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麗君:中國大陸人是最能理解她的歌的人(圖)

閒聊鄧麗君(一)

一、序曲:回望歷史

歷史往往不堪回首。你若回首,常會發現:先人的種種無法重新來過的失誤。你不能不感慨萬千。

譬如,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腐朽的滿清王朝,終結了中國二千多年的君主專制制度,創建了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

可通到今天的路,後人卻走得跌宕起伏,曲折艱難,甚至屍橫遍野,血雨腥風。

都一百年了。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早已成為人類的共識,我們仍然沒有完成社會的民主轉型,我們仍然沒有擺脫因襲幾千年的陰影,我們仍然沒有走出歷代興亡治亂的怪圈。

許多原先落在我們後面的國家,都已跑到我們的前面,進入現代民主社會。我們還在為大陸地區是否適合民主制度扯皮。怎不令人感到無盡的悲哀。因循守舊,故步自封,難道就是炎黃子孫的民族宿命?

中國啊,中國!

二、悲情歲月

當代的大陸知識份子,其命運的轉折與磨難,有一個關鍵的時間點:公元1957年。

一場政治運動,始於鼓勵暢所欲言,卻終於反右清算,幾乎一網打盡了所有肯獨立思考的人。

你說是陰謀也好,他說是陽謀也好,總而言之——這場政治風暴過後,大陸的知識份子失去了人的尊嚴,也失去了與主流的聲音不同的話語權。就整體而言,斷了脊樑骨。那些所謂的民主人士,在民國時期何等意氣風發,他們指點江山,抨擊時政,特立獨行,桀驁不馴;怎奈被一路改造過來,已是噤若寒蟬,沒了脾氣,死去的不用說了,活著的,都曉得節哀順變,苟且偷生。

從此,活躍的思想遭禁錮,言論空間日益壓縮。廣土眾民的中國,沒了多樣化的思考和表達。只剩下一種欽定的思想。只准有一種欽定的聲音。

當局壟斷了國家的全部資源。沒有監督和制約,統治者對權力沒有敬畏之心,為所欲為。大躍進,人民公社,大煉鋼鐵,大砍森林,大鍋飯,大放高產衛星……——政治挂帥,強力推行。

自作孽,不可活;人禍慘過天災,終至大規模餓死人。治國無方,忽悠卻有術,每每形勢艱困,萬應靈丹總是階級鬥爭。一次又一次,陷百姓于水火之中。

在這片神奇的國土上,人人都活得很累,事事都扯上政治;而政治又變得愈來愈失去理性,直至徹底瘋狂——爆發文化大革命了!

中國歷史漫長,有幾個很黑暗的時期,十年文革應該也算是其中之一。毛用非常手段,發動這場史無前例的運動,是要奪回旁落的大權;其它說辭,都是騙人的。

毛的目的固然很快達到,可是欲罷不能,沒法見好就收。後來,他又與林鬧翻,親密戰友變為仇敵,頓成天下笑柄。林毀身域外,毛也非贏家;獨裁者的最後歲月,是在驚疑恐懼之中熬過的。

儘管毛精通機詐權謀,能把昔日的同志玩弄於股掌之上,讓他們戰戰兢兢地臣服腳下,和屁民一道山呼萬歲;但面對嚴苛的歷史,再大的權勢也只是過眼煙雲,毛在愚弄別人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愚弄自己。迷信槍桿子的領袖,至死都沒有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雖然抓住了生前的榮耀,卻無法逃脫身後的拷問;被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結局,已經注定。

毛死之後,文革總算畫上了休止符。但,一直鉚足勁狂奔的階級鬥爭的戰車,仍有前衝的慣性……此刻的中國大陸,前景混沌未明,舊的死而不僵,新的還沒成形。古老的中國,多災多難的中國,無人知曉她,會往何處去。

