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混血」谷愛凌：商業神話抑或樣板工程(組圖)
谷愛凌在北京冬奧會上。（圖片來源：Clive Rose/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2年2月21日訊】我們來聊聊最近成為熱議話題的一個小姑娘。
「中美混血」中國刷屏
充滿爭議的北京冬奧會正在抵制聲中「盛大舉行」著。當然對於中國人來說，這些聲音都是不存在的，就像他們都相信維吾爾集中營是西方編造的謠言一樣。北京冬奧會完全是習近平個人的一大面子工程，就算沒有中國人權狀況和地緣政治衝突引發的爭議，它本身的舉辦也是非常奇怪的。總加速師本人對自己出生長大的北京城的謎之熱愛，一切好東西都得弄到帝都，一切礙眼的都要趕出帝都。北京冬奧會與他頻頻巨型的那些閱兵一樣，屬於為了證明自己的刻意浮誇。其實冰雪運動在中國群眾基礎相當薄弱，這些極其燒錢的項目在一個一半人月收入一千人民幣，且大多數人口居住地區冬季少雨的溫帶國家實在是曲高和寡。而中國境內氣候最適合冰雪運動的地區滿洲，早已是經濟衰退、人口高度老齡化的鏽帶黑洞，養老金都發不出還談什麼運動。北京冬奧會是歷史上第一屆完全依靠人工造雪的冬奧，而比乾燥無雪的山坡上的人造滑雪場更引人注意的，是一大票講著英語、「火線入籍」代表中國參賽的洋運動員。
轉換國籍參賽雖然對運動員有巨大的誘惑，但對於頂級運動員畢竟是事關名聲且手續麻煩的行為，特別是中國不承認雙重國籍，加入中國國籍很可能意味著要放棄原有國籍。所以中國本屆冬奧「引進」的大部分外援都是像冰球隊那樣的三四流半業餘選手，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但在這些「外援」裡，卻有一個小姑娘在這幾天刷了屏，她，就是年僅18歲的「中美混血」谷愛凌。
這幾天牆內人的手機不被谷愛凌刷屏那是不可能的。2月8日，這個有一半美國白人血統、幾年前還在代表美國參賽的的18歲混血小姑娘奪得自由式滑雪大跳臺金牌。一時間，微信朋友圈刷屏無數，各種關於她的話題也在第一時間衝上微博熱搜。什麼「谷愛凌這羽絨服顯瘦」「谷愛凌每天睡10小時覺。」8日一整天，谷愛凌就上了將近50個熱搜。包括她的人生經歷、生活習慣、家庭背景等，均引發了廣泛傳播。就在谷愛凌奪冠同時，她代言的幾十個品牌都晒出她拍的廣告奉上祝賀。截至8日收盤，多隻帶有「谷」字的股票漲停。甚至有人戲言：光看微博，以為谷愛凌當總書記了，畢竟這一天「中國唯一安全偶像」習大大本人也只上了兩個熱搜而已。
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如此恐怖的流量後面是誇張的財富。據不完全統計，僅僅在過去的一年內，邀請谷愛凌作為品牌代言人的品牌就超過20個，橫跨運動、時尚、護膚、快消、汽車、家居、高奢等多個領域，從蒂凡尼、雅詩蘭黛到凱迪拉克、京東零售等不一而足，甚至還包括瑞幸咖啡這樣有污點的企業，乃至小粉紅們最痛恨的幾個「辱華」品牌。有人估計，這些品牌的代言收益已經達數億人民幣。而因為這位在美國出生長大，代表中國主戰並在中國掙錢的小姑娘很可能至今還保留美國國籍，許多人都開玩笑說，這次最高興的恐怕是美國國稅局了，從天而降一大筆收入啊。
體育明星成為品牌新寵？
有些財經寫手列舉一長串數字，以谷愛凌為例，聲稱「越來越多的品牌在選擇廣告代言時，將目光從娛樂明星轉向體育明星」。單從數字上看，似乎確實有那麼點意思。據不完全統計，有30多個品牌向谷愛凌伸出橄欖枝，這個小姑娘一個代言的費用高達250萬美元以上。而在2021年之前，她雖然已經代言了一些品牌，但大部分都是跟滑雪直接相關的，代言費不過在百萬美元上下。
除了谷愛凌之外，此次北京冬奧會上，品牌方押寶的還有另一個18歲的滑雪冠軍蘇翊鳴，也擔任了上汽通用別克的品牌代言。當然還有花樣滑冰領域的國際巨星羽生結弦，可能是中國企業唯一可以捧的日本人了。
