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间接创造了“屁民”一词的深圳海关官员之后,“领导”再次发力。这次是在马鞍山市,该市的“领导” ——马鞍山市花山区旅游局局长汪国庆——开车与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发生刮蹭后,下车打了那男孩一个耳光,据说这个耳光声震四野,连50米外的人都听到了 爆响,然后声称自己是“领导”引发市民的不满,马鞍山市真正的大领导出面都没有摆平,还是要出动武警与催泪弹才能脱身不说,传闻由于风向忽然转变,催泪弹 无功的结果是警车受损。当然,目前的处理还算是让人有出了一口气之感,该“领导”不但被大领导当场免职,而且已经被拘留。
古波斯诗人有诗句感慨人生云: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所来兮何所终。此事件历经的时间并不长,猛然来之、忽然结束之,如果真的是“不知何所来兮”的话,则将来我们的社会有“不知何所终”的危险,而该事件颇有几个问题值得提出来自问自答一番,试为读者诸君剖析之。
首先的问题自然是为什么一个在很多人眼里的芝麻绿豆小官会自称为“领导”?建国后,我们据说消灭了阶级,但是保留了等级,领导就是等级制的一种。原本这 并无问题,等级制在行政系统以及其他系统里都是需要的,这代表一种责权利的制度,总是要有人最后拍板决定某些事的。但等级制最重要的是不能笼罩整个社会, 使得等级制本身成为社会身份唯一的标准,那应该只出现在官场当中。可由于我们社会的特色所决定,这种等级制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社会身份的唯一象征,即使在 这三十年里出现了另一个衡量系统——金钱——的时候,也依然是非常有效的身份标识。这种状态之下,哪怕这样一个小官自居“领导”也是很正常的,村长也是干 部嘛,尤其是有权的时候。
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会造成如此大的影响?道理很简单,打酱油这件事并不是真的打酱油,而是有感而发。我 们的社会早就开始的某种程度的对立,由于这种等级制度笼罩着社会,特权已经成为老百姓心中真正憎恶的目标,而特权本身是无法约束的,更不要指望掌握特权的 人自我约束,从而也就更加深了这种对立。满目皆是特权的结果,就是大家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做出自己的反应。群体性事件在这两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这是主要 原因之一。几乎每个人都曾经被特权所伤害嘛。哪怕你没有被强拆、被遣送,在路上开车都会被特权车别上一把。
第三个问题是这个及时 处理的“就地免职”与“刑事拘留”到底体现了一种什么精神?很遗憾,看上去雷厉风行的处理之后,还是那个“领导”二字。这位小领导当然不适合在这个岗位上 继续领导下去,但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章法,大领导这么处理小领导,自然依然是人治的一种。虽然原因是为了及时平息事态,但这种人治恰恰是导致这种事发生的原 因。我们知道,现在维稳是首先的要务,只是如此维稳只能是强制的稳定,不会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一个耳光无论怎样都够不上刑拘的资格这种事都不说了,我 们要想一想,既然一言可摘乌纱帽,一言再还给乌纱帽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一个小小的冲突,最终要动用武警与催泪弹来解决问题,而 催泪弹所依赖的风向一转,其效果就成为了负效果,而且这种处理方式应该说成本相当的高,这也是此事所能带来的最深刻的警惕。道理很简单,从这一个耳光与一 个人叫嚣的话语就会遭致如此的民意表达来看,不可把很多事情都视为偶发事件了。民怨所积,已经是处于一种有个裂口就会释放的程度,而权力的嚣张到目前为止 尚未有自我约束的任何迹象,尤其是在基层政府,由于每天都接触大量民众,更容易引发这种事件。
所以,著名学者于建嵘先生所言的 “动态维稳”是当务之急,而动态维稳的要点在于约束权力的使用,这并非是解决一时一地的问题,是要从根本的权力架构上动手才行。但很遗憾的是,正如很多新 闻所揭示的,“官二代”凭藉着某些优势已经开始进入官场,这个阶层都开始了某种自我封闭,如果是个了局,还真是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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