正是這個時候,歷史選擇了鄧麗君,成全了鄧麗君。起初她自己並不知情,是幸運之神幫助她——抓住了千載難逢的機遇,讓她的歌,廣泛地進入大陸人的精神世界裡。並使她最終成為中國音樂發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

恍如久旱見雲霓,空谷聞足音,內地同胞聽到鄧的歌唱,自然驚喜萬分。她受歡迎的程度,絕對不可思議,只有用「瘋狂」二字來形容才會貼切。先是星星點點,終成燎原之勢……種種機緣,湊在一起,這位因清純可愛而美麗的歌手,為綿延了幾千年的炎黃古國,增添了一段她的傳奇。

歷史的詭異之處,就在於有些事的發生,常常出人意表。遙想大陸當年,閉關鎖國,自我膨脹;對外喊打倒帝修反,對內搞階級鬥爭。屁民不明真相——老被鼓搗得十分亢奮,你死我活地對掐。還被鼓搗得不知天高地厚,要解放全人類。——如今回想,多麼荒唐!

愚昧源於無知,謊言只怕真話。所以,當局對境外的思想滲透最敏感,總是千方百計,阻斷信息交流,蒙你沒商量。這麼做,通常都很有效,但也有失效的時候,比如鄧麗君的歌,便是漏網之魚。

可能有人會覺得奇怪——早已壁壘森嚴,更有專政鐵拳,整個統治機器都在封堵防範,鄧麗君的歌又是怎麼進來的?眾說紛紜。其實,不外乎三種途徑:陸路,海上,空中。但最早進來的,並非陸路和海上的走私,而是來自空中的傳播。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境外的流行音樂豐富多彩。臺港和新加坡的電臺,還有澳洲的,每天都有音樂節目;經常會播放中文歌曲,當然都是熱門的。鄧麗君當時已走紅港臺、東南亞,電臺選播她的歌並不奇怪;奇怪的倒是大陸的革命邏輯,很霸道——境外的東西,通通打上了印記,資產階級的;流行歌曲更是靡靡之音,反動的。

那時文革正瘋狂,栽贓,誣陷,揭發,批鬥,文攻武衛,人人自危……中國大陸籠罩在紅色恐怖裡。在風口浪尖上,走私唱片等於找死,沒人敢做這種事;唯有空中的電波,可以自由飛翔,無法禁止。膽子稍大又有收音機的,就能欣賞到好聽的歌,領略人家世界的精彩。

我自已就常用收音機,偷聽外面的廣播,這麼做,是起因於對現實的不滿。林彪事件突然發生時,我有被人愚弄的感覺。這得怪暗箱政治,只肯公開隱瞞不住的結果,而把來龍去脈蒙在鼓裡。

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很想聽到不同的聲音,因為我要做一個明白的人。這在壟斷信息傳播的封閉社會,又談何容易。那時沒有網際網路,只能利用收音機,獲取境外的信息;然後再拿境內報導的作比較,才能做到心裏有數。

雪夜閉門讀禁書,曾是古人的一大快事;但經過現代版的焚書坑儒,我們已無禁書可讀。——即使有,也不大敢讀。歲月畸形,政治無孔不入。連吃喝拉撒,都有政治意義,都能政治解讀。像打撲克、下像棋之類的休閑活動,也會被說成「玩物喪志」。——這個「志」,當然是指「革命鬥志」。我們幾乎沒有什麼娛樂。

生活太單調,太無趣,偷聽境外的廣播,是我唯一的樂子。這樂子有風險,所以很刺激。官方十分強勢,把境外的電臺,統統定為敵臺。明令嚴禁收聽,違者就是現行反革命。用今天的話說,就是顛覆國家政權罪。

我當時住的公房不會隔音,左鄰右舍之間若有點聲響,誰都聽得見。記得某一日,我的收音機耳機壞了,又買不到新的,心裏好著急;沒有耳機如果你還想聽,那風險肯定更大。但有耳機也會惹事,那年頭,人腦裡全是階級鬥爭,推理都特強悍——聽收音機用耳機,說明內容有問題,所以才做賊心虛,怕人知道。總之,懷疑你偷聽敵臺也順理成章。

