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3年10月18日訊】在這個國慶長假的最後一個休息日,陳小魯回到母校北京八中,參加了一場特別的道歉會。他要為之道歉的往事發生在47年前——「文革」初期,北京市的各中學爆發了對校領導和部分老師的批鬥。當時,他是北京八中的「造反」學生領袖、革委會主任,而另一個身份則是陳毅元帥之子。
這種道歉的規模化與儀式感,都令人凜然一震。陳小魯等人也許不必道歉,他們和那些被傷害的老師早已實現了和解——「沒有必要站出來道歉,你們也是受害者,當年是階級鬥爭為綱,誰能不擁護?」有老師如是說;況且,當年陳小魯本人不僅沒有打過人,還公開反對打人。而如今,陳小魯卻道歉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這不簡單,難能可貴。
陳小魯等人的集體道歉行動,最明顯的特點是,這不是一個人的道歉,也不是只向一個人道歉,是向所有受傷害的老師道歉,甚至可以說向那個荒誕年月中受傷害的人道歉,是決絕地告別一段歷史。他們道歉有三個邏輯演繹,從道德自覺升華到道德責任,再落座到法律義務。
陳小魯稱,他在道歉會之前專門上網看了一晚上「五四憲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部憲法),自己當年違反的是第89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任何公民,非經人民法院決定或者人民檢察院批准,不受逮捕。這種認識是沈重而深刻的,具有穿越時代、契合當下的法治精神,也道破了那個時代的混亂之所在。因此,格外令人肅然起敬。
也許不必過度美化陳小魯的道歉。他道歉,是為了求得內心的平靜,實現靈魂的自我救贖。中國人向來不善於道歉,更遑論懺悔傳統,於陳小魯而言,道了歉,才能解脫,才能稀釋揮之不去的精神焦慮,也才能重歸正常的生活狀態。一定程度上說,姿態謙卑,可以使人格更挺立;回歸人性,復甦情懷,可以使尊嚴更葳蕤。
但更應該看到,陳小魯的道歉絕不只是為瞭解脫。道歉,是拒絕遺忘;道歉,也是與謬誤決裂;道歉,是價值觀的改造或曰升級。陳小魯坦言當年自己「左得很」,整天學的都是「階級鬥爭」、「反修防修」這些東西。誠然,今天,如果不與「左得很」相切割,不斬斷極端思潮,不剖析它的危害,後果不堪設想。
文革已經過去47年,但文革式思維已被徹底埋葬了嗎?答案是否定的,不少人依然嚮往文革,美化文革,或者有意無意地宣泄文革式的思維。這當然不只是無知。如果繼續禮讚文革,或者留戀乃至曖昧地保持對文革的好感,不僅是對數以億計受害者的巨大傷害,或將是深重危機的淵藪。遺憾的是,面對陳小魯的道歉,竟有不少人「圍剿」,斥之為作秀,或者貼上各種上綱上線的標籤,這是危險的。試問這些人,燈光趨暗,你在何方?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在一些聒雜訊中,陳小魯等人的道歉像是洪鐘大呂,而且他們並不孤單,且不說支持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敢於道歉的人也越來越多。對於文革過來人的道歉,我們別止於圍觀,每個人都需要給自己體檢,即便沒有經歷過文革,也沒有打砸搶燒等文革式暴力。體檢,是審思,是警惕,也是拒絕,拒絕那種文革式基因。
「現在的孩子們可能對‘文革’沒有什麼概念了。我挺希望他們能瞭解那段歷史……」這是陳小魯的心聲。我們可以站在正義一邊、良知一邊。選擇光明,背對黑暗,或者用力所能及的行動驅散黑暗,這是我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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