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孫溫畫的紅樓夢本--大觀園。(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聲明:此文與《紅樓夢》沒有關係,只是借用其中幾個人物及個別情節而已。
序
放眼當今文壇,有不少反映古代宮庭鬥爭的作品。電影、電視也熱衷拍此類內容:女人工於心計,男人善用權術,或者打打殺殺,充滿暴力……當然,這樣的內容可以寫。也不乏優秀值得一看的作品。但大千世界,精彩紛呈,中華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不僅只有殺伐爭鬥,陰謀,權術。更有千千萬萬善良、真誠、本分的普通人,他們互相關愛,相互扶持。本書是寫「善」的威德:「愛」的力量。這就是寫此書的目的。本書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一群善良人的故事。
關於「林黛玉」,開篇第一回,就寫林黛玉死而復生,正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胞胎換骨,因此此書中將塑造一個嶄新的「林黛玉」,相信讀者會喜歡。
第二回 名畫引出萬兩銀 紫娟智取百寶箱
且說紫娟精疲力竭,不覺睡去。忽然一聲炸雷,直震得天揺地旋,廟宇晃動。紫娟感到五臟六腑快要震出來了。她睜開眼,周圍一片漆黑。剛想摸索桌上的蠟燭,忽然從黑暗中傳來女人的呻吟聲,又聽到幽幽的說話聲,紫娟嚇了一聲冷汗,顫聲說:「姑娘,我知道你死得冤,你要顯顯靈。你還是好好上路吧,別再嚇唬紫娟了。」只聽那細弱的聲音,「紫娟,是你嗎?這是在哪裡?你快扶我坐起來!」這分明是姑娘的聲音,難道姑娘真的活過來了!紫娟一陣驚喜,連忙摸到燭台,點上臘燭,手持燭台,往棺材裡照,只見黛玉己掙扎著坐了起來,正在揉眼睛。「姑娘!你真的活過來了?」黛玉說:「難道我死過嗎?我只不過做個夢,夢中的情形真真切切,一聲霹靂把我震醒,夢也忘了。」「你,你活過來了,太好了!」紫娟連忙說:「我扶你出來。」費了好大勁,終於把黛玉拉了出來,扶黛玉坐在椅上。紫娟端祥著黛玉 ,鼻子一酸,俯在黛玉膝上又哭起來。黛玉往四周看了看,一切都明白了:原來我真的死過,可憐只有紫娟一人在這陰森森的房裡陪著我。頓時,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掉了下來。
紫娟問黛玉:「咱們還回賈府嗎?」黛玉搖揺頭,說:「你以為他們還能容下我們嗎?我是再也不回去的。」「那咱們到哪裡去呢?」「回南方,到我的老家蘇州去。」「林府不是早就沒人了嗎?咱們冒冒失失地去了,萬一連『林府』都沒有了,咱們投奔誰去?就是真的要去,也要盤纏啊,咱們可是分文全無啊,總不能討著飯走著去吧!」「看來咱們真是走投無路了。」外面大雨滂沱,屋內鬼氣森森,看到自己躺過的棺材,想到如今的處境,悲從中來,不由抱著紫娟號淘大哭,兩人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淋漓酣暢,哭得聲嘶力竭。外面的雨漸漸停了,兩人哭得心也空了,倒覺得暢快了許多。