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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文革秘档的传奇——“共特”柏林会议现形记(上)

 2006-11-05 09:46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1

楔子透明威慑之国安电话

2006年9月28日,格林威治时间下午一点钟,我正在瑞典西部的湖滨小城卡尔斯塔德(KARLSTAD)一西餐馆用餐,兜中的手机铃声大作。
一男子用柳州话说:我是柳州国家安全局的小郭,今天我们又去看望了你妈,她老人家身体蛮好,你家里一切正常。
平头:谢谢你们的再次“关照”。小郭,听你的口音像是柳州铁路局的子弟,能否告诉我你的全名?
小郭:我叫郭彦,彦就是颜色的颜字去掉右边那个“页”字的彦。叫我小郭好啦,你是大哥佬。
平头:哦,郭彦,幸会幸会。再次谢谢你们代我尽“孝道”!
郭彦:不用客气。今年什么时候回柳州探亲?到时候打个招呼,我们好招待。
平头:现在还说不准,不过回去前我会通知你的。哦,你的电话号码是……?
郭彦:我的手机号码是13807728484。(然后装作不经意地)上次那个记者后来有什么下文?
平头:(装傻充楞)你指哪个记者?
郭彦:匈牙利那个呀。
平头:哦,你说的是李震啊!你放心,过段时间会有很大动静的。
郭彦:(迫不及待)哪方面的动静?
平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耐心等着,你的同行师兄李震会成为新闻人物的!
郭彦:(矢口否认)我可不认识他,他不是我们系统的……
平头:照你的说法,那李震是总参二部的喽!
郭彦:不是,不是,都不是……(忙撂下电话)
在此之前一天(9月27日),我那久卧病榻的姑姑在柳州逝世。在她病重期间我不能回去探望,在她撒手人寰之时,我不能飞回柳州奔丧,咫尺天涯不可逾,从此生死两茫茫。天人永隔,锥心之痛,莫过于此!
再则,我那八十老母已进入风烛残年,在她有生之年,我不能回去尽孝,我们至死爱恋的,近在咫尺和远在天涯的亲人,我们终将一一告别,甚至并没有机会告别,某个意外,命运无常的手,轻而易举就把我们分开,再加上人为的阻隔……
人生最大的憾恨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中国的民众何时能获得免于恐惧的自由?海外的流亡人士何时能自由的回国尽孝、奔丧?——这才是中共构建“和谐社会”的当下必须直面的试金石!
看官也许一头雾水:国安为什么给平头去电话?国安为何去平头家探望他母亲?为什么平头不能回国奔丧?记者李震何许人也?为什么他将会成为新闻人物?
看官莫急,一切源自今年五月份民运柏林大会一份文革秘档的传奇。李震何方神圣,为什么他将会成为新闻人物,且听俺从头道来。


