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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派精彩坦白!日思夜想蔣介石反攻大陸(組圖)

作者:黃順之  2017-10-27 17:30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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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父親都是資產階級。祖父在「五反」後的五四年初死了,雖「不甘心死亡」,但還是自動退出歷史舞臺。我父親有幸看到「四人幫」的覆滅,也曾有過一段「沒有完全放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願望,一有機會,還會興風作浪,企圖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經歷。感謝程教授的提醒,不然我把父親這段有趣的經歷給忘了。

父親雖為民主人士,常年生活在俯首貼耳的誠惶誠恐中,處處夾著尾巴小心翼翼做人,生怕一旦有個差錯滑向了「敵人」,但還是躲避不了被敲打的命運。一九六五年冬在市統戰部所領導的學習班中,每日深挖反動思想、交待企圖走資本主義道路的滔天罪行。在如火如荼的學習中,搞得筋疲力盡、元氣大傷,精神達到崩潰的邊緣。再加上文革「橫掃」,他的身體徹底垮了。

文革前,市統戰部將資產階級民主人士全部集中在武漢市工商聯內進行長達了一百二十八天無禮拜無休假早中晚連續作戰的政治學習,這是湖北省委書記王任重的「偉大的創舉」。當時每天報紙廣播所掀起對資產階級殺氣騰騰的批判,預告另一場政治風暴的來臨。這位毛主席的好學生會錯了上級意圖,不知這姍姍而來的運動其矛頭正是對準包括他自己在內的「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他還是像往常搞運動一樣,先把知識份子、資產階級分子拿來痛打一通。在這一百多天的日子裡,每天逼著半百、花甲、古稀、耄耋老人輪流坦白交待「企圖復辟資本主義」的滔天罪行。但不管怎樣深挖,總是個「不深刻」、「不徹底」、「負隅頑抗」、「與人民為敵到底」。父親被逼得走投無路,最後只得作這樣的交待:

「我日思夜想蔣介石反攻大陸,恢復資本主義,恢復我被奪去的天堂,恢復我資產階級的腐化墮落的生活。在我的思想深處,就是要搞資本主義;若說我的骨髓裡埋藏著對社會主義的刻骨仇恨,是完全正確的;若說我是社會主義最兇惡的敵人,是實事求是的。」

我日思夜想蔣介石反攻大陸,恢復資本主義,恢復我被奪去的天堂。
父親被逼得走投無路,最後只得作這樣的交待:「我日思夜想蔣介石反攻大陸,恢復資本主義,恢復我被奪去的天堂。」(網絡圖片)

開明油廠董事長兼市糧食局副局長林厚周,「坦白」更精彩:

「我對赫魯曉夫修正主義,敬之如神,愛之如命,望之如渴。三和一少,三自一包,我雙手擁護。和平共處,和平過度,和平競賽,說到了我的心坎,我恨不得明天就實行,我恨不得蔣介石明天就打回來,我恨不得明天就復辟資本主義。我的資產階級反動思想深入骨髓,病入膏肓,不可救藥了!改造不了了!要想我們這些人改變資產階級反動立場,除非死了重投胎!」

可以想像得到,他們受到何等高壓才能做出如此的「坦白」。

有天,林厚周對父親說了幾句頗堪玩味的話:

「承蒙令尊不棄,把我這個小蘿蔔拔出來當『開明』董事長,成了民主人士、局級幹部。如今我有幸和你坐在一條板凳上做檢討,我的自我批判,坦白交待,要做得比你更深刻、更嚴重、更有罪、更該死才是。陪你墊棺材底才能報答少翁的知遇之恩。」

由於他曾和祖父鬧過磨擦,父親一直和他有隔閡。如今兩個人經常坐在一起挨整,不時互吐真言,對林的前嫌也就從此悄然冰釋。

父親在學習班的後期,神志有些不清醒。有天半夜敲開我的房門,嚴肅地問:「我這樣坦白,將來是戴帽?是勞改?還是槍斃?」

學習班中有個老頭,每日的批判把他逼到無路可走的地步,一次一次的坦白交待都不能過關,都是「負隅頑抗」「與人民為敵到底」。一天夜晚,他吊死在學習班(他的名字前幾年還記得的,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了)的廁所裡。

附帶說明:父親的坦白交待,大部份是鄙人「傑作」,父親筆記本的文字,有部分是鄙人「墨寶」。

那時每晚12點以後,我在夢中被父親喊醒,此時,他剛從學習班回來。他把筆記本交給我,向我簡單介紹當天的學習情況和打算明天要發言的內容,和我磋商一下,就去睡覺。下一步,輪到我披上棉衣(記得天氣很冷),伏案焚膏繼晷。第二天清晨,我上床睡覺,父親從桌子上取走我的「大作」,繼續到會場上念他「企圖復辟資本主義」的滔天罪行。