兩人相對無言,紫娟忽然說:「倒是有個去處,只是委屈了你。」「我如今幾乎是個乞丐了,還有什麼奢求,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不錯了,」紫娟說:「我有個堂兄,住在城南三十裡的柳溪鎮。你還記得嗎?兩年前過年時,他來看過我。沒敢進賈府,是在南大街一家藥店裡見的面。那藥店裡有個坐堂醫生,是他們同村的。你當時還包了一包碎銀子讓我帶給他,他當時感激萬分。如今投奔他去,想來會收留我們吧?我們暫且住著,然後打聽蘇州的情況,你看如何?」「也只有這樣了。你堂兄家也是個窮苦的農戶人家,咱們倆人一去,只怕有心收留,也無力養活啊!」此時,黛玉凍得嘴唇發鳥,抱著雙肩發抖。兩人正在發愁,忽聽得雨聲停了,往外一望,只見繁星滿天。紫娟說:「此地不可久留,今晚必須離開。」「三更半夜,兩個女孩往哪裡去呢?」紫娟說:「離鐵欄寺不遠,有個大客棧,一天十二個時辰營業,咱們先去那裡住一宿。」「咱們沒錢,人家會讓咱們白住嗎?」紫娟忽然想起什麼,連忙站起身來,走到棺材邊,踮著腳,彎腰從裡面摸出一包東西。紫娟說:「這是你的首飾盒,少說也有近百件。都是金的、銀的、玉的……我想,也值些錢吧?「黛玉苦笑,「也不能當錢使,也不能當飯吃,有什麼用,我如今可是又餓又冷,饑寒交迫!」紫娟說:「快點準備走,要先把棺蓋合上,不然有人發現裡面是空的,就鬧大了。」說著,站在椅子上爬進棺內,扔出兩件長衣。又把被子折成長條,蒙上白布,一看,真像下面躺個人。出來後,兩人費了好大勁,才把棺蓋移過來,蓋上了。紫娟想了想,又撕下一條白布,讓黛玉寫上「回府取物」四個字。紫娟說:「天一亮,小和尚要來打掃、送飯,若不見人,會鬧得沸沸揚揚。」又往四周望了望,說:「可以走了。」兩人披上長衣,輕輕拉開院門,悄悄出了陰宅。紫娟把布條拴在門環上,黛玉贊許地點了點頭。這陰宅旁邊就是鐵欄寺的後門。兩人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走上了後街,穿過一個夾道,就到前街,往東一瞧,兩盞明亮的大紅燈籠掛在旅店的大門口。走了約百餘步,就到了客棧。
門開著,一個人扒在櫃檯上呼呼大睡,兩人走進去,在櫃檯旁猶豫了一會,紫娟只好輕輕地推了一下睡覺的人,那人睜開惺松的眼睛,打個哈欠,問「要住店?」「是。」那人推過來一個薄子,說:「報一下名字吧!」兩人愣了一下,黛玉說:「我們是姐妹倆,我叫柳青,妹妹叫柳丹。」「住幾天?」「一、二天吧。」「是現在交錢,還是最後算帳?」紫娟忙從臂上褪下一隻玉鐲,說:「大叔,我們剛才迷了路,錢也丟了,你就發發慈悲,讓我們住下吧。這只玉鐲,您暫時收著。」那人拿著玉鐲左看右看,說:「看來是個好東西,可是值多少錢呢?這也不能當錢用啊。」「大叔,你就行行好吧。」兩人央求。這時,只見後面的門簾一挑,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你們在嚷什麼?把我都吵醒了。」那人說:「正好!老闆娘來了,這兩人要住店,沒有錢,要用這鐲子……」老闆娘打斷那人的話,說:「快安排她們住下,這三更半夜的,總不能讓兩個女孩子住在街上吧。」黛玉倆人感動不已,連連致謝。紫娟說:「我姐姐受了風寒,能找個安靜些的房子住嗎?」「有,你們跟我來。」倆人跟著老闆娘上了二樓。