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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之意象--談李煜詩詞及其人生(圖)

 2022-09-28 16:00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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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
(圖片來源:看中國合成圖/維基百科/Pixabay)

李煜,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字重光,號鐘隱、蓮峰居士,南唐最後一位國君,978年七月七日死於汴京,世稱南唐後主、李後主。這位南唐李後主,詞采過人,本應守著江山與文詞度過此生,卻因造化弄人,飽經人生的變遷與浮沉,享盡極盛之榮,亦嘗盡極悲之辱,至終只能與詞為伴,因詞而絕。李煜的詞,句句融情,記錄著他的歡樂與悲哀,映照出他如夢的一生。而其詞中「」這一意象頻繁出現,在無意之間繪出了他的人生軌跡。李煜人生苦短,雖文采斐然但僅留下35首闕詞,而其中有17首寫到了「夢」,由此,從「夢」這一意象的分析便可大致窺探李煜如夢般、短短四十二年的人生經歷和心路歷程。

李煜,也精書法、工繪畫、通音律,詩文均有一定造詣,尤以詞的成就最高。其詞繼承了晚唐以來溫庭筠、韋莊等花間派詞人的傳統,又受李璟、馮延巳等的影響,語言明快、形象生動、用情真摯,風格鮮明,其亡國後詞作更是題材廣闊,含意深沉,在晚唐五代詞中別樹一幟,對後世詞壇影響深遠,正如王國維《人間詞話》所言:「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周介存置諸溫韋之下,可謂顛倒黑白矣。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是後主為人君所短處,亦即為詞人所長處。主觀之詩人,不必多閱世,閱世愈淺,則性情愈真,李後主是也。」

李煜,沒有建造任何功勛而名垂青史,卻因詞采斐然而被封為「千古詞帝」,縱然歷史長河千淘萬選也褪不去他悲哀人生的喟嘆。其詞存世僅有三十餘首,在內容上,可分為前後兩期:前期詞主要反映宮廷生活和男女情愛,風格綺麗柔靡,後期則繪寫亡國之痛,滿腹愁緒。而「」意象在其詞中反覆出現,似乎寄託了後主大半的心緒,引人思索。下面就詞中的「夢」意象入手淺析後主如夢的一生。

醉生夢死的奢華夢

李煜的生活分為前、後兩個時期,詩詞創作也分為前後兩期。前期是開寶四年(公元前971年)以前,酒酣歌舞,靡麗奢侈,吟風弄月的宮廷生活是他的生活主流,他的創作也大多是描寫宮廷娛樂的逸趣,宮廷建築、室內裝飾、女性、樂器等意象頻繁出現,而「夢」意象在這一時期中卻極少出現,出現時亦是他在醉生夢死的奢華夢中的些許內心情感的顯現。「晚妝初了明肌雪,春殿嬪娥魚貫列。笙簫吹斷水雲間,重按霓裳歌遍徹。臨風誰更飄香屑,醉拍闌干情味切。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此首《玉樓春・晚妝初了明肌雪》所描繪的舞蹈場面的花團錦簇、婆娑妖嬈便是李煜前期豪華生活的映照。「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帘風月閑。」

《長相思・一重山》這首小令,雖抒發的是「秋怨」,這秋怨便是統貫全詞的抒情中心,寫了一個思婦在秋日裡苦憶離人、急盼歸來。雖生活迷醉卻也有他自己的愁緒,而此類作品則僅是他直抒男女情愛,愛情哀愁的情感寄託。雖然身處宮廷難免有步步驚心,相互猜忌,明爭暗鬥的危險,李煜卻依然做著他的美「夢」。「何處相思苦,紗窗倚夢中」,「望闌干處映垂柳,暫時相見,如夢懶思量。」,「潛來珠鎖動,驚覺銀屏夢」等詩句出現了「夢意象」。

