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民族身份是最典型的非暴力抗爭(圖)
2023年11月15日,舊金山APEC會議外的抗議人群(圖片來源: FREDERIC J. BROWN/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4年3月24日訊】非暴力不合作運動,最早由印度的甘地發起,後來由南非的曼德拉跟進之後,頗受世界各國弱勢群體歡迎,在除中國之外的各國,成了弱勢者對付並推翻專制極權最有效的工具。
東突厥斯坦各民族,包括維吾爾人,作為處於中國殖民佔領下的一個弱勢民族,一直在以各種形式反抗中國政府的殖民佔領。
最早,在上個世紀初的1920年代末,自東突厥斯坦最東部的哈密,至西南部的喀什噶爾、阿克蘇、和田,西北部的伊犁、阿勒泰等地,維吾爾、哈薩克人前仆後繼,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的武裝起義;到1949年共產黨在蘇俄協助下全面佔領東突厥斯坦(新疆)為止,東突厥斯坦各民族人民浴血奮戰,前後兩次建立了獨立的東突厥斯坦共和國;然而,很不幸,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獨立、自由,卻成了大國博弈的犧牲品。
但維吾爾人沒有放棄反抗,共產黨佔領之後,維吾爾人除了在忍無可忍下,偶爾發動了幾次大規模、有組織的反抗外;一直還在以各種形式進行無聲的、非暴力的抗爭。
維吾爾人最典型的非暴力抗爭,應該是對民族身份的堅持。維吾爾人的民族身份包括其伊斯蘭信仰、歷史傳統、風俗習慣、語言文字,服裝飲食、居住等。
中國政府自殖民佔領以來,一直試圖改變維吾爾人的民族身份,任何殖民者都是先是從語言入手。無論是推翻滿清之後的楊增新、金樹仁、盛世才,還是後來的國民黨政府,都繼續沿襲滿清後期左宗棠佔領之後開辦學堂,讓那些為滿清殖民官員服務的維吾爾官員,選送其子女進學堂學漢語的語言同化政策。
共產黨佔領之後也還是同樣繼續其語言同化政策。但是,直到2001年為止,維吾爾各界精英,巧妙利用中共政策的搖擺不定、各種機遇,冒著被監禁、判刑的危險,堅持自己的民族語言教學,以維吾爾語言文學、歷史對殖民同化進行非暴力抵抗。
相對於漢語學校極好的學習條件、環境,先進的教學設備等,對維吾爾語學校,共產黨幾乎沒有投資,使用的校址、校舍都是共產黨來之前的,都是維吾爾實業家、慈善家在19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投資建設的,如伊犁的第七維吾爾中學,阿圖什、喀什噶爾的大部分維吾爾語中小學;但維吾爾知識精英持之以恆地以各種方式堅持維吾爾語教學,繼續非暴力的抗爭。
維吾爾老師們以民族大義為重,鼓勵維吾爾學生在學好本民族語言同時,學好漢語、學好英語,學習俄羅斯語、阿拉伯語、波斯語等,以跟上世界發展潮流;而中國政府赤裸裸的民族歧視政策,政治移民的大漢族主義傲慢,反面刺激了維吾爾學生的學習激情。
在家裡,維吾爾父母更是強調母語學習之重要性;記得父親一再告誡我們兄妹:「我們送你們去漢語學校,是為了讓你們學會漢語,不要因語言障礙,而和我們一樣被歧視、排擠;但千萬不要忘了,你們是維吾爾人,母語是維吾爾語;如果忘了母語,你們就不是我的兒女。」父親定的家規之一,就是在家裡,任何人不許說漢語。
中共政權威脅利誘,使盡各種陰謀詭計試圖讓維吾爾人放棄母語,比如給予民考漢(自小上漢校的維吾爾人)相對好一點工作、官職等;當然,前提條件是這些民考漢必須忠於黨國政府。然而,這一招也收效甚微,多數民考漢成了抵抗中共殖民的主力軍;他們用嫻熟漢語,對虛構中國歷史之深入洞見,和對中國文化之深刻認識,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維吾爾人民族身份非暴力抵抗中,維吾爾人使用最廣泛、影響最深遠的另一武器,是對飲食禁忌的堅持,對漢餐的抵制。