到了走廊的最西頭,打開了一間房門,說:「這對門一間是倉庫,裡面放了些毛巾、被褥之類,隔壁一間也沒人住,很安靜。你倆就好好睡個安穩覺吧。看樣子你們也沒吃飯,我馬上派人送來吃的。」說著走出房間,順便把房門關上。倆人看看房問、床鋪,倒還潔淨。不一會,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一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左手拎著食盒,右手托著茶盤進來了,「我娘讓我給兩位姐姐送吃的。」紫娟連忙接下茶盤,小姑娘抽開盒屜,說:「今天天晚了,只有米粥和包子了。這是幾樣小菜,我娘親手醃制的,可好吃了。這是我泡的茶,很淡,我娘說,泡濃了,怕兩個姐姐睡不著。姐姐慢用吧。」說著退出房間。黛玉說:「這小妹妹聰明伶俐,著實可愛。」紫娟卻說:「這娘倆也太好了,好的我都不敢相信了,該不是開黑店的,對咱們居心不良吧?」說著把一個包子掰開,嗅來嗅去,黛玉說:「你該不會懷疑這是人肉包子吧?」紫娟也笑了,說:「管它呢,我可餓壞了,人肉包子也顧不得了」咬了一口,「還真香!這米粥也正是我想要的,真是善解人意!」剛吃完飯,又聽敲門聲。只見小姑娘拎了一大鐵壺水進來,說:「這是熱水、洗臉洗腳的。」說完,麻利地把碗筷收了,出門時說:「姐姐睡個好覺。」
兩人洗臉、泡腳後,上了床,蓋上被子,並肩舒舒服服地半臥在床頭,黛玉歎口氣說:「今日才體會到,其實溫飽就是最大的快樂。」紫娟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咱們是今日有酒今日醉,不知明日在哪裡?」沉默了一會,黛玉忽然坐起來,說:「想起來了,我有一件值錢的東西!」紫娟連忙問:「什麼東西?」黛玉說:「一幅名畫,是真跡,本來真跡就名貴,何況又是前朝皇上畫的,若真能賣出去,我想,夠咱倆小半輩子用的。」「我跟你這麼多年,怎麼從沒見過,也沒聽你提起過。」黛玉邊回憶,邊說:「那次爹爹病重,璉二哥送我回揚州,揚州是爹爹任職的地方。當時爹爹已不能講活,但頭腦是清醒的。我一直在床邊服伺。有一次,他手指那幅畫,讓我取下來,並示意我裝在床頭邊的箱子裡,我打開箱子,裡面全是我讀過的舊書。我隨手把那幅畫放在箱子裡。父親讓我鎖起來,我照辦了。第二天,父親就不行了,他一再示意,讓我把箱子帶走,那箱子沉甸甸的,真不想帶,無奈這是父親臨終前的囑咐,只好千里迢迢地帶到這裡。一則這幅畫有很多複製品,很多人都見過,不稀罕;二則我也不想拿出來顯擺。誰知這時間一長,竟把它忘了。箱子裡只不過一些舊書而已,所以那箱子一直扔在牆角,從未打開過。」「我說怎麼沒見過呢!明兒我回去把它取出來,讓它見見天日,這麼珍貴的寶貝,鎖在箱子裡,可惜了。」黛玉又深深地歎了口氣,說:「它可是我們林家的傳家寶,傳到我這裡,我卻沒有能力保住它,真愧對列祖列宗。」說著,眼圈又紅了。」紫娟又勸慰一番,方罷。紫娟說:「咱們在這裡白吃白住,此地也不能久留,咱們要抓緊時間辦事,儘早離開。」黛玉說:「當務之急,是先通知你堂哥把咱們接出去,然後去取那幅畫。」紫娟說:「對!我明天就去把這兩件事都辦了。你可不能抛頭露面,你只能待在這屋裡。」「你明天還要辦這麼多事,就早點歇息吧。」