然而,此類「夢」意象卻並未被作者賦予太多的情感寄託,更多的是李煜早期的生活寫真,抒發的也僅侷限於作者享樂之餘的哀愁牢騷在詩詞上的情緒表達。

惆悵滿腹的懷念夢

建隆二年(961)李璟病逝,李煜登基,在位十五載直至開寶八年(975)南唐滅亡,淪為囚徒。幾載囚籠生活,成就了李煜的極悲之辱,也成就了他一代詞帝的地位。此時期是李煜詩詞創作的後期也是高峰期,其詞之絕美在這一時期,其詩詞中「夢」意象頻繁出現,「夢」也被賦予了更深層次的含義,反映了李煜如夢般的悲慘經歷,通過詩詞創作所表現的「夢」,成了李煜內心情感的寄託,是他逃離淒苦囚徒生活的心靈場所,是他依戀往昔,逃避現實的主要方式。

《憶江南》: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曾經車水馬龍,春風怡然的國家已滿目瘡痍,不復存在,儘管無法接受這一切,李煜也只能在夢中與他的國相遇,在夢裡,他的國如在眼前,而夢醒後,他的懷念也只能被滿腹的亡國之痛和悔恨所埋沒。「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從人間至尊到階下之囚的命運轉變使得李煜只能在夢裡懷念故國,也只有在他的夢裡,他才能忘卻身困異鄉的苦痛,滿腔哀怨,感傷,痛悔的心緒不知與人說,只能在痛苦體驗與夢的交織中尋找失去的美好。

「別來春半,觸目柔腸斷,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雁來音信無恁,路遙歸夢難成。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平常之物在李煜眼中已不再平常,多了許多惆悵,離恨,殘酷,使人如感同身受,不禁嘆惋。「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羅,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銷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尤唱離別歌,垂淚對宮娥。」故國已不在,彷彿一夕之間消失在他的生命裡,他只能憑著記憶回望,做著遙不可及的「夢」。

而「夢」卻也難以承載他厚重的思念,他的幻想,他的依戀,讓人感動,然而不切實際的幻想總會破滅,夢總該醒來,醒來後他要面對的仍是殘酷的現實。然而,李煜此時期所描繪的「夢」已不同於早起迷醉的夢,「可奈情懷,欲睡朦朧入夢來」,「宴罷又成空,夢迷春雨中」,「紗窗醉夢中」,「如夢懶思量」等抒發個人哀愁牢騷的夢境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李煜經歷一場痛苦的坎坷之後對家國、對往昔的深深懷念而產生的反映事實反映作者內心世界的「殘夢」。

人生如夢

繆塞曾說「最美麗的詩歌是最絕望的詩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純粹的眼淚。」而經歷了巨大命運轉折,在絕望與淚水中惶惶度日的李煜便是這句話的最好詮釋者。太平興國三年(978)年七夕,李煜因作《虞美人》惹怒宋太宗,被賜毒酒致死。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一首感人肺腑的詩詞成了李煜的絕命詞,結束了他悲苦的一生,也完結了李煜的「夢」,成就了一代詞帝。

回看李煜的一生,總有種讓人替之惋惜的感覺,真是如郭磨《南唐雜詠》所言:「我思昧昧最神傷,予季歸來更斷腸。作個才人真絕代,可憐薄命作君王。」若李煜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詞人,其成就以夠其流芳百世,稱頌不止,然而彷彿是命運捉弄,卻生於帝王家,成為世人沒落皇帝,度過了如夢般的短暫人生,也許,至死的那一刻李煜都不願從他的「夢」裡醒來。

他的「夢」,承載的不僅僅是李煜對人生過去、對故國的深深懷念,還有他現實生活中所不能承受的苦痛心緒,更是他感嘆人生,逃避現實的最好場所,而文字便是他描繪他的「夢」的載體。一首首詩詞,帶給我們的不只是心靈的觸動,還帶我們重溫了李煜虛無如夢的坎坷人生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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