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普：韩寒的“大话”

韩寒17岁那一年，写了一篇 《杯中窥人》，从此一鸣惊人。文章中有一段关于大话的文字：“中国看不起说大话的人。而在我看来大话并无甚，好比古代妇女缠惯了小脚，碰上正常的脚就称 ‘大脚’；中国人说惯了‘小话’，碰上正常的话，理所当然就叫‘大话’了。敢说大话的人得不到好下场，吓得后人从不说大话变成不说话。幸亏胡适病死了，否 则看到这情景也会气死。结果不说大话的人被社会接受了。”17岁的少年，能写出这样老辣的文字，难怪有人说他有点像鲁迅。

韩寒敢说话，而且还敢说大话。10年前，正是因为这篇 《杯中窥人》，也因为他退学了但却出版了畅销小说，受到媒体和书商的热烈追捧。少年韩寒热热的如此不可思议，以至于有人断言，此热不可能持久。 CCTV 邀韩寒做嘉宾，一位主持人当著他的面说，韩寒热可能就是个短暂的现像，不出两年，捧红他的媒体就会把他换掉，不出一年，书商就会把他的曾经是畅销的书拿掉。韩寒则答道，韩寒是永远换不掉的，50年内无人可比。

他当年的大话，10年后证明所言不虚，韩寒旋风越刮越烈。这不仅仅是因为韩寒连 续不断地出了一本又一本的畅销书，还因为他的名字已经从中国走向亚洲走向世界，更因为这个如今二十几岁的青年，用他的平常心，他的常识和他的文字，为普通 人和弱势群体说话。有人说，他是中国公民社会的希望，也有人说，他是中国良心的代表。总之，这就是韩寒现像。

当然，韩寒的“大话”并不招 领导的喜欢。日本媒体问他，你希望你的国家是什么样子的？韩寒答：不通过房地产或者卖地，不通过低端加工业，一样有高 GDP，而且是人均；好人不翻墙，坏人进监狱；有影响世界的文化，有别国模仿的文艺，一样干净的环境，一样自由的空气；看著被关进笼子的权力，把酒言欢， 言无不尽。恣意妄为的领导怎么愿意看见自己的权力被关进笼子？

关于中国为什么不是文化大国，韩寒的回答是，因为“各位领导”永远是放在第 一位的，而各位领导都是没有文化的，并且惧怕文化，审查文化，控制文化；在他们的控制下，很多事情人们只能想，不能做，不能写，甚至在很多场合不能说；中 国是一个限制级的国家，在这样的国家，丰富的文化怎么可能产生呢？因此，人们只有起来反对文化的审查，才有可能去创造出一个文化大国。

韩寒还说，以前政府做事，从来不问民意，现在政府做事，自己制造民意。还说，我们的作文讲究的是培养奴才，而不是真性情；这是一个无权看 CNN 的国家，却是一个有权抵制 CNN 的国家。

说这些“大话”是需要勇气，需要胆量的。韩寒就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所以他不被领导所喜欢，也不被爱国愤青所喜欢。他写的东西经常被屏蔽，经常被骂成是汉奸和走狗。

说这些“大话”也需要常识。用浅白有趣的话，把颠倒的常识颠倒过来，把颠倒的价值观颠倒过来，正是韩寒现像对这个社会的独特贡献，也是他对80后一代人有号召力和感召力的原因。用法律学者萧瀚的话说，韩寒凭著惊人直觉，用一种有趣的方式，洞穿政府打造的愚民铁幕，在传播常识和捍卫常识方，是最卓越者之一。

如果说十年前一些当老师和当父母的对韩寒热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生怕他的榜样带坏自己的孩子，那么今天当领导的对韩寒热则怀有更深的恐惧，他们害怕韩寒的“大话”会带坏这个社会，影响他们的统治。韩寒最近出版的《独唱团》遭到宣传部的封杀，就说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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