第一回 柏林大会之躲鬼躲进庙

六月上旬,世界杯足球赛在德国拉开战幕,32支国家队捉对厮杀,争夺大力神杯。而五月中旬的柏林,“树欲静而风不止”,已感觉到诡异的临战气氛,不过是在另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五月十五至十九日,首届“全球支持中国和亚洲民主化大会”在柏林召开(下称“柏林大会”)。
这是中国海外民运在1989年兴盛,随后走入低谷,沉寂了十年后首次举办的全球性研讨会,也是近年来海外民运人士规模最大的集会,大约二百名来自全世界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政要、中国及亚洲问题专家、民运人士以及人权团体、信仰团体和少数民族代表参加了大会,针对文革、人权及两岸关系进行了为期五天的讨论。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招风,中共对柏林大会不敢懈怠,国安部门派出各路探子到会搜集情报也属正常。
平头我躬逢其盛有幸亲历柏林大会,被“共特”盯上,并承蒙“共特”对我的文革稿件上下其手,纯属偶然。其中的戏剧性过程曲折,情节跌宕起伏,谍影幢幢,一惊一乍,以及事后的恐吓电话,同道背后射出的暗箭等等,宛如欧洲版的“无间道”。
话说五月十四日,我揣着厚厚一叠文革文稿,飞赴柏林,参加文革四十周年研讨会。当晚下榻大会安排的Parkinn酒店2703号双人间。这是前东德的国宾馆,位于柏林市中心的电视塔旁。
推门入房,房内已躺着一小伙子。他起身自我介绍,他来自匈牙利布达佩斯,专程来采访柏林大会。彼此交换了名片,其名片衔头:欧洲中华时报总编,全球华人作家协会理事——李震。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三十多岁,身高约1米76,方脸黑面,头大颈粗,虎背熊腰,体壮如牛,给人傻大黑粗的印象。(以后发生的一切,证实了这一点)。
接下来的闲聊中,李自称是西安人,在北京读大学,后到匈牙利发展。
次日(十五日)柏林大会开幕。会场上李震的表现着实让人刮目相看:他十分熟练地手持尼康D100专业数码相机,对主席台上和台下就座的著名民运人士、各国国会议员、新疆、西藏、内蒙古等少数民族代表,狂拍不已,一会特写定格,一会会场远推。有一次(十七日)会场休息,我和魏京生等几个民运朋友,在休息厅闲侃,李震也不避嫌,猴急得如猎人见了猎物般的瞳孔放光,将镜头对准老魏,咔嚓咔嚓就是五张不同角度的特写。
而当其他媒体如新唐人、大纪元的镜头扫过其面时,他都职业性习惯地用手遮面,鄙人作为从事新闻行业的老记者看得雪样分明,直叹后生可畏。
还有一细节,于此不可不提:柏林大会开幕,会间休息,李震有意识邀我在大会横幅下合影留念。此举颇具象征意义——犹如两个重量级拳击手比赛前礼貌地击手、拥抱,然后大打出手,饱以老拳,大战十二回合,分出高下,看谁先倒在地下!
平头不才,平常就喜看福尔摩斯、阿加莎·克里斯蒂之类的侦探推理小说,遇事爱琢磨。
看样子此人大有来头,我得打醒精神,提高警惕。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我的背包中那叠文稿非同寻常,单表题目就够震撼的:《广西“反共救国团”冤案始末——文革秘档揭密》。这是一份根据中共内部机密文档《广西文革大事记》整理而成,揭露韦国清为首的广西当局,屠杀十多万之众“四二二”造反派真相的文稿。
接下来两天,正因为我的过分小心警惕的举动,出入房间、餐厅、会场,甚至在房间上厕所,我总是包不离手,引起了李震那厮的注意和怀疑:到底包里有啥名堂,值得如此藏着掖着?
古人云: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何况我躲鬼躲进庙——与“共特”同处一室。
如今“共特”惦记上平头我,等待那总有一天,会有只肥兔自己撞死在老槐树下。嘿嘿,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第二回 掩耳盗铃之冷手捡个热煎堆

百密难有一疏。
五月十六日,李震说其女友陈焰从匈牙利过来,他另外开一间房与女友温存厮混。现在回想,他是欲擒故纵,使我放松警惕,趁机下手。
“共特”深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个中三昧,效法共党当年地下工作者,与其女友幽居于密室,过了几天耳鬓厮磨、香泽微闻、零距离接触亲密无间的神仙日子。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不仅“双规”(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搜集民运情报),还玩“三陪”(陪吃、陪住、陪玩),与时俱进呀!以前耳闻国安腐败,这次亲眼所见,始信!(后从其情妇陈焰处证实,李震果然是有妇之夫,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是夜,我空房独处,这几天脑中绷紧的“阶级斗争”那根弦,不觉松弛下来,一宿无话。
次日醒来,东方已显鱼肚白。
李震还没回来,由于这天(十七日)大会要转移会场,另换一家酒店,意味着从此不会再与“共特”同处一室,心里一阵轻松。吃早饭时,竟破天荒没带背包去餐厅。当时还心想“共特”不至于愚蠢到偷我的文稿吧,那岂不是暴露了他自己?!而餐厅人多手杂,在那里丢了包更难找了。
事实证明,我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低估了“共特”对文革研究“严防死守”的决心。哪有猫闻到鱼腥而不偷吃的道理?
果然,二十分钟后我返回2703号房,李震已在房间内,见我推门而入,他略显慌张,匆匆说“马上要集合了,我得去退房”,就一溜烟冲出门外。
我仍没警觉,还傻不愣登地在房内抽了一枝烟,然后才拉开背包的拉链一看,才惊觉那叠厚厚的文稿连同A4规格套装的大信封已不翼而飞!
我暗暗叫苦不迭:黑,真他妈的黑!南山烧过炭,北山挖过煤——李震那厮皮黑心更黑!
待我冲出房门到楼道上下找,哪里还有那厮的踪影。由此,他也犯了一个低级弱智的错误:悉数将文稿席卷而走,而不动包内的金钱,目标明确,彻底暴露了“共特”立功心切,利令智昏的嘴脸,同时也暴露了其国安“共特”的身份。
现在可以用电影蒙太奇的手法推理回放李震窃取文革稿件的过程:
推门见房内无人,而平头平常不离手的背包就在床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助我也!拉开拉链,见一没封口的A4大信封,抽出文稿一看标题,极其震撼:《广西“反共救国团”冤案始末——文革秘档揭密》。心中一阵狂喜,如获至宝,立功受奖的机会终于来了——这无异于“冷手捡个热煎堆”!
时间紧(不知我何时返回),任务急(稿件太厚,40多页,太多,来不及拍照、复印),拿,还是不拿?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也许,我们这位主人公当时脑海中还回荡着某位情报首长的话外音:“绝不可让境外敌对势力掌握文革研究的话语权!”
想到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比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焉有不吃的道理?于是,冒险一搏,想都不细想,将文稿和信封连皮带肉席卷而去。
李震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还专吃窝边草,而且还犯了一个“偷吃不会抹嘴”的低级弱智错误。
尽管躲过被抓现场逮个正着一劫,但事后他的彻底暴露,连同他的情报小组其他同伙的曝光,以及渗透海外民运任务的前功尽弃,却是他,包括他的后台老板始料不及的。
李震此举纯属“丢了西瓜捡芝麻”。


