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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趙紫陽「自由了」前前後後(一)

 2005-04-23 07:51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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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七日,因「六四」反對向人民開槍被鄧小平撤職,軟禁長達十五年八個月的中共前總書記趙紫陽病逝在北京醫院九一一病房。一時引發了海內外潮水般的悼念和哀思。胡錦濤領導的中共中央以五十六個字的新華社電訊拉開了又一場以專制壓制民意的暴政序幕。

富強胡同六號變成「監獄」
中共當局在第一時間便開始實施早已制定好的應急方案。這個方案以北京市為中心,輻射全國。全國上下不允許集體悼念。軍隊竟然不准議論趙紫陽去世。天安門廣場,高等院校,佈滿軍警便衣,一些新聞單位和高校被迫取消退休職工的年前聚會。僅北京市就有數百人被派出所控制,只能呆在家裡不許外出,失去了人身自由。有的丈夫被便衣堵在家,妻子上下班竟然配製了警車。接受特殊使命的東城區工商局,跑遍北京城各區縣,檢查各大花卉市場,明令各商家不准成批製作花籃,違者吊銷營業執照。

位於東城區燈市西街的富強胡同六號當然是重中之重的防範之地。

從五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初,這個小院曾是團中央第一書記到中組部部長胡耀邦的住所。胡耀邦進入中共中央之後,搬到會計司胡同,此房產歸屬團中央,做了招待所。因為胡耀邦給個體戶題過「光彩的事業」的題詞,八十年代全國很多個體戶都慕名住到這裡,那時已經很破舊。六四後中共中央又騰空這座院子來囚禁趙紫陽。絕不是想把前後被鄧小平罷黜的兩屆總書記的名字有意聯繫在一起,而是因為此處的天時地利。富強胡同只有四米來寬,六號的位置在路西,而路東長長的一面牆內是北京市安全局的一處大院,院內南北兩座辦公樓就像兩面懸崖峭壁,把富強胡同六號的小院嚴嚴實實壓在腳底下。在紫陽的書房內,舉頭正對北樓,樓內對著小院伸出的炮筒般的長鏡頭,清晰可見。就這樣當局還不放心,在西邊一條胡同裡,還修了監獄一樣的崗樓,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日夜俯視小院,巡視周邊。自從趙紫陽搬進之後,燈市西街也豎起禁止停車的警示牌。

富強胡同六號是由三進院落組成的小四合院。一進大門的南院由中央警衛局的一個班駐守,北邊兩個院落歸紫陽一家使用。最北的裡院是紫陽、夫人和子女的臥室。紫陽的書房在中院,中院很小,只有一間書房和一間餐廳,而三十多平方米大小的書房竟然是所有房間中最大的一間。

紫陽被囚禁到此地的最初三年沒有被允許走出小院一步。陪伴他的除夫人、女兒夫婦之外,還有外孫鬥鬥、孫子頓頓。隨頓頓同來的是一隻純白色的叫Lucky的小長毛狗。Lucky性格十分溫順,紫陽在書房看書,它就捲縮在小桌子上呼呼睡覺,一 陪就是大半天。直到第四年,一九九三年是申奧年,趙紫陽才被允許走出這個院子。在北京市他只能有兩個去處,北京醫院和順義一家高爾夫球場,每星期只准許去打兩次高爾夫球。每當趙紫陽去的時候,該球場都禁止營業。老闆是位農民,趙紫陽很為影響他的生意而不安,但老闆表示心甘情願,最高興的事莫過於老人家來打球了。

十五年囚徒歲月
漫長的十五年,鬥鬥和頓頓長大了,已到國外去讀書。Lucky也死了,活了十三歲。Lucky走後,二OOO年下半年兒女又給他送來一隻小長毛狗,起名肥肥。肥肥的毛色中增加了一些黃色,它的性格比較純白色的Lucky也猛烈了許多,這年趙紫陽已八十歲,三年前因為給中共十五大寫了公開信,建議重新評價六四,認為六四問題遲早要解決,境遇變得更糟。肥肥彷彿能覺察到這個家的處境,總是忠實又警覺地守護著老主人,對外來的生人從不信任,往往衝上去就是一口。每當有人來總是聽見警衛班的小戰士喊:「狗在不在?狗在不在?」沒辦法,在警衛班和紫陽書房院子的通道上,擺上了兩個活動的鐵柵欄。紫陽也十分鍾愛這隻小狗,他甚至說過:「和肥肥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十五年中,年邁的老人不停地給上邊反映問題提要求,但是從來沒有得到過正面回應,沒有官方人士來看望過他。唯一的一次例外已經到了二OO四年八月。老人剛剛出院,這已經是他這年第三次住院。子女們對經常斷電,不能保證制氧機工作提出意見,二十一日中辦一位副主任來看了趙紫陽。紫陽對他說:「對一個有不同意見的人,或者說是犯了錯誤的人限制自由,監視居住是不應該的。終身監禁更是共產黨的歷史上不光彩的一頁。」

二OO四年十二月十三日,趙紫陽這年又第四次住院,住進北京醫院九一一病房,這次他再也沒有能夠回到囚禁他的富強胡同六號的家,再也沒有能夠回到他最惦念的重病纏身的老妻身邊,一月十七日,他走進了他人生的「九一一」。

趙紫陽的生日是十月十七日,逝世是一月十七日,一年十二個十七日,有兩個十七日永遠和趙紫陽連在一起,這是任何政權都從人民心中抹不去的。

從十七日開始的等待
就在偌大的北京不允許有一個公共場所供人們悼念的時候,先是趙家的部下,親友去趙家弔唁,受到嚴格盤查,需要趙家人到胡同口去接。很快,絡繹不絕的人手捧鮮花和花籃,衝破一道又一道軍警、便衣們的防線,去了富強胡同六號,迫使中共這所禁地十五年來第一次對人民開放。

紫陽子女們就在父親的書房為他設立了靈堂,門上用一窄條宣紙寫著「紫陽書房」四個墨字。門邊一條長一點的宣紙寫著:「書房,十五年來紫陽先生主要時間在此度過。」他們特意選擇了父親一張布衣照片,供人們憑弔。這張於一九九三年在這個小院裡拍下的照片,使悲痛的人們踏進靈堂,就如同看到了睽違漫長歲月的紫陽。身穿黑衣排成一排的紫陽子女,恭敬地向每一位前來弔唁的人致謝。但是人們怎麼能想得到剛剛失去慈父的兒女們,為了讓父親早日入士為安,又在經歷著怎樣的艱難。

靈堂東邊的房屋用一張更小的宣紙寫著「會客室」。走進去,牆壁四周貼著北京市民早已淘汰的白色小方瓷磚,原來這是趙家的餐廳,因梁伯琪夫人患著重病,雙目已經失明,兒女還對母親隱瞞著噩耗,為了不驚擾老人家,南院的大門緊閉,臨時把裡院的會客室與餐廳對換了一下,以接待眾多相識與不相識的朋友。這間房還有一個重要的功能,就是外交部發言人孔泉說的:「關部門正在與趙紫陽親屬商量,妥善處理喪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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