的米高揚讚揚「納吉同志」的場面。「然後兩人擁抱,熱淚盈眶」但是,實際上,更多的蘇聯軍隊正在滾滾開向布達佩斯。

「10月31日,納吉再次召見安德羅波夫。他說,「軍事專家已無可辯駁地證實,新的部隊已越過邊境,因此,匈牙利直布退出華沙條約組織,並立即生效。」

當天下午,安德羅波夫又被請到議會,正式將中立宣布書交給他。」

11月1日納吉發表了那封言詞激烈的,關於匈牙利中立的宣誓書。其中說道--「匈牙利人民和匈牙利政府對於人民負有深遠責任,為表達匈牙利數百萬人民齊一的意志,僅此宣告匈牙利人民共和國永為中立國。」(『大外交』)

這就是所謂戰後的奧地利模式。

緩兵之計,就是這樣表演的!

11 月4日。「清晨,納吉在國會大廈用4種語言向全國、全世界,向人類的未來廣播:「我是匈牙利共和國部長會議主席伊姆雷•納吉。蘇聯軍隊已於今天早晨開始進攻首都,公然企圖推翻匈牙利合法民主政府,我們的軍隊正在戰鬥,政府依然存在。我向匈牙利人民和全世界通報這一情況。」」

匈牙利著名知識份子呼籲救救匈牙利,但是無人/國響應。響應的,都是一些贊成屠戮者,如毛,周和印度的尼赫魯。而艾森豪維爾們也明言,他們不贊成以敵國包圍蘇聯的做法。。。。。。

全世界叛賣了納吉和民主!叛賣了匈牙利!

。。。。。。一切,就是這樣結束的!

我們從歷史的瞬間,匈牙利驚心動魄的十三天裡,究竟是看到蘇聯的政治伎倆,還是從這個伎倆中看到,某種被處死的新思想,在處死者那裡也發生了影響。他們在獲得異端正統的懸念中,突進了這個異端思想,獲得了某種合法性和合理性。至少,在赫魯曉夫和米高揚那裡,無論是鐵托,還是納吉的反斯大林主義,都得到了某種肯定。這個肯定證明,他們對於拉科西,格羅之流的欲罷不能和不能欲罷。只是在超越的時候,黑白反差才逐步顯露出來。正想有人所言,斯大林的陰魂不散,他還高懸在科林姆林宮。但是,觸犯斯大林,也是觸犯赫氏,這個命題看來荒誕,其實真實。

最後,我們來看看我們中國人和中國黨的態度。這個,也許是我們行文的中心,因為我們畢竟不是議論多瑙河的專家。

如果一定要回顧毛的態度,首先,是他對匈牙利事變的基本態度--就是要殺人!他說,東歐人之所以吃到他們自己的苦果,就是因為他們殺人規模太小,而我們要殺很多人(張戎『TheUnknownStory_Mao』)。

「Back 1954 Mao had dispensed his ideas on state craft to the man who was to be hungary's prime minister when the uprising started, and rashege dust old dust that Mao had uerge him to keep a total griponthearmy and all but told him that the hungarian regime should make it spower unchallengeable through killing.」(1)


毛認為應該幫助匈牙利人來鎮壓起義;如果因此事件,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不復存在,他,可以出任世界共產主義之領袖。。。。。。

--這就是毛對於匈牙利事件的基本思考。一個是鎮壓,一個是出頭--由他取代赫魯曉夫和蘇聯人擔任世界共運領袖。

張戎說,當毛聽說南斯拉夫獨裁者,逮捕了鐵托的親密戰友和後來的持不同政見者德熱拉斯的時候,他喜形於色(「he showed such delight),而彭德懷,則說他是忘乎所以(「that,his face lit up」)。他對匈牙利人說,因為你們沒有殺掉那些後患無窮之階級敵人,導致今天的局面失控。

期間,毛對於殺人是不是不假思索,也不全是。在波茲南事變的時候,乃至蘇聯出兵貝爾格萊德的時候,他一是讓其小兄弟到波蘭教訓蘇聯人,反對出兵,一讓蘇聯人做出「自我批評」(劉少奇語/社會主義動詞)。但是,在權衡了社會主義大計以後,他的真面目開始暴露。以至於世間對於中國主張干預南斯拉夫的說法比比皆是。

克利索德說了,在他們警告在波蘭應該謹慎從事以後,「北京勸說他們以堅定的立場對付匈牙利人。中國人自從結束了他們的「百花齊放」階段,並要求莫斯科在國際事務中採取更加強硬的行動以來,南斯拉夫人對對中國同志越來越表現出批判的態度。」(同上書)

然而,做為一代梟雄的毛也是知道的,只是一管槍桿子是瘸腿的辦法,還要有筆桿子,或者說要陰陽兼顧。所以,中國人此一時彼一時也!因為勸阻干預波蘭也好,贊成鎮壓匈牙利也好,這些矛盾之外,有何一線貫穿之原則呢?