第三回 此地无银之死马当活马医

五月十七日上午,组委会安排与会代表分乘两辆大巴游览柏林墙,勃兰登堡门等景点。
下午,大会换新会场继续开研讨会。
我将文稿被偷窃之事告诉丹麦同来的廖新军,并决定晚上入住新的酒店时,我们一道去查李震的行李箱。
老廖劝我说,如果李震偷了你的文稿,肯定是国安特工无疑,既是特务他肯定会有同伙配合将文稿转移,而不会自己还收藏着罪证,等你去检查。
此言不谬,但我不得已而为之,坚持试一把,死马当活马医。
晚上7点多,等李震和其女友陈焰入住酒店,我同老廖将其堵在243号房内。
我给了个对方下台阶的理由:“今早我一个大信封的资料放在桌上,也许你匆忙中误以为是自己的东西,而收在行李箱内了。”
李震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不慍不火,完全一副“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气度,胸有成竹地将他的旅行箱、手提电脑袋翻个底朝天,末了,见我们还有疑虑,又很配合地主动将其女友的旅行箱也翻了个底朝天,丝毫不疾讳里面的妇女用品和女士内衣裤,同时将酒店内床垫、床底、柜子、抽屉也找了个遍。陈焰在一旁对李震骂骂咧咧,故做冤屈义愤填膺状,整个过程我和老廖不置一词,冷眼旁观他俩的表演。
此举就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想让事态扩大,使我们尽早死了那份心而怏怏走人。
李震的过分从容主动,不仅不能打消我的疑虑,反而落个“此地无银”的嫌疑,证实了其有同伙已将文稿转移。
当晚,我将文稿失窃之事通知了大会相关人员。与此同时,陈焰“恶人先告状”——到民阵副主席盛雪那里投诉我们检查他们的行李,以示清白。


