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据说是生活在被赏赐的“盛世”中,...然而,老天却愣是与盛世过不去。在SARS取得“阶段性胜利”之后,又是血吸虫病的流行(要说的是,这是不能在盛世的媒体上公开报道的),又是淮河水灾,又是华北大旱,又是云南地震,又是四川泥石流,又是广东热带风暴,……然而,也许,正是这些一个接一个的灾难,为我们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普适性提供着一个又一个的明证。
这几天“三个代表”宣讲团不是在各省冒着“酷暑”(穷得没空调?)“宣讲”吗?“又是演讲录,又是演讲录。但可惜都没有讲明他何以和先前大两样了;也没有讲明他演讲时,自己是否真相信自己的话。”(《而已集·小杂感》)我想问的也是,“也没有讲明他演讲时,自己是否真相信自己的话。”这些且不管它了。我们不是看看非典过后“庆祝的盛典”吧。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我们一同走过》这场晚会(CCTV-1,2003.7.28),我是看了,而且从头看到尾,但从电视的镜头来看,在场竟也有一些空余的位子。虽然电视里有空余的位子,我还是看了,而且从头看到尾。照例是一曲曲赞歌或颂歌,一段段声情并茂的朗诵,一个个煽情造势的故事,一句句倒背如流的采访,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在这胜利之后的矫情的欢呼声中,我们忘却了非典是国人那喝完女婴汤的油嘴吃出来的;我们忘却了中央大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隐瞒和谎言(人祸甚于天灾!);我们忘却了竟敢无视纪律也要戳穿那牛皮的军医蒋彦永;我们忘却了对非典病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厌恶,甚至活烧的“壮举”,我们忘却了那些奸商们的狗屁口罩和他们鼓起了的腰包;我们忘却了那些临阵“转移”的高官和学子的丑态;我们忘却了单位发给每人一块肥皂,一杆体温计的“关心”和“作秀”,我们忘却了国人在超市的疯狂“消费”;我们忘却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战斗到底是胜利了。战斗胜利之时,也就是艺术家咿咿呀呀吹拉弹唱之日,我们天天在歌唱“白衣天使”,可是我想问我们的艺术家,如果不是职业和命令所限,你真得以为我们的“白衣天使”都心甘情愿去“抗击非典”吗?你们的装腔作势的颂歌和可怜而低能的表演到底叫多少人能完整地欣赏一遍?
我终于明白了,大凡在盛世之中,总是需要有那么一批作曲家,歌唱家,诗人,朗诵家,舞蹈家,表演家,什么家不遗余力地“捧”的。《我们一同走过》这台晚会会场中有这么些字,“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团结互助,和衷共济;迎难而上,敢于胜利。”对于他们来说,真可谓是“万众一心,敢于贴金”,他们永远都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发出一点不协调的但终竟是属于自己的声音。
我时常能在报上和电视上看到一些新鲜的词汇,比如,龙马精神,三个代表,盛世,小康(博学家已在《易经》中发现了这个词),与进俱进(博学家似乎也在哪儿找到了此词的出处,大约是鲁迅的文章中),当然包括这里的“和衷共济”和“敢于胜利”,也许这实在是我自己愚钝,“和衷共济”,虽是新听,但尚可意会。至于“敢于胜利”,虽是旧听,但还是觉得不对味。
因为有些话是要反过来想才能明白它的确切意思的,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推背法”,假如我们如果说“敢于失败”,得其反,便是坚毅和执着的奋斗,那么,“敢于胜利”得其反是什么?是谦虚,还是心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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