維吾爾人拒絕進漢餐、拒吃豬肉,與其說是伊斯蘭信仰的堅持,不如說是對中國殖民者的抗拒,對同化的抵制。因為有很多維吾爾人,尤其是知識份子和一般官員,儘管他們的宗教信仰薄弱,但堅決拒吃豬肉,將其作為一種民族文化堅守。維吾爾人飲食禁忌,很早就成了維吾爾人和殖民者之間的分界線、一條看不見的鴻溝。
文革期間,在共產黨煽動的腥風血雨中,一些維吾爾投機者,就如現在在維吾爾自治區正在發生的,開始公開宣布要吃漢餐、吃豬肉。但伴隨文革瘋狂的結束,處於執政危機的共產黨中國政府,為了繼續其對維吾爾自治區的控制,暫時拋棄了這些投機者;而維吾爾社區也都拒絕接納這些投機者,鄙視他們。
1980年代,所謂改革開放之後,維吾爾自治區各地各單位,又都恢復了原有的清真餐廳。到1990年代,伴隨維吾爾人要求自由呼聲的高漲,飲食上鬥爭又開始了。
我剛到石河子職業技術學院任教時,每次自治區領導來視察,只要是維吾爾領導,我會被派去接待。當時,大多數維吾爾領導會要求飲食安排在賓館清真餐廳,但偶爾也有幾個所謂‘識時務’的維吾爾領導不拒絕漢餐,但我拒絕吃漢餐;這不僅讓自治區領導不舒服,也令校領導尷尬,再往後,學校也不再要求我接待自治區領導吃飯。
1990年代中,我被借調到農八師宣傳部,去幫助培訓參加維吾爾自治區區情知識競賽維吾爾團隊。我們當時被送到紅山嘴電廠賓館隔離培訓,但電廠賓館沒有清真餐廳,只有一家漢餐。宣傳部領導告訴我們漢餐廳可以單獨給我們做飯,但我們拒絕了。
好在電廠小市場有一家回民清真餐廳,我們就定在那裡吃我們的三餐,但領導來檢查我們的進度就出現問題了。多數時候,是宣傳部一位姓王的部長來,他來當然是要在漢餐吃飯。王部長第一次來檢查,他安排在漢餐會餐;等我們在清真餐廳吃完飯,來漢餐加入王部長和他的隨從時,顯然已經很晚了。
他一臉不高興,質問我們為什麼不一起吃,他說桌子上的食物一半沒有豬肉;我告訴他即便沒有豬肉,我們還是不習慣吃漢餐;他極其傲慢地對我說:「伊利夏提,你是大連工學院畢業大學生吧?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還這麼不開化。」我也毫不示弱,針鋒相對地回敬他說:「王部長應該知道愛因斯坦吧?他是世界上最聰明,受教育極高的一位科學家,他也不吃豬肉?因為它是猶太人,那是他的文化傳統;我也一樣,作為維吾爾人,希望遵守維吾爾人的飲食禁忌,吃不吃漢餐、吃不吃豬肉和所受教育不是正比關係。」
我的話冒犯了王部長,也令其隨從不高興,氣氛驟然緊張;王部長看看我說:「既然你們不吃,那你們就回去繼續準備吧。」我帶著團隊離開了漢餐廳。
後來是石河子市唯一的維吾爾副市長來檢查工作,同樣,會餐又被安排到漢餐,我又拒絕吃漢餐。維吾爾副市長語重心長的開導我說:「伊利夏提老弟,你漢語那麼好,又讀了那麼多書,應該是一個很有前途的人,稍微妥協一點,只要沒有豬肉就吃一點;凡是知道你的師市領導都很欣賞你的漢語和學問,但覺得你民族情緒太嚴重,改變一下!「
我笑著對他說:「副市長,這裡不是維吾爾自治區嗎,我們不是自治民族嗎?《民族區域自治法》不是規定要尊重民族習慣嗎?堅持維吾爾人飲食習慣就是民族情緒嚴重嗎?為什麼吃什麼還要看漢人領導臉色?今天我們如果答應吃漢餐,那明天如果提出要我們吃豬肉怎麼辦,也妥協嗎?這麼一路妥協下去,那我們還是維吾爾人嗎?這不是軟性同化步驟嗎?」維吾爾副市長嘆一口氣說:「你太年輕氣盛,你會碰壁的,會碰的頭破血流,等你醒悟過來,就可能為時太晚。」
今天維吾爾人遭遇的種族滅絕,就是因為我們拒絕屈服,就是因這種非暴力的抵抗,整個維吾爾民族,和我一樣,確實碰的頭破血流、家破人亡。但要想使我們民族繼續以維吾爾民族身份存在,我們必須以各種形式繼續反抗;對維吾爾自治區境內的維吾爾人而言,在一切可能的場合繼續講維吾爾語言、穿戴民族服裝,堅持自己的飲食禁止,堅持民族身份,是唯一且最有效的非暴力抵抗。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