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王铸大钟
公元前522年,春秋时代周王朝的国君周景王(姬贵),想造一套名叫“无射”的大型编钟,其中包括原来没造过的体积更大、声音更低的大林钟,加之其上像个罩子似的。为了这件事,周景王先征求臣子单穆公的意见,问他对造无射钟这件事有啥看法。
单穆公的意见
单穆公说:“不行!前次铸造大钱(重币)已经耗损民资,如今又铸大钟,无异雪上加霜,会使耗损加重,增添人民负担,这样下去对国家不利。
钟声是为了让人听的,满足所谓的听觉。钟声太低,耳朵听不清就无济于事、不算钟声了。这就好像眼睛看东西,谓之视觉。目光所能识别、辨认、欣赏的,其范围不过数尺,色彩不过丈余;耳朵之所以能识别、辨认和欣赏“和声”,在于音阶、节奏、曲调之变化。而分辨这种变化,也不过在一个人的听力范围之内。何况先前的国君制钟,‘大不出钧,重不过石。’大不出二尺二寸半,重不过一百二十斤,所以特别慎重。王上要铸造的这口无射钟,它是阳声之细者,而加在上头的大林钟,它是阴声之大者,使细声抑而不闻,发出的声音必听不见,还是不做为好!”
司乐官的看法
周景王不听,又去问乐官伶州鸠。伶州鸠说:“这不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不过我听说一国的政治教化就像音乐的作用一样。音乐以和谐为极致,聆听和谐的乐曲,能使人心情平和宁静。那么乐曲中所采用的音符、调子以及附带的一切因素,均得相互搭配,符合和谐的准则;而个别乐器音律的调整,也就是为了达到整体演奏时,音乐和谐为目的。音乐中的音阶高低、音域的宽广度,都依著不同的乐器而有一定的制定标准。
古代的神瞽(盲人乐师),是能以乐而知天道者,他的重要职责之一,是考核中和之乐音,度量音阶、旋律,然后制定乐理,以此度量音律,核准钟磬、琴瑟、竽笙、箫管、瓦缶(瓦质打击乐器)……等等乐器的音域,并作为百官行礼作乐的规矩法度。也就是说要设定最好听的乐音范围(从某个音到某个音),提出它的普世标准,决定某个乐调的标准音有多高,再用这个标准来调各种乐器。调试准确了,这些乐器奏出的音乐,就进入中和的最高境界。中和之所聚集就叫做“正声”。正声相安互补就叫做和谐,和谐的音乐是正声不相逾越,听来才能使人心情平和宁静。
在这种心态下,人民安居乐业,努力生产,不断增长财富,国家税收逐日好转,如此一来,政治清明、百官有道有法,各展所长,社会秩序井然,国力当然日渐强盛。”并给周景王讲了一大通音乐的理论,用这些理论去比喻治国的道理。
但是,周景王不听,仍坚持己见,继续铸造“无射”钟。
次年,钟造好后,乐工们都说钟是“和谐”的,而伶州鸠却不以为然。
他说:“音乐是心志的表彰,钟是发音的器物。天子考察各地风俗,心有所感因而制作乐曲,用乐器来汇聚它,用声音来表达它。如果乐器虽小而发音却不会过于纤细,宏亮而深沉;乐器大,发音却不嫌粗犷,清新而悠扬,那就表示一切和谐。一切和谐,美好音乐的作用才算完备,大乐告成,上上下下,莫不安乐,所以叫“乐正”。那样一来,完美和谐的声音,自自然然“入耳”、“驻心”,心底宁静平和就快乐。
如今王上所铸之钟,阴声超过正(阳)声而有害于主;耗费超过限度而有害于财;正声被妨、资财被耗有害于乐。本音被抑制,又加以罩上的它音,这种乐器演奏出来的声音,绝非人耳所能接受,这不是和谐。现在这个无射之声为上头的大林钟所抑,听来粗犷,时日一久,天子的内心可能承受不住,你想,他的日子能够长久吗?”
两年后,公元前520年,周景王去世。后来史官对这些事所做之结论是:这套钟果然不和谐。
看来,音乐不只是抒发感情、发泄情绪、表达情意而已,它的正与不正,关系著一国的治乱、社稷的安危以及个人的心境与健康,是严肃而绝对不能等闲视之的!这故事里,先秦早期的儒家正统思想,告诉我们听中音,纳和声,出嘉言,修正德,才是中正之道。再回头看看目前社会上的所谓流行音乐风潮,你能不忧心忡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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