第四回 亡羊补牢之防守反击

五月十八日,文革四十周年研讨会。
我先找大会负责文宣的《新中国》杂志主编彭小明摸底,调查李震的来路。彭说以前并不认识李,对李的背景也不清楚。是李震自己主动要求来柏林大会采访,并主动向彭小明表示,以后合作,他可以提供经费赞助民阵机关刊物《新中国》。
这份见面礼不可谓不大,尤其对于经费短缺的民阵来说,有如久旱之见云霓。李震诱之以财,此举达到渗透并掌控民阵机关刊物,进而控制并影响民阵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才是他亲临柏林大会的主要任务!
当我告知李震偷了我的文革稿件,是如假包换的国安特务时,彭小明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说以后要格外小心。
在会场上,彼此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都在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李震、陈焰开始还小心翼翼,一天下来,平安无事,见我没任何动静,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我有把柄在他手中,我就只有夹着尾巴做人、耻与人言的份,胆子越发大起来。
下午他俩见我,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问我“找到资料没有?”嚣张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后来更肆无忌惮地利用共进早餐,会议休息喝咖啡等机会与少数民族代表,如西藏的Thondroob,新疆的迪里夏提,内蒙的席海明和著名的民运人士拉关系套近乎。我与其同住2703房时,就看见李向迪里夏提索要迪亲笔手写的地址、电话号码、电邮信箱等和众多其他民运人士的名片。
下午在会场外,《德国之声》记者采访我有关广西文革大屠杀的真相。这期间李震在不远处偷偷拍照,陈焰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靠近偷听采访内容。
平头还注意到,他俩分工明确:李震手握“胡萝卜”有意识接近民阵要人,如费良勇(主席)、潘永忠(秘书长)彭小明(理事)等,与他们关系热络;陈焰则主动以巧言恭维盛雪(副主席),做足了“追星族”崇拜“明星”状。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为次日“五一九”某些“精英”死保李震,打击平头埋下伏笔。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这就更坚定了我当众揭穿其国安特务面目的决心。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以免其他民运人士再深受其害。
李震惦记我的文稿时,我在明处,他在暗处。当他偷窃文稿得手之后,角色转换,他在明处,我在暗处。开始惦记怎样请君入瓮,使其当众曝光。遂决定第二天(十九日)柏林大会闭幕之日当众揭露李震国安特务的真面目。
当场指证,“共特”势必措手不及,乱了阵脚,收到敲山震虎之功效。慌乱中还会暴露其他特务同伙。
于是祭出“防守反击”的杀手锏,安排专人摄影、摄像,进行“人盯人”跟踪监视拍摄。另外跟其他几家媒体记者摄像先打招呼,到时蜂拥而上,让其曝光。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民运,一听明天要当场指证“共特”,顿时血脉奋张,摩拳擦掌,两眼放光,打醒十二分精神——都是蹲过中共牢狱、苦大仇深的主。
是夜策划于密室,决策于蚊帐,如此这般,各司其职,安排妥当。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几条民运杂牌老枪,明天即将PK国安货真价实的特务。
嘿嘿,李震那厮别得意太早,高手过招,谁犯的错误少谁就可以笑到最后,笑得最好!
一番短兵相接、斗智斗勇地与国安“共特”过招,功效怎样,胜负如何——“出水才看两腿泥”哩!

 
李震在柏林大会会场“工作”照

第五回 敲山震虎之“五一九”事件

五月十九日,是柏林大会的最后一天,我等业余“反特”小组乘第一辆巴士先到会场布控准备。李震、陈焰则乘后面一辆巴士姗姗而来。
大会即将闭幕,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一直平安无事,眼看大功告成,“共特”李震、陈焰自我感觉特好,做着满载而归、胜利凯旋,等着上级首长论功行赏、加官晋级的美梦。他俩一路谈笑风生,满面春风亲昵地手牵手进了会场,径直往前面第三排右侧的死角并肩就座。会场两侧桌子一溜排开,呈铁桶阵形,此举无异于焗头进灶!负责监控他们的几个民运人士,以扇形围堵就座。
上午,文革四十周年研讨会,主持人是仲维光先生。我坐在第一排,先与他打了招呼,给我发言的机会。
首先演讲的嘉宾是袁红冰先生,其演讲的题目“文革——仍被封闭在铁铸墓穴中的罪恶”。
接着依次演讲的是焦国标、蔡崇国、黄元璋。轮到我步上讲台发言时,我紧扣袁红冰先生的演讲主题,强调在文革四十周年之际,中共现政权再次强制剥夺国人的知情权和发言权,为了将那段最残暴最疯狂的罪恶历史打入禁宫,中宣部发出“严防死守”的指令,全力封杀国内任何关于文革的言论和活动。
中共官方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为他们深知东欧共产政权的垮台,正是从历史解密开始的,重新评价历史事件和人物,势必瓦解极权统治的基石。为此,中共吸取教训,把对历史的解释权牢牢地垄断起来,设置重重禁区,制造整个民族的集体失忆症。
他们还声称,“绝不可让境外敌对势力掌握文革研究的话语权”。
说到此,我话锋一转,“中共不仅在国内封杀一切文革信息,‘共特’也把黑手伸到海外,伸到我们这个会场”。
以我为例,扼要介绍我的文革稿件被同居一室的“共特”偷窃的经过。末了,我提高音调,“对这个国安‘共特’大家说要不要当众给他曝光?”
全场已是群情激愤,大家异口同声“要”!民运人士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二百多人挤满了台下,急切地张嘴瞪眼,翘首盼着我说出“共特”的名字,再爆一个满堂彩。
我掏出李震的名片,念其头衔:匈牙利布达佩斯,欧洲中华时报总编,世界华人作家协会理事……“李震”两字还没念出口,李震那厮已在座位上高举右手,示意我讲的是他。他不举手也枉然,早已事先守候一旁的众多媒体记者、民运人士虎视眈眈,跃跃欲试,将李震围成一团,就等我念名片为号,他们动如脱兔!
顿时,各媒体记者和民运人士的无数镜头对准李震和其女友陈焰一阵狂拍猛摄。正应了“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老话,纸毕竟包不住火,自己干过的勾当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平头在主席台前,也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老掉牙尼康F70相机,不紧不慢地对准李震那厮调焦、定格、闪光、拍摄,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却又不敢当场发作!
似乎是“平地起惊雷”,仿佛“柔水生海啸”,转眼之间,会场一片哗然,掀起波澜。
应该承认,李震心理素质极佳,处乱而不惊,以不变应万变,任凭风浪起,我自归然不动,一言不发,做出“我比竇娥还冤”状,显示的确受过良好的特务心理训练。只是后来一出“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插曲,他才彻底乱了阵脚,现出原形!
此时台上大会执行主席彭小明忙抓过话筒制止我继续说下去。他要求大家肃静,说“只是怀疑,没有确切的证据,不可乱下结论。……任何“有罪推定”都是不合法的”。并说“本次大会已在联邦德国宪法保安局备案,如有必要,可以向德国警方报警”。
同时会场上对国内民众网上直播会议过程,第一时间将这一幕“抓特务”的戏剧性场面,有画面、声音、文字,图文并茂地传播出去。
网络的影响无远弗届,关注柏林大会的国安部门也第一时间知道李震被平头我当众曝光,只是鞭长莫及,徒唤奈何!
坐在主席台上的袁红冰,掏出李震的名片问我,“是不是就是他?”,我点头肯定“就是他!”