文革激發了人性之惡,整個社會廉恥盡失,告密成風。虛擬的指控,都有大麻煩;倘若被坐實收聽敵臺,後果更不堪設想。但求知的誘惑,讓人願意冒險。更深夜靜,我常躲在被窩裡偷聽,把音量調得低低的。每次,我心裏都會莫名的興奮,既害怕又渴望,還有一絲絲正在犯罪的感覺。聽完之後,諱莫如深,不敢聲張。我因此知道了許多,跟官方的版本不同的新聞。我嘗到了甜頭,當然堅持聽下去。

於是有一天,我與鄧麗君的歌不期而遇……

我後來才知道,當時有數以千萬計的大陸人,用不同的方式,在聽鄧麗君的歌。儘管政治環境嚴酷,儘管必須偷偷摸摸,人們依然嚮往真善美,沒有停止追求的腳步。這種現象,今古奇觀!

回顧那段歷史,已經非常清楚,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政治運動頻繁,造成生產力低下,經濟一團糟;物質極度匱乏。身在大陸的中國人,連飯都吃不飽,不是一年兩年,而是長達二十年。這期間,還活活餓死了三、四千萬人。

在政治高壓之下,我們不敢獨立思考,也逐漸變得不會獨立思考;對客觀世界的認識,完全喪失了正常的判斷力。好像無腦的傻兒,可悲而不自知。

毛不愧是忽悠高手,通過虛假的宣傳,能在極艱困中讓億萬百姓相信:國內總是形勢大好,越來越好;而國外的總是水深火熱,越來越糟。我們長年缺吃,少穿,短用,卻被忽悠成:是地球上最幸福的人。暴力與欺騙,加上封閉的環境,使毛的忽悠顯得格外有效。忽悠,忽悠,我們都被忽悠成了井底之蛙,只能看到自己頭頂的一片被粉飾過的天空。

好在歷史總會往前走,踏進七十年代,民間的那種狂熱已不復有;初起時氣勢如虹的文革,終成強弩之末。政治運動製造了一大堆難題,當局束手無策。社會關係劍拔弩張,經濟民生陷入泥潭,應付就業壓力,知識青年只能哄去上山下鄉。所謂的紅色價值觀,只是畫餅,中看不中吃;現實太失望,長期被灌輸的政治信仰開始動搖。人心在滋生不滿,並悄然累積變革的力量。

三、天籟之音

毛時代的特徵,凡事突出政治,政治統攝一切。政治被吹得神乎其神,無所不能。孫中山說,政治是管理眾人之事。但在毛的運作之下,政治卻成了血腥的階級鬥爭;令人望而生畏。

毛是不世出的政治洗腦大師,最喜歡做的事當然就是洗腦。他奪取政權後,年年搞運動,不斷地給大陸的中國人洗腦;洗掉你天生應有的自由的思想、獨立的精神,然後統一裝進他的東西,把你整成馴服工具。他要你說啥,你才能說啥;他要你幹啥,你就得幹啥。否則就是反革命,鬥你抓你關你、甚至殺你不手軟。

在強權之下,所有的文藝行當,都成了現實政治的奴僕,洗腦的工具。而音樂,作為人的心靈之鑰,自然更不能倖免,它從內容到形式,都得為階級鬥爭服務。平時,准你唱的,准你聽的,無一不是具政治功能的革命歌曲。

所謂革命歌曲,或曰樣板歌曲、紅色歌曲,統稱紅歌。紅歌作為意識形態的一種載體,若撇開思想內容的是非,單就歌的旋律論,自有其美學價值;基於對表達自由的尊重,在音樂的百花園裡,理應有它的一席之地。但如果利用公權力,強迫聽眾接受,它就會變得面目可憎。只許一花獨放,人間沒有春天。