有沒有一個潛規則呢?

有的。

我們來看看事務的深層真相。其實說來,中國黨就是毛的代名詞。他的態度,語言甚至詞彙,成為中國對外政策的主腦,唯一之腦。這個腦筋在旋轉的時候,不是呈現什麼神秘的嚴肅性和戰略格局--就像塔列朗和梅特涅們所設想和框架的那樣,因為那些設想和現實,畢竟是一種實際的操作和明白的罪惡--而是進入一個絕對荒誕的構思框架,毛的世界革命和世界殺人框架--而這個框架的建立,靠中國人的血和肉體,靠他們的奴隸勞動。

毛1949年以後的所謂戰略格局,是「人民戰爭勝利萬歲」之手法的繼續。他要人民,人肉赴之戰爭一百年。此其一。

其二,他把中國人的血汗,完全充當他個人野心的賭資,一開口就是幾十億美元的援助(對埃及納賽爾代表,說還可以派出幾十萬人的志願軍到埃及。前此我們說過,英法美等國,之所以拋棄了匈牙利人,是其忙於運河的爭奪;)上百成千的戰艦潛艇的製造和數十億美元的原子彈建設--從蘇聯購進其技術,等等。

於是,在張書裡,人們討論了毛對於社會主義國家是不是應該有飯吃,有好日子,富裕日子過的問題,且把這個問題和前此波南斯大林分子把國家搞成民不聊生,以至於導致人民起義,聯繫之,並企圖改換一種富民政策之實行。但是,毛對於這個辦法嗤之以鼻。他說過,富裕不是好事情。寧肯要草,不要苗一類盡人皆知的看法。而張的英文之說法是--People say that over rich is bad,

but in the fact poverty is good. The poorer people are,

the most revolution they are. it is dreadful to imagine a time when everyone will be rich...

from a surplus of calories peopel will have two head and four legs...」

(2;......「富人熱量過度,就會長出兩個腦袋四條腿」。筆者)

其三。他說,地球上死掉三分之一人甚至一半,也不稀奇,社會主義就此建立。這是張戎先生新近著作中披露,或者別的一些作者也已經披露過的,駭人聽聞的毛之世界戰略內容。

而張女士書給我們最大啟發的所在,一方面是其不厭其詳的採訪和閱讀,帶來的詳盡之歷史檔案資料,另一方面,是她總結把握的觀點。這個觀點新穎獨特,極為準確,對筆者啟發甚巨!

此觀點涉及了毛,做為一個機會主義者和翻雲覆雨者的魔鬼伎倆。

做為一個機會主義者,毛首先表現在他思考了蘇共二十大的反斯報告。張說,毛整天躺在他的那張床上,左思右想,殫精竭慮。他想了些什麼呢?

關於1956,57年,毛的真實想法是,他要接替斯大林成為共運領袖。但是,時機還不成熟--比如說,他要要挾蘇聯賣給核武器。但是這個目的達到以後,他就開始耍弄赫禿子了。

為達到目的,是他提出的,以此為交換條件--蘇聯人簽署提供核子援助的條約,而他,才可以參加1957年十月紀念。並且訂出「賣身契」之日期,在該年十月十五號以前簽署之。而赫禿子出於他的政治危機感,他受到內部人員攻擊而地位不牢,所以就草草答應了毛。毛,於是成行。他還帶去他專用的入廁設備。

這個賣身契,就是一筆由中國人埋單,價值四十億美元(「U.S$4.1billion(in1957prices)」)的原子建設項目--合算現在的價值更是天文數字!要知道,中國人當時的人均收入之低(據國家統計局資料顯示:1957年,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35元,就是七八十美元),和來年開始的大飢荒,就是禍始於這個四十億美元!!!

由此可以知道,以後中國人的反對修正主義和反對鐵托主義的虛妄!

在和赫氏的武器交易中,毛如願以償,只是他的花銷過巨,直到他死掉,才中止其武器競賽的殘酷遊戲--而在此期間和蘇修的論戰,不過是他做秀和做大之野心的拙劣表演。這個表演,讓中國人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如何看待毛論,赫論和鐵論之間之間性存在的問題。現在,張戎女士說得異常明白,這個理論,被實際的記載,一拳擊得粉碎!

赫魯曉夫和肯尼迪的古巴危機之解決,好像雙雙提升了他們的地位。基辛格譴責美國政府,在匈牙利事件上不聞不問。不久,就開始了赫,肯著名的戴維營和解。但是,時隔二幾十年,對於他和尼克松到北京的和解,卻做出大轉調。

在此一端,帝國主義和蘇聯「修正主義」,加上毛的看似原教旨主義,實則拆爛污主義之間,歷史被夾雜當中,摒除了所有的貌似公允的理論試探和實踐試探。

在彼一端,1956年,北京發表了一系列關於「無產階級專政歷史經驗」之文章,煞有介事地主張一種是非,一種理論,一種政策。

毛們在『三評蘇共中央公開信/南斯拉夫是社會主義國家嗎?』中,是怎樣指責南斯拉夫的呢?

