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师——褪去烟火气的书法(组图)
词:李叔同(弘一法师)
曲:John P.Ordway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首“送别”道不尽的思念,说不完的人生。这就是李叔同,名士的送别,魏晋的风度,他用诗词歌赋表达出别致的离别意境来。
李叔同(1880—1942),字息霜,别号漱筒。是著名音乐、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从日本留学归国后,担任过教师、编辑之职,后剃度为僧,法名演音,号弘一,晚号晚晴老人,中兴佛教南山律宗,后被人尊称为弘一法师。
李叔同父亲李世珍是清同治四年进士,官任吏部主事,又是天津大盐商,还兼营银号,家财万贯。李叔同1898年到上海就读于南洋公学(上海交通大学前身)。1905年东渡日本,留学于东京美术学校和音乐学校(东京艺术大学前身),专攻西洋绘画和音乐。1906年与同学曾孝谷创办业余话剧团体“春柳社”,演出《茶花女》,开中国话剧之先河。1910年携日本妻子福基回国,1912年任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音乐、美术教师。1915年执教于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后改为国立东南大学、中央大学、南京大学),教授图画、音乐,兼教于浙江两级师范。
李叔同于1918年剃度出家于杭州虎跑寺,时年39岁,法号弘一,震惊民国文坛。昔日锦衣玉食的翩翩公子,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苦行僧,每日两餐,白饭咸菜;自己动手洗衣缝补;外出云游,一席一被一伞。处于艺术巅峰的他,抛家舍业,遁入空门,这些都令昔日名流好友不为理解。但弘一法师为的是修佛,24年清苦守戒,勇猛精进,振兴了中断几百年的律宗,著有《南山律在家备览》。出家后的弘一法师,在艺术方面只保留了书法,为的是弘扬佛法。弘一法师却自号“二一老人”:一事无成人渐老,一钱不值何消说。1942年弘一法师在福建泉州开元寺圆寂。
弘一法师艺术造诣上,对于书法用心最勤,致力最久。到了晚年,更独创一格。他的弟子丰子恺说:“大师在俗时,热爱文艺,精通美术、音乐、演剧、文学、书法、金石,为中国最早之话剧团春柳剧社之创办人,又为中国最早研究西洋绘画音乐者之一人。……出家后诸艺俱疏,独书法不废,手写经文,广结胜缘,若计幅数,无虑千万。”
其字如其人,弘一法师的书法淡远而持重,境界高深,结构古穆,气息静谧,充满禅味。观弘一法师之作品,如同面对一位元超尘脱俗的世外高人,让人不由的不自惭形秽。他以自己高标准修炼人的操守升华了书法的真正内涵,也勘定了其书法所追求的深层最高境界。因此,弘一法师的书法已非一个简单的“艺”字可以诠释了。
他在出家以前,多写北魏龙门一派的书体。出家初期(1919)四十岁前后,习用张猛龙碑笔法,尤具锋芒,落笔重在神趣,不求工整。当时他为普陀山印光法师写经,印光回信对他说:“写经不同写字屏,取其神趣,不求工整。若写经,宜如进士写策,一笔不容苟简,其体必须依正式体。若座下书札体格,断不可用。”他对于印光老法师是非常敬重的,从此就下定决心,力求工整。后来弘毅一法师的工楷写经,动数千字,笔法纯熟,结构谨严。摘录古德法语,都用蝇头小楷,首尾一致,全神贯注。他在五十岁时(1929)所作书法,变成一种近于铁锥形的楷书,笔笔滚圆,端严古朴,看来更加炉火纯青,骨气深稳,体兼众妙。
弘一法师对青年学僧讲写字方法说:”写字最要紧的是章法(即布置格局)。字的好坏,章法占七分,书法占三分。章法和书法合成十分,那就可以学书了。“他还认为“应使文艺以人传,不可人以文艺传”,写字和人的品格学问修养是极有关系的。所以书家作品有无传世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是决定于其品格的高下的。古德名贤的手迹虽然巧拙不同,但好都具有崇高的品格。只有写字的技能,而没有学问和人格的修养,字无论写得怎么好也是不能传之千古。
弘一法师道德高尚,修炼勇猛精进,他的书法一笔一画都是他整个人格的表现。他一生和他的书法,都是从“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近代书法家启功先生有诗咏道:“我敬李息翁,独行行最苦。秃笔作真书,淡静前无古。并世论英雄,谁堪踵其武”。他晚年曾批评自己的书法说:“朽人于写字时,皆依西洋画图案之原则,竭力配置调和全纸面之形状。于常人所注意之字画、笔法、笔力、结构、神韵,乃至某碑、某帖、某派,皆一致摒除,决不用心揣摩。故朽人所写之字,应作一张图案覌之则可矣。”他又着重指出:“无论写字刻印等,皆足以表示作者之性格。朽人之字所示者:平淡、恬静、冲逸之致也。”
弘一大师的书法晚年退尽烟火气,让人感到一种庄严的静谧,质朴自然,没有任何造作与夸张的修饰。与现在那些张牙舞爪、狂怒怪张之作相比高下立判。弘一大师修炼的心灵境界升华,一字一划无不渗透着虔诚敬佛之心,如明月清辉,细细品味,使人的心灵也归于肃穆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