紅歌的主要內容是歌功頌德,鼓吹階級鬥爭和個人崇拜。到了文革期間,鬥爭變得更激烈,頌歌變得更肉麻,還弄出了大量的語錄歌。——語錄歌是開在癲狂年代的最畸形的花朵。紅歌的調子多是高、強、響,尖、硬、沖,火藥味濃;唱著感覺很矯情,有裝腔作勢、假大空的通病。

紅歌通過電臺的有線廣播,每天往人的耳朵裡灌;它的功用就是教化屁民,牽著大家的鼻子走。你想不聽都不行。

到處安裝著大喇叭,多掛在電線桿上;當時,我的窗外便有。只只大喇叭,都像大嘴巴,天天扯著嗓子哇啦哇啦。噪音擾人。但給的理由賊堂皇,說是要讓毛思想的光芒,照亮每一個角落。目的就是叫你的腦子別閑著,省得胡思亂想。紅歌那調調剛開始新鮮,聽著還湊合,時間久了自然煩。煩也沒用,敢怒不敢言。

政治萬花筒,百姓看不懂。文革才走到半路,正副統帥突然反目成仇,——接班人竟然成了敵人。石破天驚!這哥倆,本都是神壇上的偶像,一個「萬壽無疆」,一個「永遠健康」;芸芸眾生必須一日三敬祝,還得唸唸有詞,表示忠誠。若不,就有殺身之禍。哪曉得政治詭詐多變,人性又虛偽冷酷,水太深,水太渾,屁民傻了眼。

欺騙總是不能長久的。毛林內訌的晴空霹靂,驚醒了被催眠而昏睡多年的國人,讓大家明白了政治是啥玩藝。我們應該感謝上蒼,上蒼憐我中華,故有這極具諷刺意味的戲劇性的一幕。毛的高大形象坍塌了,毛的不朽神話破產了,政治,原來只是專制者手裡的魔方,可以根據需要變來變去的。今天的敵人,說不定明天是朋友;昨天看似很神聖的東西,今天也可能一文不值,一堆狗屎。

理想一旦破滅,願景一旦成灰,人們開始審視自身的現實處境——斗來斗去,折騰了這麼多年,人際關係非常緊張,生活也不見好起來。還是短缺經濟,還是票證供應;糧沒增一斤,油沒加一兩,布也沒多一寸……過日子少不了柴米油鹽,革命又不能當飯吃。老百姓的嘴上雖然不說,或者還不敢說,但,厭倦政治了。原先被忽悠起來的激情,悄然消退。

人若開了竅,精神上的壓抑就變得無法忍受。黎民百姓的內心深處,轉而渴望寧靜,溫馨,甜蜜的生活。

常言有道,時勢造英雄。鄧麗君,這個祖籍河北的漢族姑娘,便是時勢造出的巾幗英雄。她的如夢如幻的歌聲,適逢其會,從海外,越過政治高牆,飄進封閉已久的神州大地,迷倒了千千萬萬的聽眾。作為過來人,我很難忘懷,聽到鄧麗君歌曲時,最初的精神上的震撼。

那是一種自然的純淨的聲音。是無拘無束的自由的歌唱。是敞開心靈的深情訴說。也是對僵硬的生活方式的徹底顛覆。

很溫馨,很親切,像鄰里女孩閒話家常。不是居高臨下的說教,更不是強制性灌輸,不顯山不露水的,毛毛雨潤物細無聲。由於既美妙又通俗,所以人人聽得懂,個個會著迷。她的歌唱對於人性的復甦和回歸,其實是一種充滿詩意的呼喚。也是一種另類的思想啟蒙。

說到思想啟蒙,可能有人不以為然。只因這活兒,意涵太神聖,很光榮,也很艱難,似乎應該由智慧超群的開拓者來干。你要一個唱情歌的弱女子承當,的確太過沈重。而她自身也未必有此雄心壯志。興許是陰差陽錯吧,興許是天降大任於斯人,詭異的歷史,真的做了這樣子的安排——偏偏就讓她扮演了啟蒙的角色,偏偏就讓她起到了啟蒙的作用。