第二天倆人醒來,早已是陽光滿屋。紫娟打開房門,正遇見那個小女孩笑瞇瞇地走來。說:「兩個姐姐好睡,早上喊你們吃飯,靜悄悄的,我不敢打擾,來了好幾遍了,你們終於醒了。現在早飯時間已過,快要吃中午飯了,兩位姐姐要吃什麼?」說著遞過來一個功能表,足足有幾十種。看得紫娟眼花撩亂,不知點什麼好。小女孩說:「我娘說,讓兩位姐姐只管點好菜,說兩位姐姐的飯菜,我們小店還是管得起的。」紫娟說:「你幫我們點吧。」小姑娘爽快地說:「好!」小姑娘看著功能表說:「紅燒魚翅,是我們店的招牌菜……」紫娟連忙說:「太貴了,就點幾個家常菜吧,素淨些的。」小姑娘說:「芛尖肉絲、青椒炒蛋、青炒筒蒿、豆䜴燒千張,再來兩碗白米飯,可好?」紫娟喜得直點頭,笑著說:「你伶俐又俊俏,叫什麼名字?」「我叫樂樂。」
吃完飯,紫娟匆匆出了門。進城後直奔南大街藥店。紫娟探頭往裡一望,只見那位親戚正在給一位病人號脈,紫娟不敢貿然進去,正好一個小徒弟從店內出來,紫娟說:「小兄弟,你能幫我傳個話嗎?」「你找誰?」「我找那位柳郎中。」小師傅立即返回店內,在柳郎中耳朵邊說了幾句話。不一會,郎中走了出來,紫娟忙迎上來,說:「柳大哥,你還記得我嗎?」「記得,記得,兩年前咱們見過面的。剛才給一個病人看病,讓您久等了,抱歉!姑娘有何事找我?」「有一事相求,您能否到柳溪鎮去一趟,告訴我堂兄,說我有急事,讓他火速來一趟。」郎中說:「我回去問問掌櫃,他若同意,我立即就動身。您稍候。」不一會,出來了,說:「行了,我回去告訴家人一聲,騎一匹馬,一頓飯功夫就到了。姑娘放心,我估計明早他就能趕到。」紫娟說:「讓他駕一輛車來,能坐人的車。讓他到東門外的『悅來酒店』找我。有勞大哥了,真不知怎麼謝您。」「鄉里鄉親,這點小事何須謝?」說著兩人分手。
紫娟鬆了口氣,心想,這件事辦妥了,該回賈府了。舉目一看,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這是什麼街?回賈府的路在哪裡?這一急,忽然感到渾身酸疼,更難受的是,乾渴無比,嗓子如同冒火。她往周圍望了望,身後正是一個水果攤,幾片鮮紅的西瓜罩在紗罩裡,紫娟的口水差點流了出來。一看擺攤的人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紫娟走上前去,問:「大伯,你知道賈府嗎?」「賈府誰不知道?你往前走幾十步,穿過一個十字路口,再橫過三條街,往西走,看見兩座一式的獸頭大門,兩座石獅子,就是賈家東西兩府了。」「謝謝大伯指路。」不由回頭又望了一眼西瓜。大伯忽然喊:「姑娘請留步!」紫娟不解,只見大伯遞過來一個小凳,讓紫娟坐,又遞過來兩片西瓜,說:「姑娘,坐下歇歇,把兩片西瓜吃下。」「我,我一文錢也沒有、怎……」「兩片西瓜能值幾個錢?我請客,吃罷!誰沒有急難的時候?」紫娟接了西瓜,眼淚快流出來了。急不可奈地吃了起來。心想:我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甜的西瓜!吃完後,拱手對大伯說:「我也不言謝了,我會永遠記住大伯的。」說完轉身離去。