作者父親帶兩個小孫逛漢口文化宮。
作者父親帶兩個小孫逛漢口文化宮。(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毛時代所有的政治運動都是荒謬絕倫,所有的坦白交代都是無中生有,所有的憤怒聲討都是落井下石,所有檢舉揭發都是栽贓問罪。這次學習,他得了高血壓。

我建議程教授在百忙中抽時間去武漢,到市統戰部或其它有關部門去打聽打聽,說不定在積滿灰塵的檔案裡發掘出當年那些資產階級老頭們「企圖復辟資本主義」的第一手材料。下一次的大作,對資產階級的批判就不會空洞無物,不會在概念上跳來跳去,不會專打響亮的理論空炮,而是有骨頭有肉的實心貨,可煲一罐階級鬥五三年冬父親帶兩個小孫逛漢口文化宮爭的理論鮮湯,餵飽數碼時代後生仔的肚皮。不過以後下筆,請稍慎重,切勿提筆即書,想清楚再落筆。別小看如今的青年,他們生活在知識爆炸的資訊時代,頭腦比我們那一代人十倍清醒,若想把化石類的東西塞進他們的大腦,絕對枉費心機,自討沒趣。比如下面這些話,莫說青年,就是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

生產資料私有制改造任務的完成,只在經濟戰線上完成了社會主義革命的任務,而在政治戰線上、思想戰線上的革命並沒有完成。資產階級在這兩方面還有一定的力量,還要和無產階級、共產黨進行較量。

何謂較量?個人而言,兩人拳頭對博;階級而言,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行為」。經過「五反」,資產階級一個個像死泥鰍,他們那裡還有力氣、有膽量、有買鹹魚放生不知死活的勁頭,來與共產黨「進行較量」!這些被整得失魂落魄的老頭,大多手無縛雞之力,一生未下過廚,菜刀不會使,「一定的力量」從何來?既無馳騁沙場的勇敢,又無運籌帷幄的智慧,麾下無兵卒,手中無槍炮,赤手空拳,形隻影單,用什麼去和擁有幾百萬軍隊幾千萬黨員的中國共產黨去較量?即使瘋了,活得不耐煩了,也不會以腦袋碰花崗岩的方式去尋死。程教授抄襲這些陳詞濫調,只有哄鬼,活人決不相信。

希望程教授把八大的決議翻一翻,把劉少奇的講話看一看。劉少奇說:「公私合營以後,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矛盾也基本上解決了」,「民族資產階級正處在由剝削者變為勞動者的轉變過程中[《劉少奇選集》下集,第202-203頁。《在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政治報告》]」

直到如今,程教授還在和劉少奇對著幹。如果劉少奇的頭上還戴著「中國赫魯曉夫」、「黨內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的帽子,那麼,程教授的高論是正確的。否則是什麼?是唐.吉訶德的陰魂不散,二十世紀末還在與風車搏鬥。

「小氣候」第二條,荒謬絕倫。

資產階級知識份子的存在,在500萬左右的知識份子中,雖然經過各種政治運動,絕大多數的知識份子在思想改造上獲得了改造,改變了原來的立場,成為工人階級的一部分,但是,也有一部分知識份子動搖於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之間,他們在政治颱風中,容易倒向資產階級一邊。他們也容易成為帝國主義推行和平演變戰略的依靠力量。在國內一旦有極少數人鬧事,他們也會左右呼應,搖旗吶喊。他們在政治界、文化思想界、科學技術界等各界裡都有一定的力量和影響,有的甚至是頭麵人物。極少數資右派份子興風作浪,是有代表的,有社會基礎的。

這完全是文化大革命的語言,沒有半點學術味道。真不知,一流學府怎有刀筆末流?作者樹碑立傳,怎麼吹捧都無關緊要,但不可以把受到傷害的右派又來傷害一次。別以為經過幾十年的人世折磨,這些人都整啞了,膽嚇破了,任憑文痞胡說八道,不敢反駁,如果這樣想就大錯特錯。

「資產階級知識份子」這個詞,盛行於五七年,如今仍然吊在程教授的口邊,說慣了,改不了。對這個詞,請聽黨內資深的革命家、中共統戰部部長是怎麼說的:

一九五七年以後,黨內滋長了「左」的錯誤指導思想,籠統地把知識份子看成資產階級知識份子,反右鬥爭嚴重擴大化,把一批知識份子化為右派;在十年內亂中,廣大知識份子更被說成「臭老九」,遭受嚴重打擊和摧殘。這是一次大落[《李維漢選集》660、661頁]。