當然中國已經穩居金牌榜前三的夏季奧運會的項目才是追捧的重點，比如亞洲飛人蘇炳添，先後簽約小米、七匹狼、廣汽等品牌。東京奧運會首金獲得者楊倩也在奧運會後收穫吉利汽車等代言。除了簽約體育明星，也有品牌將目光放在國家隊身上，京東簽約了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國家隊、聯想簽約了中國女排等等。
體育明星成為商家新寵，體育經紀公司的成熟功不可沒。在谷愛凌爆紅的時候，體育經紀公司IMG也引起商界關注。這是一家國際知名的運動員經紀公司，在全球30多個國家經營娛樂、體育及時尚業務，是將贊助商、電視媒體等引入職業賽事方面的先行者。更重要的是，IMG首創將娛樂界的「包裝」概念引入體育界，而谷愛凌的成功，則是他們在中國推廣業務的漂亮一仗。當谷愛凌第三跳穩穩落地那一刻，提前一年乃至數年邀請她代言的品牌知道自己押中了寶。
許多財經分析人士也認為，體育明星逐漸成為代言新寵，與近年來娛樂圈明星屢屢「塌房」有關。總加速師出於各種原因對娛樂圈的整肅，造成了娛樂明星成為中共政府的常用夜壺，需要轉移社會矛盾和國內外熱點事件關注的時候，就弄幾出娛樂圈醜聞來佔佔版面。從趙薇范冰冰到吳亦凡王力宏，一個一個昔日的「優質偶像」都成了「失德藝人」，而境外的國際大牌明星搞不好哪天就不小心觸動了中國人脆弱的玻璃心辱了華。這都難免連累背後的合作品牌。相比之下，體育明星往往氣質清新，有客觀的競技成績說話，自帶健康、自律、自信、拚搏的閃光標籤。更重要的是，中國大部分的運動明星都是在封閉的體工大隊系統內循環，處在一定程度上的與世隔絕狀態，經紀公司只需要操心跟他們的廣告合作，娛樂明星可能存在的醜聞曝光、被網暴之類風險不是完全沒有，但可以委託體制代為操作解決。有人氣的體育明星可以作為很好的流量入口，通過粉絲將其變現。據統計，中國運動員代言的品牌中，國內品牌超過半數，化妝衛浴佔比最多，服飾和食品次之，甚至還有不少奢侈品牌。
從這個角度解讀谷愛凌的刷屏，似乎是很make sense的解讀。但說實話中國作為一個競技體育金牌大國，世界冠軍也是車載斗量。用體育明星受歡迎可以解釋羽毛球林丹、乒乓球張繼科這類中國佔據優勢項目的頂尖選手的流量，也可以解釋像男籃、男足這類不佔優勢但本身群眾基礎廣的項目。谷愛凌從事的跳臺滑雪在中國是絕對的小眾項目，甚至這個項目本身都是第一次出現在冬奧會上，怎麼就她刷了屏？恐怕還有更多的因素。
解讀谷愛凌之一：「中美夫妻」誕下的「成功模板」
谷愛凌雖然已經大紅大紫，但全中國人居然都還不知道她父親是誰，被網民們「挖掘」出來的矽谷或者華爾街大佬一個個都出來澄清自己並沒有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兒。以至於有人「合理猜測」，谷愛凌是她的母親谷燕女士用精子庫裡的精子生下的。
筆者對於此類私生活八卦毫無興趣。這裡多說幾句只是為了說明，18歲的谷愛凌確實是各種意義上的「中美混血」，不僅僅是生物學和國籍上，還是文化認同和經濟上的。她的母親早在80年代就赴美留學，90年代就成為中國最早的一批風險投資人，可謂是成色十足的中國上層精英。而谷燕女士長期與美國各類名流圈子深度接觸，遊走於中美上流社會之間。谷愛凌長著一張白人面孔卻講一口遠比多數ABC流利的中國話。她從小接受美國的教育，同時又自稱「暑假會回北京去海淀黃莊上補習班」接受「比美國水平高多了」的應試指導。她的運動成績來自於美國的體育環境和訓練體系，但她的名氣和流量卻需要在中國才能變現為財富。站在她的角度，其實沒有來自誰，認同誰，忠於誰的問題。小姑娘那句被人攻擊的「我在中國就是中國人，我在美國就是美國人」雖然不合中國的法律，卻也說出了實情——她本人就是全球化精英「中美國」的化身。