李震的名片

假作真时真亦假

当众多媒体记者和民运人士蜂拥上前,对李震、陈焰拍照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会场上有几位手持“掌中宝”家用摄像机的神秘人士不为所动,只是在原座位上拍摄其他记者和会场上的动静。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神秘人士的一举一动又都被在会场后面的游走的民运人士用摄像机一一收录。
在一片闪光灯和电视镜头的聚焦下,李震和陈焰表情尴尬,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乱了方寸。
听了彭小明一席话后,陈焰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跑出会场找盛雪申诉。真是“恶人先告状”啊,我也跟了出去。
盛雪柳眉倒竖,厉声训斥我:“你怎么不跟大会负责人先打招呼,就擅自在会场随便指证人家呢?”言外之意,打狗还得看主人脸色哩,在民阵的地盘擅自指证,岂不是喧宾夺主吗?
我嘴上说:“我十七日晚上就向民阵秘书长潘永忠报告了文稿失窃之事,你们都不闻不问。”心里在想:你们形同姐妹,跟“大会负责人先打招呼”不是等于先跟“共特”通气一样吗?(此情此景,当时跟踪拍摄陈焰的民运人士在场,可以作证,并有照片为证。陈焰还向盛雪告状“就是他一直对着我们拍照”!)
陈焰见有人撑腰,顿时理直气壮,故作冤屈地要求报警!
我看穿了她虚张声势的伎俩,赞成说:“我同意报警。最好找德国宪法保安局报案。”
一听动真格,她就心怀鬼胎、做贼心虚的不置可否,不再吱声。
俄倾,陈焰回到座位,故作姿态地高声对李说“我已报警”,意思是让众人知道他们有理不怕。
没料到李震信以为真。心中有鬼,真以为德国警察马上就到,慌忙将手中的尼康D100数码相机删除敏感照片,企图销毁罪证。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民运的眼睛更加贼亮,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后面一直监视李震的民运人士S一把把相机抢了过去说,“你怎么能删除证据呢?等警察来了再说!”
——这一幕将李震做贼心虚的特务嘴脸暴露无遗。没想到,陈焰成了压倒李震的最后一根稻草!
“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果他们清白,为何不敢真报警?陈焰为何谎称报警以壮形色?李震为何闻讯慌忙企图消灭罪证?相机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照片?可惜这一切成了解不开的谜团,因为关键时刻有“贵人”相助,李震得以逃过被抓现场一劫,暂且按下不表。
那一瞬间,李、陈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四周全是民运人士愤怒鄙夷的眼睛,当时他俩真是“掩面含羞”,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钻进去。
会场又是一阵骚动,如果说大家刚开始还只是怀疑,那么李震的举动已证实了他特务的身份。
国安就在身边!人们震惊之余,人人后怕,纷纷交头接耳,相互关照看管好自己的东西。
主席台上,主持人说了一通“特务”也有人权之类的话,决定给李震两分钟陈述。
这时李坐到会场前排左侧的位子上等着上台陈述,其同伙陈焰慌乱中递上一个陈述提纲,在众人面前露了怯。
此时,民阵主席费良勇在台上对此事作了“正气豪情”之发言。
他说,关于“共特”的话题,已经困扰了海外民运多时,这个问题我们应当冷静、审慎地对待。我们的大会实际上没有什么秘密,欢迎国内的任何部门的干部和人员来听讲,并将我们的诉求和思想转达到国内去。据我们了解,我们的会场上确是有国安部门派遣的人员。国安部门的朋友们,希望你们审时度势,不要对民运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做了坏事,回去当然可以“立功受奖”,但是,从东德和东欧共产党政府垮台的情况看来,现在所有的犯罪的记录,都已经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严重犯罪的特务将受到应有的惩罚。历史上,所有残害百姓和异议人士的坏人总是被暴君和专制体制抛弃而不得好死。前苏联的特务头子贝里亚就是他们的榜样。
我们希望所有国安人员看清中共的腐败和黑暗,早日弃暗投明。即使不得不做,也要得过且过,消极对待……(见彭小明“如何对待国安派遣人员”一文)。
费良勇“决断有力”的讲话,赢得全场一片热烈的掌声。坐在前排等待陈述的李震也被“镇”住了。觉得陈述实在丢人现眼,于是灰溜溜地回到原来的座位,保持沉默低调,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平头点评:费氏这番发言可圈可点,可惜晚节不保——在接下来针对我指证“共特”的言论就画蛇添足,颠倒黑白,相形见拙,与“余王拒郭”事件异曲同工,此是后话,另文再述。