兩年後,年關將近,一個人找到大伯,送來了三十兩銀子,說是當年吃了大伯的西瓜,姑娘念念不忘,特送銀略表心意。大伯十分感動,「真是個好姑娘,祝她找個好婆家!」送錢的人說:「她倒時時說你是個好人!」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卻說紫娟當日吃下兩片西瓜,頓時感到神清氣爽、精神倍增。走到賈府的大門口,放慢了腳步,心下猶豫:進去之後,若見到二奶奶,多尷尬!那一日,我一氣之下,什麼也不顧了,竟罵了高貴的二奶奶!怎麼辦?……管它呢,豁出去了,她吸了口氣,硬著頭皮,進了賈府。剛進內院,迎頭碰到平兒。平兒見了她,十分歡喜,問長向短,並說過兩天把她換回來。紫娟連忙說:「不用,不用,誰願意到那鬼地方去?我倒是不怕鬼的,正好在那裡清靜幾天。只是前日下大雨,城外很冷,今兒回來取幾件厚衣服和被褥。正想通報上邊,正好遇到了你。」平兒說:「這點小事,何須通報?你去取衣服吧,要派兩個小丫頭幫忙嗎?」「不要,你忙去吧!」二人分手。
走進瀟湘館,只見院內兩個婆婆坐著說閒話,見到紫娟,忙站起來,說:「姑娘回來了?大奶奶和三姑娘為林姑娘佈置個靈堂,派我二人看門,不准閒雜人進來。」紫娟連忙說:「兩位媽媽辛苦了,紫娟謝了。我回來取幾件衣服,也想洗個澡,煩請兩位媽媽看個門。」「你把門拴上,自管慢慢洗。」紫娟剛跨進門,只見迎面牆上黛玉的畫像正問自己微笑,畫像周圍鑲著白色小花。兩邊各懸掛著一個白色繡球,像前一個方桌,桌上一個香爐,香煙繚繞。正中間豎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林黛玉靈位」,桌前一個大大的「奠」字。肅穆而淡雅。心想:「真難為這兩個人了。」站了一會,連忙把房門關上,插上門栓,進了臥房。走到牆角的木箱前,上面淩亂地放了幾件衣服,扒開衣服,只見一個金黃的大鎖鎖著。糟了!哪裡有鑰匙?多少年來從未開過,鑰匙早不知撂哪裡去了?難道要撬開?急得紫娟團團轉。忽然想到這書桌中間的一個抽屜裡好像有一串鑰匙,從沒用過。急忙取出來,仔細一看,中間有一把,顏色、質地均和此鎖相同。心想,試試吧,上天保佑,但願就是它!
把鑰匙插進,用力一轉,哢嚓一聲,開了!紫娟高興極了!連忙打開箱蓋,一股黴味竄了出來。上面幾本發黃的書和字帖亂七八糟地放著。扒開兩層,忽然看見一個精緻的長紙盒,淺青色底子,幾朵燙金牡丹花,盒子還用絲帶紮著。紫娟打開一看,裡面一個畫軸也用絲帶纏繞,展開一看,只見幾朵富貴的牡丹,花枝上兩個鳥兒栩栩如生,旁邊還有字跡和印章,紫娟也看不懂,又仔細放好,心想,這難道就是那幅名畫!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畫。扒了兩層書,忽然看到一個漂亮的木匣子。黑漆光亮,上面也有燙金龍鳳花紋,旁邊有個象牙插銷。裡面放著什麼好東西?該不是貓兒眼、夜明珠吧?打開一看,大失所望,原來是一些小紙片,零七八碎也有幾十張,紫娟一把抓起,扔了一地。心想,這個盒子倒是很好,留給我玩。再往下看,是幾層發黴的宣紙,看來再沒有其它畫兒了。剛想罷手,忽然觸到了硬硬的東西。揭開一層宣紙,紫娟驚呆了,原來是碼得齊齊整整的一層大銀錠子!估計下面還有四、五層,仔細一數,每層有十二個。紫娟喜出望外,心怦怦直跳,好半天,心才平靜下來。剛想蓋上,忽然發現一根黑絲帶,紫娟小心往外拉,竟然拉出一個黑色牛皮帶。袋子不大,卻重得很,帶子一端有鬆緊套,又用一根黑絲帶纏得緊緊的。