我們看看牆內對谷愛凌的宣傳，幾乎都圍繞著「斯坦福學霸」「美國高考（即SAT）接近滿分」之類中國人愛聽的「別人家孩子」要素。雖然SAT在美國並不是進入好大學的唯一指標，華裔孩子得滿分的多了去了，並不是人人都能上斯坦福。但這些形象包裝恰如其分地撩到了中國人的心坎，配合她出眾的顏值身材，自然圈粉無數。她所從事的滑雪項目雖然小眾，大部分中國人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滑雪場，但這更為她的形象添上了高端色彩。努力自信便能獲得成功和財富，這是谷愛凌和她的母親試圖傳遞給中國人的。中國人是慕強、拜金的，這種與絕大多數中國同齡人嚴重脫節的形象和姿態配合著「為國爭光」之類宏大敘事確實可以圈到粉。但在仇富情緒日益升溫，年輕人對前途越發絕望的當下，這也是風險極高的操作。但更麻煩的，還在於這種立足於全球化的路線，在這個時代，尤其是在中國，未必還能那麼吃得開。
解讀谷愛凌之二：另一種類型的「《長津湖》」？
2021年11月7日，中國北京，一名男子走過電影《長津湖》的海報。（圖片來源：Andrea Verdelli/Getty Images）
沒有人相信谷愛凌得到的流量僅僅因為她是個奧運冠軍。國民身體素質差強人意的中國，體育這塊最不缺的就是奧運金牌了。她能得到今天的關注雖然是她母親成功操作的成果，但也是因為她剛好撩到了中國官方宣傳需要的兩大關鍵：「東升西降」和「解決卡脖子」。
谷愛凌一個白人長相的正宗美國人，據說放棄美國國籍——現在還無法證實——代表中國參賽並奪得世界冠軍，這不正好是「各行各業先進人才紛紛投奔我天朝上國」的表現，足以為「東升西降」提供充分證據。比起那些純粹為錢來的美國冰球運動員，她還處處表現出「我是真的愛中國」。當然更重要的是，她的到來解決了中國在雪上項目上長期的空白，算是一個解決了某個「卡脖子」領域問題的人。在總加速師提倡一切自主研發的當下，她得到的成功也有那麼點千金市馬骨的味道。說不定能讓那些在美國能接觸到先進技術的才俊們更積極把技術帶回去「報效祖國」呢。
從這個意義上講，谷愛凌的這塊金牌，起到的作用有點類似於電影《長津湖》。它本身未必具有什麼特別的價值，但剛好符合當前的某些政治需要，於是便可以做到讓其他一切讓路把流量分給它，順帶創造難以想像的財富奇蹟。《長津湖》作為一部毫無軍事常識的歷史架空玄幻片躋身人類影史最賣座的影片之一。谷愛凌以一個冷門項目冠軍名列全球女運動員收入第三名，僅次於網球明星大阪直美和小威——事實上，除了她以外，女運動員收入靠前的幾乎全是網球運動員，畢竟女子網球一直都是最賺錢的女子運動項目。谷愛凌享受的這種待遇，就像是中共的一種宣示：只要符合我的需要，我就能讓你掙到別處無法想像的錢。當然這些錢的背後依然是資源的獨佔：《長津湖》票房奇蹟的另一面是中國影視業的崩塌，觀影人次不斷創新低。谷愛凌和少部分明星運動員的火爆也不能掩蓋中國群眾體育嚴重落後、商業體育發展緩慢。畢竟民族主義敘事既不關心具體的人，也不關心具體的項目，只關心贏了沒有。
利用民族主義宣傳賺錢當然是一門好生意。但這跟前面提到的全球化精英形象形成了直接衝突。谷愛凌母女對於自己國籍問題的閃爍其詞已經在牆內引起了不少人質疑，而中國和西方世界漸行漸遠的態勢，恐怕不能讓她們再騎牆太久。
解讀谷愛凌之三：「女性力量代言人」？
北京冬奧會期間，中共給各國上了一堂人權課。（圖片來源：自由亞洲電臺）
上面這兩點還只能說是大形勢下的產物。但對於谷愛凌和她母親本身來說，最引起爭議的是她們似乎在主動扮演「中國新時代女性力量代言人」。自信美麗的學霸加冠軍女兒，自己生女兒自己養的商業精英母親，確實有資格代表新一代中國成功女性。在她們的襯托之下，似乎就可以讓世界忘記同為世界冠軍的彭帥的遭遇，更不會看到徐州八孩母親頸上的鎖鏈了，但真的是這樣嗎？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