 
陈焰“519”向大会相关人员申诉

方寸大乱昏招叠出

由于事发突然,打了现场“共特”一个措手不及,使他们方寸大乱,进退失据,缺乏应对之策,昏招叠出。单靠一个女将陈焰居中上窜下跳,漏洞百出,频露马脚。唉,这对国安“情侣档”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不知她在情报学上太“白痴”,还是慌中出乱,实在犯了一个情报员的大忌!(后来她自称是学情报管理专业的)。
慌乱中还是那位陈焰,从会场外冲入会场,向最后一排中间靠过道坐着的一个身着黑西服的,脸上有一颗痣的中年男子请示:“怎么办?他们不让李震陈述!”——这对于特工来说又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正所谓“敲山震虎,现出原形”。他们没想到我正站在其身后,听得一清二楚,并示意暗中摄像的民运朋友拍摄。
那中年男子(五十多岁,看来是他们的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右手持“掌中宝”摄像机在拍摄,一边不露声色地轻摆左手命令道:“赶快离开,不要在我这里停留!”。
这一切过程,全被暗中跟踪拍摄陈焰的民运人士尽收摄像机里。
顺便值得一提的是,那身着黑西服,脸上有一颗痣的中年男子,就是在中午大会即将结束,公然高声叫嚷“把日本议员北井捐的10欧元退还给他”,企图挑起民运队伍中民族主义情绪,转移会场内关注国安特务视线的搅局者。