紫娟仔細打開一看,金光閃閃,金子!有成條的、有成塊的!紫娟坐在椅子上,細想了一會,馬上行動起來。用一條薄被子把名畫和木匣包住,用一條汗巾緊緊紮起來。再把牛皮帶緊緊綑在腰間。又拿了幾本舊書放在箱子裡,仍然鎖好。上面又零亂地堆了些衣服,收拾停當,披了鬥蓬準備離開。忽然想,雖有金子,但不能拿出來用啊,手頭上需有些錢才行啊!對!床底下木箱子裡是我們放錢的地方。以往,幾個丫頭的月例錢連同姑娘的錢,就往裡丟,誰要用錢就隨便拿,誰也沒去數過。不知還有沒有。蹲到床前拉出木箱,竟然還有小半箱碎銀子及成串的銅錢。紫娟找出一個大手帕,抓了兩把碎銀,紮好,挽在腕上。紫娟又環顧了一下房間,然後打開門走了出來。兩個婆婆說:「姑娘收拾好了?」紫娟說:「謝謝兩位媽媽,姑娘活著時,極愛乾淨,你們一定好好地守著,絕不能讓閒雜人進門,晚上把門鎖好。」說著,摸出兩小塊碎銀,放在她們手裡,「留媽媽買果子吃吧!我天黑認前要趕到鐵欄寺,告辭!」走出了瀟湘館,從大觀園的一個角門出來,門口正好停了幾輛車,等生意。紫娟找了一個老誠些的車主上了車。車主把布簾放下,說了聲,「姑娘坐穩了!」駕著車子直奔悅來酒店。臨別,紫娟拿出一小塊銀子遞給車主,車主說:「用不了這麼多。」紫娟說:「不用找錢,你就拿著吧。」車主很感動,在心裡說:「祝你找個好婆家!」
進了房間,紫娟把被子放在床上,解開斗篷,跌坐在椅子上,「累死我了!我這半輩子走的路也沒今天一天走得多。」黛玉連忙遞過來毛巾,讓她擦了臉,又送來一杯熱茶,紫娟一飲而盡,黛玉又添了茶。說:「渴成這樣?」「我今天碰到一位好心的大伯,送我兩片西瓜。這西瓜救了我的命,不然的話,我今天真的回不來了。」見紫娟又喝了一杯茶,黛玉才說:「辛苦了!事情辦得怎麼樣?」紫娟眼睛一亮,說:「咱們發財了!」「那幅畫找到了?」「當然,還有呢!」說著,從腕上解下帕子,打開一包碎銀,黛玉瞟了一眼,說:「這就算發財了?」「還有呢!」說著解下腰間的汗巾,遞過來一個牛皮袋,黛玉打開一看,說:「這才是真發財了,這是金條、金磚。」紫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奪過黛玉手中的金塊,說:「以前只聽說,沒見過,這小不點就是金磚?」黛玉說:「你以為像蓋房子的磚頭那麼大,才算金磚!哎,你是從哪弄來的?」紫娟又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會,憂傷地說:「我看你捨不得那幅畫,咱們又沒有錢,總得活著,萬般無奈,我只好把自己賣了!」黛玉一驚,「賣到哪去了?」紫娟小聲說:「妓院!」黛玉眼圈紅了,差點流出淚來,說:「你真糊塗!咱們就是討飯,也不能到那種地方去。」拿著牛皮袋,拉著紫娟,說:「走!咱們把金子退回去!」剛要出房門,覺得不對勁,掂了掂牛皮帶,又看了看紫娟,只見紫娟仍低著頭,黛玉低頭望了望紫絹的臉,說:「別裝了,不是我貶你,你那身價,還不值這些金子。說,這金子到底是從哪來的?」紫娟撐不住,笑了,「還是姑娘聰明!逃不過你的火眼金睛。這金子是從咱們的百寶箱內取出來的。」黛玉一臉茫然,「百寶箱?哪裡來的百寶箱?」紫娟說:「自然是咱們的!」接著把取畫時的意外發現,如實地說了一遍。黛玉也欣喜萬分,說:「難怪當年父親非讓我把箱子帶著。看來,他把終生的積蓄都留給了我。」想起父親,眼裡噙滿了淚水。紫娟連忙勸慰。
