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兩會,真的是有「新風」的。深圳報導了代表委員大會打瞌睡看手機,陝西榆林拍到了縣政協主席坐頭排睡大覺。但「炮手」的新聞似乎減少了,「雷人雷語」也極少聽到,不知是真的沒有了,還是沒有報導了。
深圳的兩會不止有代表委員打瞌睡看手機,還有人出會場聊閑天,還有小組會「領導不出席,到的人就少」……這些,一概只有報導,沒有整頓會風的下文。相比之下,不擺花、不警戒等「新風」,實屬皮相。
榆林市政協會上子洲縣政協主席王玉樸坐頭排睡大覺,當地回應說,主席有嚴重的神經性頭疼,吃了藥,藥物反應就睡覺了。但王主席又受到全市通報批評、市紀委誡勉談話、責成向市委市紀委市政協書面檢查的處理。這有些讓人看不懂。如果王主席果真因病在會上睡覺,那算是帶病工作,雖然參政議政效果打了折扣,但也該是勸其回去養病,為何通報批評、書面檢查?批評和檢查,是說他不該帶病參加會議,還是他原本純屬睡覺而跟病沒有關係?如果與病無關,子洲縣回應說因病睡覺,算不算撒謊?這裡沒有什麼新風。
廣東省政協會上,政協委員孟浩對廣州市政務公開打分為「不及格」。他不滿於廣州市政府不公布「39號文」,這份2008年的政府文件給予廣日集團全市生活垃圾處理特許經營權,卻蹊蹺地地政府網站上被屏蔽了。孟浩說,從去年1月1日起「蓄須明志」,一天不公布,一天不刮鬍子,「用形象說話,不需要表態」。
我知道的「蓄須明志」故事,是梅蘭芳抗戰中以此不給日本人演戲。梅先生1941年底蓄須,沒有材料說他何時剃鬚,算到抗戰結束,也就3年多吧。現在,孟浩蓄須已有1年,應該已是美髯公,但廣州市政府尚未回應他的鬍子,不知道他的鬍子最後會蓄多久,會不會超過梅蘭芳。這是新風嗎?
山西省的兩會,提出了一些改變會風的新舉措,「不發放紀念品,不擺放拱門、氣球、花草,不製作會議背景板,不舉辦文藝演出」之外,還有「八不准」,如不准向大會贈送紀念品、現金、代金券和購物卡;不准外出請吃、吃請,以及參加會議外的娛樂活動;不准以同鄉會、校友會、戰友會等各種聯誼活動名義用公款請客送禮;不准無故缺席會議等。
從這些「不准」,可以讓人看看兩會有多少稀奇古怪的名堂。在「不准」之前,這些都曾經是「准」的,或者發生了也無所謂的,這包括參會人員可以獲得單位、部門和個人贈送的紀念品、現金、代金券、購物卡,可以外出請吃、吃請,參加會外娛樂活動,同鄉會、校友會、戰友會等名目下可以公款請客,可以編造、傳播政治謠言,可以無故缺席會議等等。就憑這些,兩會到底開成了何種成色已是活靈活現了。聯歡、收禮、吃喝、串聯、想缺席就缺席,政治氣象,令人開眼。
現在是「八不准」了,應該會有所改觀,但「今是而昨非」,我們是事後才能得知和談論的。那些不好的東西,只能是今天對昨天回溯的「控訴」,當其發生時,莫不是「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求真務實的大會」,一派頌揚。聯歡、收禮、吃喝等等,都隱埋在勝利的歌頌之下,不得言傳。「八不准」之後,是不是歪名堂就能被及時報知,誰又能知。
在這「八不准」中,還埋伏著一個令人驚訝的規定,就是「不准編造、傳播政治謠言,向參會人員散發告狀信、傳單和小字報……」。人大代表是做什麼的呢,代表民意,反應民情,接收告狀信,並督促調查解決。「改變會風」,連帶著把人大代表接收民眾投訴都革除掉了,這是開民代會議,還是開防民會議呢?
「清新的政治風氣」,只是照章少用氣球和鮮花而已,不再長篇大論、照稿宣讀了,說話也並不就真刀真槍,尤其像「不准向參會人員散發告狀信」,以前或是「內部掌握」,現在還成了明確規定,用「改革會風」夾帶出來,這是進步還是退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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