李震 陈焰

第六回 国安蒙羞之“五一九”事件

在“五一九”柏林大会上,一个小组的国安人员,在几条民运杂牌老枪,实施的敲山震虎“抢、逼、围”的“人盯人”全攻全守的战术中,愣是被“逼”得原形毕露,锐气顿失,无处逃遁!
曾几何时,“五一九”事件是中国足球失败挥之不去的阴影,连后来的国家主教练徐根宝下榻宾馆。也迷信地拒住519号房。
1985年5月19日,曾雪麟统帅的中国足球队在北京工人体育场,迎战郭家明执教的香港队,争夺世界杯小组赛东亚赛区的出线资格。当时的中国队是亚洲杯亚军,队员拥有贾秀全、李华筠、古广明、柳海光、赵达裕等亚洲级球星。而香港队则名不见经传。
当时中国队的形势大好,此役只要踢平,即可小组出线,但赛前上至足协,下至媒体,弥漫一片“好大喜功”轻敌浮躁之风,“进一个不算赢,三比零才算赢!”——犯下“骄兵必败”的大忌。香港队在士气上已具备“兵哀者胜”的心理条件。
结果,是役,郭家明祭出“稳守反击”的法宝,香港队上下一心,反客为主,判断准确,以己之长,击其所短,反以2:1爆冷胜出(香港队进球功臣是张志德和顾锦辉),将中国队淘汰出局。
“香港脚”也能踢出好球!场内外球迷接受不了“十三亿的泱泱大国,竟打不过弹丸之地的香港”的残酷现实,一下适应不了强大的心理反差,赛后心中憋屈的怒火转变为“义和团”式的发泄。
“空气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五一九”之夜,愤怒的北京球迷,压制不住内心的悲愤,情绪激动,要求与足协领导对话,在场外拦截外宾、掀翻焚烧外国人的轿车,甚至殴打民警,酿成震惊中外的“五一九”事件。
遥想当年,平头我还是个周身燃烧着青春荷尔蒙的愣头青记者兼球迷,作为旁观者、见证者,亲历了“五一九”事件的全过程。
弹指一挥间,廿一年过去,没想到柏林大会的“五一九”事件,我却成为当事人,扮演当年郭家明“巨人杀手”的角色,排兵布阵PK国安“共特”。唯有感叹造物弄人。
柏林大会闭幕的最后一天绝对是国安视为奇耻大辱的“五一九”事件!
——首次在海外民运大会上被公开指证,一个情报小组成员,当场在众多媒体镜头前曝光,由于“特务”的职业决定了其“见光死”的特性,匈牙利布达佩斯的情报站(欧洲中华时报)已失去存在下去的价值,本次柏林大会渗透海外民运的任务基本前功尽弃!由于犯下低级弱智的错误,导致李震本人及同伙的曝光。
李震长驻海外的“美差”也基本上是“船到码头车到站”——卷铺盖回国,检讨审查,升官不抱多大念头。
不管愿意与否,柏林“五一九”事件都将在民运史上留下一笔记录,这是不以任何人的好恶而改变抹杀得了的。


第七回 老鼠过街之要不要喊打

但是李震和同伙曝光了,国安还会派遣“张震”、“王震”之流的特务继续渗透海外民运队伍,刺探情报,离间民运队伍。
在对待“共特”要不要曝光的问题上,民运内部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事后在会场外,众多老民运激动地紧握我的手,肯定和赞扬我的做法。
“人民文革”论者刘国凯说:“在中共封杀一切文革资料和信息,你今天的公开指证(‘共特’)和你的文革稿件所揭示的,就是遗忘和拒绝遗忘的对决,切中了问题的核心要害,好得很!”
香港陈诗老先生高兴地说:“做得对,大快人心!海外民运喊了十几年‘抓特务’,今天你是第一个在民运大会上公开指证‘共特’的……”
另外民运队伍中一些“国产基辛格,现代诸葛亮”则不以为然,认为“最好人赃俱获,否则轻易指控(‘共特’),容易落个诽谤的口实”云云。
5月22日,彭小明兄在博讯网上“警察、官员恶行”专栏发文,“如何对待国安派遣人员”,就是持上述观点。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赃俱获地抓现场当然好,那又是另外一种玩法:扭送德国警方,开新闻发布会,再绳之以法!
问题是特务之所以是特务,还有同伙配合,哪有那么容易给你抓现场?假如证据确凿,而失去人赃俱获抓现场逮个正着的机会,还要不要公开指证国安人员?答案是肯定的,其一,亡羊补牢可以令其公开曝光,以免其他民运人士再受其害;其二,敲山震虎,暴露其他同伙;其三,大灭“共特”的威风,大长民运的正气!
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海外民运喊抓特务喊了十多年,没有公开指证过一个“共特”,相反被国安利用民运内部“抓特务”来离间民运队伍,这的确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更有别有用心者公然说我小平头是受(丹麦的)刘刚指使,故意在会场搅局!
乖乖,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对于国安来说,我是打乱他们如意算盘的罪魁祸首;对于某些苦盼经费有如大旱之望云霓的“民运精英”来说,我是断其财源、坏了他们的好事的搅局者!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露出奴才嘴脸。
幸亏平头我是无宗无派,独步江湖的自由主义者——独立撰稿人,否则说不定怎样被“组织”修理,家法伺候呢。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对这类说法,我一笑置之,正说明我的公开指证“共特”戳到了国安的痛处,才会有方方面面如此多的反应。
我就纳了闷了,公开指证“共特”,既不违背民运“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原则,也不影响柏林大会“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的正面形象,何至于如此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戒急用忍地“审慎”呢?
难道公开指证一个“共特”,就一定构成诽谤吗?就是破坏“安定团结”的搅局者吗?就是打狗不看主人的喧宾夺主的行为吗?假如对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共特”,都失去了捅出去的勇气,就好比面对过街老鼠,不惟不能喊打,甚至都不敢再说这是一群老鼠了,何其怪哉!
何况“五一九”会场上当民运人士当众抢过李震正在删除罪证的相机,人赃俱获地现场逮个正着,本是扭送德国警方的大好时机,而某位大会负责人以“民运人士不能代替警察执法”为由,而将相机当场还给李震那厮,使李震如荷叶包泥鳅——把他给溜了!
事后检讨,这不能不说是痛失将“共特”绳之以法的绝佳良机!即使民运人士不能代替警察执法,也应该将相机交给德国警察,只需将相机内的数码储存卡取出即可,检查李震到底想删除哪些敏感照片,况且会场内还有德国警方的便衣保卫人员在场呢。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审慎对待国安派遣人员”的正确做法吗?
审慎,在与国安“共特”的反渗透过招交手时也不是胜利的保障,事实证明,审慎过度,思考多于行动,反而贻误战机,一事无成。
在对于国安特工人员的问题上,我十分认同《晚年周恩来》的作者高文谦先生所倡导的“战胜恐惧,昂起头来”!对比一下国内维权律师高智晟正气凛然、横眉冷对“共特”的骚扰和恐吓,在海外的民运人士还有何理由如此畏首畏尾呢?


