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婦孺都不能倖免於人性災難

在中國,城管儼然就是無數社會底層最為驚懼的人。不是因為城管被妖魔化,而是這個群體總在不斷製造令人難以容忍的惡行,讓人看到人性喪失的一面。

「城管掐女商販脖子押上警車,孩子一旁大哭」,這是最近網上瘋傳的一幅畫面。說的是3月6日,在廣州街頭,城管執法試圖趕走一帶著小孩的女小販,雙方發生口角後,一名城管執法人員當著女小販孩子的面,掐住女小販脖子意圖將其放倒,後來這名女子被強行扣押上警車。

看到這樣的畫面,無數人覺得心酸。小販真可憐,城市太蠻霸。產生這種情感,不僅因為小販是社會底層,是弱勢群體,容易激起人們天然的同情。更多的原因,就是人應該有起碼的人性,人應該走向文明,而不是野蠻。 

在孩子天真的眼睛面前,在孩子悲傷的眼淚面前,一個人如果還能無動於衷地施行暴力,這是人性淪喪、良知泯滅的表現。世界上有太多事例都說明,一些原本伸出的罪惡之手,最後縮了回去,就是因為他發現需要面對孩子的眼睛。遺憾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廣州街頭卻有城管不憚於在孩子面前掐住母親的脖子。這種惡行傳遞的人性淪喪,自然容易激起人們的義憤。

這種人性喪失或許也是一個切口,當人性總是遭遇非人性的踐踏,被侮辱和損害的人性,不在沉默中扭曲,就在沉默中暴發。

比如,夏俊峰案。3年前,瀋陽小販夏俊峰在路邊擺攤,被城管帶至辦公室,後來刺死兩名城管隊員,震驚全國。太多跡象顯示,夏俊峰曾遭受城管嚴重毆打。這兩年,「刀下留人,讓夏俊峰活著!」也一直成為一種民間呼聲。

這裡無意於過多陷於夏俊峰案的爭議中。只想說,在夏俊峰案背後,有太多城管曾經製造過令人不堪的暴力。比如,當年,湖北天門城管毆打市民魏文華致死案,就曾掀起輿論風潮,讓人們看到,在一些地方,城管暴力執法已是工作常態,而當時的城管局長就多次明確要求以「粗暴對野蠻」。

同樣,此次廣州街頭的城管當著孩子面展示的粗暴與野蠻,再次證明城管存在人性喪失的一面。

其實,人們痛恨城管,也未必就是覺得,這個群體就真有那麼體面光鮮,擁有多大的社會地位。甚至,也不會認為,這個群體的存在是不必要的。城市需要公共管理,城市需要美麗光鮮。但是,這一切都不能建立在侵犯小商小販們的生存權基礎之上,都不能偏離法治和文明的基本框架。

遺憾的是,一些地方的城管恰恰就是丟掉了這樣的底線,在不斷製造出種種社會悲劇。這種情況,也只會導致底層人群與執法人員之間上演更為激烈「以暴制暴」的衝突,也容易導致公眾對政府公共管理更大的失望。

在城管與攤販的「貓鼠遊戲」中,對峙與衝突的結果,是更多的苦難還得由小販來承擔。事實上,現在一些地方城管還配備PDA終端、防刺背心、頭盔、防割手套……,被戲為「武裝到牙齒」,再加上城管有公權力做後盾,拖著孩子的小商小販,在城市裡如同「鬆散的土豆」,在城管面前又哪堪一擊。

那麼,城管到底又為何會丟掉了起碼的人性與良知。必須承認,人性是容易被改造的,而權力和利益,則是最有效的手段。

不必諱言,有太多的公權力本身就存在著蠻霸與野蠻的特性。這些年,隨著民意監督權力的增加,一些公權力越來越懂得掩蔽自己的醜行,並且通過種種虛偽手段,把野蠻和暴力通過其他方法進行傳遞與釋放。

城管,從某種意義講,就是公權力「雇佣兵」。城管的人性與品質,從某種意義上,就是在公權力的驅動與控制之下發生了異變。很多城管本身也是社會底層,但是,在利益面前,在穿上那件權力賜予的外衣之後,他們也接過權力暗示的意旨,通過暴力與野蠻的手段,將權力意圖和理念進行最有效的實現。

公共管理陷入狹窄的政績理念,公權力道德品質本身存在嚴重問題,是城管人性發生變異的根本原因。

在這個春天,在中國北方城市長春,盜車案犯周喜軍在發現偷來的車內有一個兩個月大的嬰兒,將其掐死埋入雪中,讓全國人都看到人性徹底泯滅的可怕;在中國南方城市廣州,城管當著孩子的面,掐住女小販脖子,讓人看到罪惡與暴行,讓婦孺都不能倖免於人性災難。

這樣殘酷的現實,必須引起嚴重的警示。人性沒了,城市再漂亮有什麼用,發展再快又有什麼意義?如果不能迅速改造那種被權力與野蠻扭曲的人性,有一天,我們都會發現,城市擺放的鮮花,其實就是人性的「惡之花」。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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