--說南斯拉夫實行了所謂的私有制。

「在鐵托集團公開叛變以後,他們所採取的政策,不是改造和消滅私人資本和私人企業的政策,而是培植和發展私人資本和私人企業的政策。」

-- 三農問題。「鐵托集團在解散大批農民勞動合作社的同時,從一九五三年開始,陸續頒布了一系列法令,在農村實行土地自由買賣和自由租賃,實行自由雇工,並且廢除農產品的計畫收購制度,實行農產品的自由貿易,鼓勵農村資本主義的發展。在這種政策之下,農村資本主義勢力迅速氾濫,農村的兩極分化日益加劇。這是鐵托集團實行資本主義復辟的一個重要方面。農村的兩極分化,首先表現在土地佔有情況的變化。南斯拉夫前農林秘書科馬爾承認:一九五九年,在農村中,佔地五公頃以下的貧苦農戶,佔農戶總數的百分之七十,他們擁有的耕地,只佔私有耕地面積的百分之四十三;佔地八公頃以上的富裕農戶,只佔農戶總數的百分之十三,他們擁有的耕地,卻佔私有耕地面積的百分之三十三。科馬爾還承認,每年進行土地買賣的農戶,佔總農戶的百分之十左右。?出賣土地的農戶,多數是貧苦農戶。」

有意思的是,鐵托的農民是被迫出賣土地的。而我們今天的農民出賣土地又是如何一種「被迫」呢!

--官僚資本主義化。「鐵托集團把無產階級專政蛻化為官僚買辦資產階級專政條件下的國家資本主義。這些「工人自治」企業的生產數據,不是歸某一個或者某幾個私人資本家所有,而實際上是歸以鐵托集團為代表的包括官僚、經理在內的南斯拉夫新型的官僚買辦資產階級所有。」

看看我們自己的「改制」和「私有化」吧!

我們本文提及的匈牙利事變,「九評」說--「匈牙利反革命暴亂。鐵托集團在一九五六年十月匈牙利反革命暴亂事件中,扮演了干涉者和挑撥者的可恥角色。在反革命暴亂髮生以後,鐵托發表一封信,支持叛徒納吉的各項反革命措施。十一月三日,鐵托集團通知納吉到南斯拉夫駐匈牙利使館避難。十一月十一日,鐵托發表講話,說反革命叛亂是「進步分子」的反抗,狂妄地提出是「南斯拉夫路線」得勝,還是「斯大林主義路線」得勝的問題。」

--「鐵托集團否認共產黨是工人階級的先鋒隊。赫魯曉夫說,蘇共已經「成了全體人民的黨」。」

這是幾個代表呢?

托爾斯泰被人們說成是俄羅斯的一面鏡子;南斯拉夫呢,現在,好像成為中國人的一面鏡子了。

上述的話語,現在看來是多末熟悉甚至親切!他們的引進外資,他們的私有制,他們的貧富差別,他們三農問題,。。。。。。不一而足。

但是,在這些不知所云或者已知所云的幻覺和野蠻後面,毛和鐵托的關係,則呈現另一番天地也!張戎說,「when Zhou Enlai saw that it was unlikely he could line up the poles proposmaoas
the head of communist camp,Mao turn at once to the other most anti-
moscowcommnuist country Yogoslavia.An envoy already there in January 1957 was instantly instructed to request an ultra-private meeting with Tito, at which he asked the Yogoslav president toco sponsora world communist summit with Pieking, using the argument that the Soviet Party in such disrepute that no one would listen to it. at very moment Mao was trashing Tito to his inner circle as an enemy-

just as he trashing Gomulka. Mao's cultivation of two communist was completely opportunistic,based solely on the fact they were the most anti-soviet. after listening to Mao's pitch, Tito not only declined to co-sponsor such a confernce, but would not even commit to attend.」(3)

而周恩來告訴彭真,在他訪問南期間--1957年1月--要單獨會見鐵托,「向他轉達我黨的建議,由中共和南共共同發起召開一次世界各國共產黨代表會議,以討論和協調各國黨的活動問題。」但是鐵托以為「他個人的意見是進行多邊以致雙邊的會談為好,不贊成召開世界各國黨的會議。」(閻明復)

毛,周的這個猴兒急的舉措看來極為愚蠢。鐵托只是敷衍之,而不願意和毛為伍。他可能不久就看到了中國人罵他是帝國主義走狗的文章--見到那個很詭譎的『九評』裡面,關於南斯拉夫問題的文章。

關乎於此,在蘇聯出現反斯報告以後,毛的態度轉來轉去,究竟是哪些因素使得他輾轉反側,不知所終呢?