第八回 扬眉吐气之首战告捷

“五一九”大会闭幕。中午我同刘国凯、李松、廖新军等十多个美国、英国、日本、澳洲的民运朋友,同乘一辆大巴来到柏林近郊的一家华人旅馆。
众人在旅馆下面的中餐馆就餐,畅谈上午在会场“抓特务”的种种细节,正聊到兴头上,约下午两点多,李震、陈焰怕与其他民运人士同乘巴士难堪,单独乘出租车到此,灰头土脸地走进旅馆餐厅,这回轮到他们“躲鬼躲进庙”!
一见我们均无声地瞪着他,李震顿感意外地一怔,随后一点没脾气地堆起一脸不自然的谦卑笑容。
我也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小样的,跟我玩,你还嫩了一点!李震呀,命苦不能怪政府,点背不能赖社会!看来你作为一个特务的业务水平还得加强提高,回国后好好反省,苦练基本功,尤其偷吃要学会抹嘴,避免下次再次失手,砸了国安的金字招牌……”。
李震、陈焰宛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溜烟上了楼,就不敢再露面,充分暴露其色厉内荏的本质。
过了许久,陈焰下楼来装模作样打手机以壮声势,实际上是来探虚实,察看我们走没走,见我们还守在楼下餐厅,她就上楼再也没敢下来!
几个民运朋友在餐厅开怀畅饮德国啤酒,庆祝“五一九”初战告捷!
终于出了口鸟气,几杯啤酒下肚,痛快!几天来郁积在心头的窝囊气一扫而光。心里像存着一口“二锅头”——绵绵不断热乎乎。不觉豪情万丈,气冲牛斗!国安怎样,一个情报小组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栽在民运业余“反特”小组手下。公开指证,也只是实现平头我一项基本人权!李震那小子,你害老子上黑名单回不去,老子就让你小子曝光先滚回去!
高兴之余,在酒精的作用下诗性大发,赋歪诗一首。诗曰:
进了柏林大会场,
给个知县都不想;
见了柏林墙,
给个知府都不瞧;
揭穿“共特”的伪装,
给个联合国代表都不当!
看官且慢,这台大戏并未就此落幕,与国安“共特”面对面过招的这一回合,只是这台大戏的其中一折好戏。初战牛刀小试,首战告捷,初试鶯啼。正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姜还是老的辣!李震、陈焰等愣头青算是栽在几条民运老枪手下,落荒而逃。
好戏连台,下面还有国安的电话骚扰、劝诱、恐吓和对我家人进行透明威慑,以及来自同一阵营背后射出的暗箭,与女特务的周旋斗智……平头我荷戟独行,孤军奋战,腹背受敌,灰头土脸,七荤八素,这一系列的事情经过颇具戏剧性,简直像小说里的情节,拍成电影都嫌假!
列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俺平头慢慢道来。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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