沉默了一會,紫娟說:「還有一件奇怪的東西。」說著,解開被子,拿出一個木匣。黛玉一看,說:「確實做的精緻!」紫娟說:「我以為裡面放著夜明珠呢!打開一看,裡面都是些破紙條,我一氣,把紙條扔了一地,心想,只留這匣子玩吧。」黛玉說:「你竟全扔了!」紫娟一笑,說:「你以為我這麼笨啊!當時我想:既然用這麼好的匣子裝著,絕不是一般的東西,我又全撿了起來,你打開看看,一張也不少!」黛玉拿起一張,走到窗前亮處仔細看,說:「這可能就是銀票。」「能當銀子用嗎?」「拿著它,到這上面印章上的錢莊,就可以取出銀子。」「阿彌陀佛!我幸虧又撿回來了。拿來我數數,看咱們能取多少銀子。」黛玉說:「你還不累啊,數什麼,反正跑不了。」說著,又去看那幅畫,一看完整無缺,放心了。把畫貼在胸前,說:「謝謝上天!我又能保住這畫了!」紫娟說:「我還沒說完呢!箱子裡還有一些銀元寶呢!」黛玉說:「罷了,咱們有這些夠了,銀子就留給賈府吧,他們畢竟養育了我這麼多年。」「哪裡是他們養你?我們丫頭都私下說,你第一次到賈府,帶了好多箱子,其中兩箱子都是銀子。」「我怎麼不知道?」「你當時才六、七歲,又加上母親剛過世,哪管這些事?」想了一會,紫娟說:「銀子放在那裡不妥。你想,如果發現瀟湘館有這麼多銀元寶,肯定議論紛紛,說不定懷疑咱們早就私藏銀兩呢!」「這麼說來,還真得弄出來,可那箱子又大又沉,怎麼往外弄?賈府的人起了疑心怎麼辦?」「那也是,得想想辦法,看來要來個『智取百寶箱』。」紫娟得意洋洋地說。黛玉不由圍著紫娟上上下下地打量。紫娟莫明其妙,說:「您不認識我?看的怪不好意思。」黛玉說:「原先只以為你敦厚老實,寡言少語,甚至有點笨!沒想到這幾天真讓我刮目相看。頭腦清晰、靈活,辦事幹練果斷,能吃苦耐勞,真乃巾幗英雄矣!」「別誇我了,是形勢逼到這個份上了。好了,我快餓死了,快弄點吃的吧。」
紫娟打開房門,剛想下樓,迎面碰到樂樂雙手托著食盤走來,進了房間,把兩個青花瓷碗放在桌上,打開蓋子,香氣四溢,「這是兩碗雞湯銀絲麵,我娘親手做的。」只見清亮的雞湯裡臥著晶瑩雪白的麵條,細如髮絲,湯麵上飄著芛片和翠綠的䓤花。黛玉說:「太好了!小妹妹,能再加一盤油煎餃嗎?我妹妹餓壞了。」「行。」洗腳時,紫娟直叫疼,黛玉一看,三個大血泡,黛玉心疼地撫摸著這隻腳,說:「你以前雖當丫頭,也沒受過這種罪。都怪我。明天哪兒也不去,靜養幾天,等腳好了再說。」「歇一夜,就消下去了,不必驚慌。那箱子必須儘快弄出來,夜長夢多。」兩人上了床,並肩靠在床頭。黛玉說:「紫娟,我要說件正經事,你仔細聽著。」「你說,我認真聽。」黛玉說:「我自小父母雙亡,又無只弟姐妹,到了賈府,上天把你送到我身邊。我從來沒把你當成下人,一直把你當成妹妹,心中的苦惱,在人前不能說的活,只對你一人說。經過這次劫難,偌大的賈府,只有你對我是真心。從此以後,咱們就是嫡親姐妹,相依為命,同甘苦、共患難,永不分離!你同意嗎?」紫娟早已是淚流滿面,哽咽著說:「我此生能有你這個姐姐,就是姐倆去討飯,心裡也是甜的。」倆人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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