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丁文苑】談京劇《南界關》的傳承(圖)

京劇舞台劇照。（圖片來源：Adobe stock）

我在〈《京劇知識淺談》（二）〉一文中，曾提到四小名旦毛世來。這次談京劇《南界關》的傳承，就與毛世來有關。

毛世來祖籍山東省掖縣，1921年生於北京。他七歲入富連成，先學小生，青衣，花旦。後來又工花旦兼武旦，九歲登台，曾是富連成有名的童伶。他曾師從肖長華，梅蘭芳，於連泉（筱翠花）等名優。1936年又拜尚小雲為師。1942年又師從荀慧生，因此他是旦行的全才演員。1939年他與李世芳，張君秋，宋德珠同被評為四小名旦。毛世來功底好，戲路寬，嗓音洪亮，扮相俊俏，能唱能做，文武兼備。1958年任吉林京劇團長兼吉林戲校校長，1966年「文革」遭受迫害，1969年他全家被遣散到農村落戶，直至1978年才回到長春。後來得了腦溢血，半身不遂，1994年病逝。

京劇《南界關》是一齣傳統戲。原是清朝富連成科班的傳統戲。清朝時就演出過此戲。此劇最早的演出是劇本是33場戲。後來又改為23場戲，到中共掌權以後，曾改為16場戲。1956年12月毛世來曾在長安大戲院演出過此戲。毛世來曾將此戲傳授給他的弟子邢美珠，最近我是在網上看到的演出，是黑龍江京劇團在2017年12月13日，在北京梅蘭芳大劇院的演出錄像視頻。張歡和趙小兵等為主要演員，一共有十場戲。賈喜麟為藝術指導。張歡扮演徐金花，張欣操琴。張歡是邢美珠的弟子。

《南界關》這齣戲又名《戰壽春》，這是發生在中國五代十國歷史時期的故事。此戲的劇情是：周世宗柴榮令南平王趙匡胤南征壽春，趙的先鋒將領高懷亮受命攻城。南唐主帥劉仁瞻（zhan）守壽春作應戰準備。此時劉妾花迎春與參將何延錫私通，被劉妻徐金花夜巡時撞到，花迎春哀求，因軍情緊急，徐金花答應緩作處理。在劉仁瞻出城迎戰時受箭傷。劉仁瞻負傷後，徐金花出城迎敵並夜巡城池。花迎春為保命和想與何廷錫做永久夫妻，盜令箭與何延錫私開城門獻關。他們投降周營，致使城被攻破，劉仁瞻被周兵擒獲。徐金花負子力戰，闖入周營，意與其夫生死與共。劉仁瞻被周兵帶到趙匡胤的帥帳內，徐金花也衝殺進來。趙勸告劉仁瞻歸順，劉寧死不屈，趙匡胤敬其忠，乃允徐金花處死花迎春和何延錫。趙匡胤取得壽春後，命徐金花鎮守壽春。

《南界關》這齣戲是齣好戲。我在〈《中華歷史歌謠》（四）〉中曾講過，後周皇帝周世宗為結束五代十國分裂局面，欲統一中國。但不幸在揮師北征收復燕雲十六州時患病回朝。我在〈《說說古代皇帝滅佛》〉一文中，已經說過，他在北伐回朝不久，就去世了。後來趙匡胤就是在繼承周世宗宏圖大業的基礎上統一了中國，建立了宋朝。《南界關》這齣戲，就發生在周世宗北伐回朝後，令趙匡胤率兵南下攻打南唐時。

《南界關》這齣戲反映了在歷史大變革中，順應歷史發展規律而行的君王將領，是深明大義，利國利民的明君良將。而於此同時還有只圖自己私慾，私利而被歷史淘汰的叛逆之徒。《南界關》頌揚的是徐金花這樣一個有傳統道德，有修養，有母愛，又明忠義的文武雙全的女性。戲的結尾，傷風敗俗的叛逆之賊人花迎春和何延錫，都無有好下場，這也是惡有惡報，自作自受。