五六年,黨號召向科學進軍,周總理有一篇《關於知識份子問題》的報告。當時周總理沒有把知識份子當成資產階級知識份子,而是當成一支建設社會主義的偉大力量。六二年三月二日,在廣州召開的全國科技工作組會議和全國劇作座談會上,周總理有一篇講話,重申知識份子絕大多數是勞動人民知識份子的論斷:

不論是在解放前還是解放後,我們歷來都把知識份子放在革命聯盟內,算在人民隊伍當中[《周恩來選集》下集358頁《論知識份子問題》]。

陳毅副總理不講套話,不講廢話,單刀直入,句句說到了知識份子的心坎:

工人、農民、知識份子,是我們國家勞動人民中間的三個組成部分,他們是主人翁。不能經過了十二年改造、考驗,還把資產階級這頂帽子戴在所有知識份子的頭上,因為那樣做不合乎實際情況……應該取消資產階級知識份子的帽子。今天,我給你們行『脫帽禮』!

講到這裡,陳毅站起來,向全場科學家、劇作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許多人眼中含著淚水。

十二年的改造,十二年的考驗,尤其是幾年嚴重的自然災害帶來的考驗,還是不抱怨,還是願意跟著我們走,這至少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

陳毅語調激昂起來。

十年八年還是不能鑒別一個人,共產黨也太沒有眼光了[《毛澤東與十大元帥》李智舜編著。第186、187頁。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出版發行。1954年1月第1版,1955年第三次印刷]!

陳毅的講話,感動得台下的知識份子熱淚盈眶,知識份子的春天真的來了!有田漢的詩為證:

一時春滿越王臺,水暖山溫聚俊才。書記翩翩攻藥石,將軍侃侃發驚雷。

馬多瘖啞緣風厲,花木不開待鼓摧。指日乾坤紅紫遍,情深莫忘嶺頭梅。

知識份子的資產階級方巾,早已去掉,如今又被程教授套上,此舉不知是和周總理、陳毅副總理過不去?還是跟知識份子過不去?「資產階級知識份子」這個詞,是階級鬥爭的產物,是將五十五萬知識份子驅於另冊的理論基礎,是階級鬥爭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的整人根據,是「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過了七八年再來一回」的硬道理;是文化大革命中把作家、詩人、編輯、學者、老師和一切吃文化飯的臭老九戴高帽滿街遊的造反有理的「理」。在知識份子的頭上套資產階級帽子,曾經害國、害民、害得全國上下神鬼不得安寧,這個虧大家是嘗夠了的。回首「偉大的時代」,哪一場運動不是先知識份子挨打,然後是全國人民遭殃。如此沉痛的歷史教訓豈能忘記!程教授專以揭傷疤為能事,其用心何在?是不是有了滑鼠拷貝毛澤東文章的本領,就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虎氣,完全不在乎別人的還擊?

教授的棍子不僅厲害,而且掃得寬。哪裡有點風吹草動,政治界、文化思想界、科學技術界等各界裡都有人要遭殃,因為「他們在政治颱風中,容易倒向資產階級一邊。他們也容易成為帝國主義推行和平演變戰略的依靠力量」。請教授舉出一兩個例子,在國內一旦有極少數人鬧事,誰個在「左右呼應,搖旗吶喊」,而成為帝國主義推行和平演變戰略的依靠力量?若能說出一兩個人的名字來,以上高論可以說「有的放矢」。否則是什麼,讓讀者去判斷。我在保留發言權,以免右派用詞太狠,有損教授的威望。

附帶請教:這所謂的「資產階級知識份子」,包不包括您程教授本人?閣下到底是資產階級知識份子?還是非資產階級知識份子?如果是前者,請介紹你自己是如何在「政治颱風中倒向資產階級一邊,而成為帝國主義推行和平演變戰略的依靠力量」的?在「國內一旦有極少數人鬧事」,又是如何「左右呼應,搖旗吶喊」的?如果是後者,請介紹你是如何「在思想改造中獲得了改造,從而政變了原來的立場,成為工人階級的一部分」的?又何以證明你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而不是資產階級一部分?有請程法師撩起道袍,步登壇臺,端坐蓮花,現身說法,用自己活生生的例子證明以上高論所具有的正確性和重要性。我們期待法師進行一次精彩的自我表演,這將是一場集馬列主義和現代科技的思想解剖術,對心理學、生物學、社會學、人類學將產生深遠的影響。希望電視臺能進行現場直播,全世界的「資產階級知識份子」將從這場表演中獲益匪淺。

「小氣候」第三,不僅荒謬絕倫,而是荒謬透頂。這一、二、三條,是在荒謬的台階上步步高陞,終於達到了荒謬的頂峰。這條不僅集荒謬之大成,而且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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