他放棄了蘇聯式的經濟政治統治方式嗎?

如果他晚死幾年,會發生學習鐵托的事情嗎--因為和美國的接觸,就是和鐵托主義言歸於好。

於是乎,會在毛時代出現政左,經右的實用主義和中國特色嗎?

這些由匈牙利人呼喊的「獨立的社會主義」,發展到今天,其氣數如何,還是噴薄欲出抑或方興未艾嗎?

歸結到一點,南斯拉夫主義救黨於一時,現在,他可以永遠不採納普世價值,而一味興隆其權利經濟和政治獨裁嗎?

共產黨內,也有人剖析過毛的所謂心路歷程。閻明復在一本雜誌上撰文說道,毛在1956年九月的一天,接見了參加中共八大的南斯拉夫代表團團長塞維林諾夫。毛的談話說明,在反對斯大林方面,他,也是一個先行者。他說,他是「半個鐵托」。他的意思是,鐵托反對斯大林,有某種合理性,獨立性,值得肯定。

他反對斯大林(並回顧歷史),是因為一,斯大林指示王明,在反圍剿中歸於失敗。

二是,斯大林要王明實行服從蔣介石領導抗日。

三是,雅爾塔會議支持蔣介石。延安整風也是批判斯大林。

四,就是以為毛是半個鐵托。毛說,我們批評斯大林,但是「還不能夠登報,不能夠讓帝國主義知道。」

然後他說他不喜歡斯大林,和他爭吵,「和他吵得很厲害」。

但是,眾所周知,毛有一個名言,斯大林這把「刀子」不能丟。

他對那個南斯拉夫官員說,「蘇聯一般而言,總是好的。他們有四個口號好:馬列主義,十月革命,主力軍,工業化。他們也有陰暗面,有些錯誤。赫魯曉夫批評斯大林,你們從上到下都歡迎,而我們不同,我們的人民不滿意。」

閻文承認,波匈出現事變後,「在中共中央的建議下,蘇共出兵用武力解決了匈牙利事件。」(『炎黃春秋』20056)閻文只是一筆帶過這個超級嚴重的事件,流血和殺人--中共學人和官員的文字,對於人命大事,總是「濃妝淡抹總相宜」的。

這之後,一論,二論「無產階級專政的歷史經驗」相繼出籠--「九評」,相繼出籠--赫魯曉夫下臺,產生了偶合和誤解,以為是毛把他給罵下去的。事情其實僅僅是一個偶合。赫魯曉夫的國內政策,並無讓他具備抵禦勃列日涅夫和蘇斯洛夫的更多政治資本,也就是說,沒有後來的戈爾巴喬夫運用的,那些也許是普世價值的資本。

於是,毛從一開始,基於反斯大林發生的對於南斯拉夫人的同情,在「九評」時代來了個大顛倒。關於閻說過的,毛指責個人迷信的話語,在1966年後,由於林彪,妖孽作祟,煽風點火,使得全中國變成毛式瘋人院,而被徹底拋棄。

他完全把鐵托推到對立面,變成另一個超級斯大林。

魔法是時時變化的。

是的,毛,南關係和蘇南關係的拉鋸戰,持續到1975年,毛改變了對於鐵的看法--因為,毛已經可以公開指責蘇聯人進攻捷克斯洛伐克,並在1969年和蘇聯公開發生武裝邊界戰爭--毛已經稱呼鐵托是「鐵」了。

而鄧,則大量從南斯拉夫這面鏡子中,汲取他的「美學」了。。。。。。。

時隔不多年,華國鋒就在北京會見了這個「走狗」。人們開始互相吹捧,說是一切都過去了。而那時毛剛剛死掉,鐵托說,毛的去世是世界人民的巨大損失。與此同時,他強調走南特色的自主道路--這個提法也許就是後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濫觴。(見『鐵托文集』人民出版社)

而所有這些變遷的慘重代價,是由中國人承擔的,幾千萬人,在這個怪圈的束縛中死於非命,做了這個革命大祭祀的犧牲品!

註:

(1)(此處英文文字為意譯,下同。)1954年,毛告訴一位匈官員,要全面掌控軍隊並以殺人來確保匈體制不受挑戰。

(2)貧困不是壞事是好事。窮人的革命性強。。。。。。。

(3)1957年,毛認為應該舉行一次和鐵托的單獨談判以謀求共同發起,召開一次世界共黨高峰會議,以討論蘇共聲名狼藉和指揮失靈。毛對鐵正在劃敵為友,就像他對待哥穆爾卡。依靠這兩人,是因為他們都是反蘇派。但是,鐵則拒絕了毛的「貓膩」。

《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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