毛世來擅長演出《南界關》這齣戲，由於他是旦角這行的全才，可以說演此戲是他的「專利」，除親授弟子外，別人是很難得到承傳。對於現在的年輕演員來說，能將此戲演出成功，真是難能可貴。一個是因為張歡是隔代的傳人，她並沒見過毛世來演出此戲；二是能演此戲，旦角的功底必須深。戲的前半部分，徐金花的演唱和表演是青衣戲，是文功，而到後半部分是武功，徐金花是以武旦的武打功夫見著的，尤其是在徐金花負子闖周營的戲中，除了全身盔甲披挂，還帶著斗篷，還手持兵刃，還懷抱幼子，既要對打，翻騰，又要念做唱表演，因此難度是很大的。十場戲下來，不用細說，就憑舞台上的直觀印象，觀眾也可知演員是何等辛苦，這成功後面的勞動付出是何等的巨大。

黑龍江京劇團的這次演出很成功，舞台設計，人物造型化妝，演員服飾，表演都很到位，演員無論唱念做都給人以美的感受。一齣好的傳統京劇，其生命力應表現在演員表演的神韻，戲曲音樂的韻律，劇情內容的靈魂等諸方面都應當是優秀的，感人的，我看這場演出基本具備了這樣的標準。

《南界關》老戲結尾部分，劉仁瞻是為南唐盡忠，寧死不屈，而自撞而死，趙匡胤令人將劉仁瞻厚葬，壽春城交徐金花掌管，撫孤守城。並應允，她可不聽南唐節制，也不聽後周調遣，趙匡胤率兵越城而過。現在演出結局是劉仁瞻在自刎時被救下，趙匡胤對他講了一番肺腑之言：「我等俱是華夏之後，炎黃子孫，同宗同源同族同根。可嘆數十年來群雄割據，禍亂紛紛，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唯有華夏一統才能社稷安定」。趙匡胤代周世宗冊封劉仁瞻為彭城郡主，徐金花為一品誥命掌壽春帥，「統帥本部人馬，換旗不換甲，聽調不聽宣，護佑壽春城永鎮南界關」。

老戲中劉仁瞻受箭傷，是被趙匡胤的左翼將軍李重進射傷的。現在演出的新戲是改為何延錫為表功，在趙匡胤的帥帳中對眾人說是他射暗箭所傷。新戲在前面增加了一個伏筆，就是趙的先鋒將領高懷亮在受命圍城前，趙匡胤囑咐他不得擾民，不得暗箭傷人。這就使觀眾在看最後一場戲時，聽何延錫向趙匡胤獻媚表功時所言，更襯托出他的卑鄙可恥。

對於何，花這兩個叛逆小人的處死，新舊戲也略有變化。

老戲裡是，劉仁瞻問趙匡胤等：「如今二賊是留與不留？」趙的副將一起回答：「但憑主帥發落。」趙匡胤說：「似此賣國求榮，忘廉喪恥的賤婢，留他何用！就請劉公親手誅之。」劉仁瞻（白）：「足見元帥高明。」劉回頭對徐金花道：「夫人，何可代我立砍二賊之首！」徐金花（白）：「如此請元帥賞刀。」趙匡胤令左右給刀。於是徐金花接刀殺二賊。

在新戲裡，當探子進帥帳報:「徐少夫人闖營來了！」時，趙匡胤傳令：「只准招架不可還手，違令者斬！」徐金花進帳後，問劉仁瞻為何獻關開城？劉仁瞻反問「此話從何說起?」徐金花解釋說是聽百姓傳說，劉仁瞻驚呼：「真是冤枉我也！」此時高懷亮向前回答，道出是何遠錫兄弟二人開城獻關，劉仁瞻夫妻驚訝，求見此二人，趙匡胤准，傳二人進見。徐金花當眾揭穿何遠錫與花迎春私通，並將獻關之事嫁禍於劉仁瞻。花迎春洋洋得意的承認獻城，自誇有功，自以為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可以與何延錫做長久夫妻了。這時劉仁瞻如夢方醒，氣的言道：「不殺二賊難消我恨！」這時高懷亮拿出何延錫和花迎春的獻城密信，並說明劉仁瞻的箭傷是何遠錫所為。劉徐夫妻看過密信後，劉問：「這二賊如何發落？」趙匡胤答：「夫人發落。」劉仁瞻說：「請夫人立斬二賊！」於是趙匡胤賜刀，徐金花將二賊殺死。

我認為以上這些改編是符合常理和人民願望的。此戲在大陸公演，有利於弘揚和傳承中國傳統道德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