大陸人長期被政治,被運動,被折騰,已失去了渾樸的天性,不知情為何物。而鄧麗君的歌曲,雖然內容豐富,萬象紛呈,但都有一個共同的核心:情。她所歌唱的愛情,親情,友情;她所歌唱的人生,家國,鄉愁;均可概括為或濃縮為一個「情」字。

她用自己富有特色的嗓音,完美地詮釋內心對「情」的感受。她唱得甜而不膩,她唱得哀而不傷,她唱得艷而不俗,——溫暖,圓融,柔腸百轉,令人陶醉。

鄧麗君短暫的一生,曾經用多種語言,演唱過約三千首歌——歡樂的,悲哀的,輕快的,纏綿的,俏皮的,莊重的……幾乎窮盡了人的方方面面的情感。喜歡她的歌的,總能從中找到契合自己心情的,來滿足自己的精神需求。

說到鄧麗君的聽眾,絕大多數並非通曉音律的行家,雖然不可能洞燭幽微,透徹地體味其歌的絕妙之處,也講不出什么子丑寅卯來,更不知道那爐火純青的歌唱,就是承前啟後的劃時代的歌唱;但他們卻有自己樸素的解讀,那就是:好聽,聽著舒服。這其實已經道出了鄧的歌唱的最本質的美學特徵。誰又不是為了舒服而聽歌呢?

比如我自己,也是音樂的門外漢,我對鄧的歌感興趣,完全是逆反心理在作怪。

你不讓聽,我就偏偏要聽。

紅歌天天高調盈耳,早已造成審美疲勞,鄧輕柔婉約的歌唱,卻給人全新的體驗。

而且它的內容無涉政治,倒和我們的喜怒哀樂息息相通。聽著聽著,就喜歡上了。當時也沒有其它娛樂,所以像例行公事似的,差不多每晚都在偷聽;不過始終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發現,但又不願放棄。——頗有幾分「拚死吃河豚」的悲壯。所為者何,還不是因為好聽,舒服。

人皆有審美本能。儘管我對音樂不甚瞭然,但我憑直覺欣賞鄧的歌唱,也能產生美妙的聯想。記得有一首《小村之戀》,躲在被窩這樣跼促的空間,聽來絕對別具意味——那亮麗的嗓音,顫動的音符,竟彷彿無數的金屬晶元,漫天閃耀。歌聲極富張力,聽到高音區,似有一股堅韌的衝勁,欲在黑暗裡帶著聽者破空而去。

後來邂逅《雪中蓮》,在萬籟俱寂之夜,閉目傾聽,同樣妙不可言。鄧唱得輕柔如羽,清新脫俗;感覺純淨無塵,特別空靈。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在月光下歌唱。真可謂此曲只應天上有啊!想像中,那飄的已不是潔白的雪花,而是自由的精靈;令你有出塵之想,也欲乘風歸去。

鄧麗君曾在日本對人說過,最能理解她的歌的,是中國大陸的人。這話一點不錯。

大陸中國人的確是她的知音,與她「心有靈犀一點通」。這當然不是說大陸人更有音樂天賦,而是鄧的歌裡所傳遞的信息,正是大陸人所稀缺的。大陸人經受了太多的苦難,有太多的悲憤和憂傷,個體的生命活得太沈重;本該柔軟的心田,已板結成沒有綠意的荒漠。而鄧的自由的歌唱,像清泉,像春風,滋潤你,撫慰你,使你暫時忘記痛苦。——至少在聆聽歌曲的瞬間,擦亮了聽者晦暗的人生。

身為大陸人,在那個悲情的年代,一旦遇到鄧的歌唱,就不會想錯過,也不會想放棄,而是讓它留在生命裡。(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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