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一直在不斷地扭曲。中國的經濟結構已經接近扭曲的極限了。「調整經濟結構」,這是一句已經說了很久的「廢話」了。為什麼「調結構」會成為冠冕堂皇的「廢話」?因為,既有「結構」中,存在著巨大的既得利益。「調結構」,等同於調整既得利益,那幾乎相當與革命。既得利益者當然不允許「革命」。於是,他們開始給管理層製造「神話」。於是,中國經濟在美麗的「神話」中,一步步走到了懸崖的邊緣。
一、震撼人心的美麗神話。
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阿文德•薩勃拉曼尼亞(Arvind Subramaniam)在一本頗具爭議的新書中指出,中國將很快取代美國的霸主地位。就在美國人喋喋不休地談論「單極時刻」之時,其經濟基礎卻在崩潰。薩勃拉曼尼亞表示,按照恰當的指標衡量,中國在經濟上已經與美國旗鼓相當了。很快中國就會在經濟上遠超美國,最終在軍事上也是如此。既然中國的人口是美國的四倍,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遲早會在經濟上超過美國。問題在於還得多久。為了回答這一問題,薩勃拉曼尼亞建立了一個衡量經濟實力的簡單指針,它包括經濟規模、貿易額以及國家經常帳戶是赤字還是盈餘。他根據該指標得出結論稱,中國已經與美國實力相當:按購買力平價衡量,中國的經濟規模已不亞於美國;貿易額也不相上下;中國還是一個債權國。該書預計,中國在這三方面將進一步迅速增長:到2030年,中國應該就像20世紀中葉的美國一樣,在全球佔據主導地位。該書最驚人的預測是,人民幣將在本世紀20年代初達到與美元分庭抗禮的地步,甚至會取代美元成為儲備貨幣,這個時間表遠快於目前大多數人的預測。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中國必然將成為全球最大的貿易強國:而貿易地位決定貨幣的地位。此書的名字《黯然失色:生活在中國經濟主導地位的陰影下》(「Eclipse Living in the Shadow of China’s Economic Dominance」)。
國人需要高度關注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該機構由伯格斯滕(C.Fred Bergsten)成立於1981年,是非牟利無黨派的美國兩大智庫之一。2006年,為了紀念其共同創始人彼得·喬治·彼得森(Peter G.Peterson),更名為「彼得·喬治·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 G.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中國人應該瞭解一些真實的狀況,正是該機構為美國政府推動人民幣升值提供了完整的邏輯過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 rInternational Economics)發布的研究報告顯示,美元「被嚴重高估」,人民幣則需升值40%以上。展開這項研究的分析師科林(William Cline)和威廉森(John Williamson)表示,「與美元估值過高相對的主要是人民幣估值過低。人民幣加權平均匯價需上升21%左右,兌美元則需升值大約40%,才能實現平衡。」美元估值過高產生貿易逆差,加上人民幣估值過低帶來貿易順差,這導致經濟失衡,並引發系統性威脅。但不幸的是,過去數月中有關人民幣兌美元固定匯率的政策仍在實施。彼得森研究所表示,「隨著全球從當前危機中走出,為使全球經濟重新實現均衡,中國的匯率制度應從單一釘住美元轉變為釘住一籃子貨幣。或者,中國應重新讓人民幣兌美元升值。」據傳,當年為中國提供人民幣與美元掛鉤方案的也是這個機構。
阿文德•薩勃拉曼尼亞(Arvind Subramaniam)也絕非省油的燈。此人有一篇著名的文章《讓中國為美國紓困》。「人們認為美國國會通過的金融紓困計畫有缺陷,但對於防止金融市場中出現恐慌情緒、避免人們喪失對經濟的信心,又是必要之舉。它似乎只能支撐現有局面,算是一種C計畫或D計畫,可能需要通過一項A計畫來加以強化。A計畫中至關重要之處,可能是需要額外資金。首先,人們懷疑「問題資產」數額遠遠高於美國紓困計畫所提供的資金規模。其次,要解決房地產市場問題,可能需要更多資金,用於解救次級貸款和邊際貸款的借款人。最後,倘若經濟衰退勢頭持續下去,可能有必要出臺進一步的財政刺激措施。然而,額外資金(可能高達5000億美元)將來自何處?美國納稅人已心存警惕。普通美國人掏了不少錢,而且他們不太相信這些錢花得值得,或是會花到點子上。那就請中國上場吧。哈佛大學(Harvard)的肯•羅格夫(Ken Rogoff)惡作劇地將中國過去5年累積大量美國國債的行為,描述為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外國援助項目。何不更進一步?我們不妨試想一下:中國政府能夠為美國政府提供多至5000億美元的貸款(來自於其1.8萬億美元的現有外匯儲備),為美國金融業紓困。中國以往的援助方式(即購買美國國債)是間接的,而且是無條件的。」此文正是公布於2008年10月10日(可查閱FT中文網)。此後,我國做了什麼,我不想去說了。
很遺憾,中國不存在真正意義的智庫,管理層似乎也不需要自己的智庫。對於一些將要退休的人而言,他們需要讚美,最好是「神話」。
二、詭異的經濟資料,奇怪的宏觀調控。
波羅的海貿易海運交易所幹散貨運價指數(BDI指數)近期漲勢迅猛,自8月初以來,BDI指數出現超跌反彈,累計漲幅73.4%。上週BDI上漲8.65%至2173點,其中波羅的海海岬型船運價指數(BCI)、波羅的海巴拿馬型指數(BPI)、波羅的海靈便型指數(BSI)分別上漲11.47%、8.94%和3.98%。從資料來看,BCI指數依舊支撐BDI上漲行情。而從10月5日至今,BDI已經連續9個交易日站上2000點關口。
波羅的海干散貨指數(Baltic DryIndex,縮寫BDI),是航運業的經濟指標,它包含了航運業的干散貨交易量的轉變。BDI為海岬型,巴拿馬型及輕便型(Handysize)各佔權重三分之一的綜合指數。雖然這個指數以波羅的海作名字,但負責管理這個指數的波羅的海交易所卻在英國的倫敦。BDI波羅的海指數是由幾條主要航線的即期運費(SpotRate)加權計算而成,反映的是即期市場的行情,因此,運費價格的高低會影響到指數的漲跌,所以,假設現在的原物料需求增加,表示各國對貨輪運輸的需求也跟著提高,在此情況下,運費的漲幅如果可以大過油價成本的漲幅,當然其獲利就可維持。在這種前提下,BDI波羅的海指數會上漲,運輸股的股價也會上漲;假設現在原物料需求依舊增加,但貨輪供給增加而打壞運費市場,此時BDI波羅的海指數會下跌,當然運輸股的股價也會跟著下跌,所以,運費高低的影響遠比原物料的漲跌更是影響航運股獲利的關鍵。BDI指數一向是散裝原物料的運費指數,散裝船運以運輸鋼材、紙漿、穀物、煤、礦砂、磷礦石、鋁礬土等民生物資及工業原料為主。因此,散裝航運業營運狀況與全球經濟景氣榮枯、原物料行情高低息息相關。故波羅的海指數可視為經濟領先指標。
當今世界上,對BDI指數最具影響力的機構,唯有中國政府。BDI是一個前瞻性經濟指標,它意味著中國政府對明年經濟持有極其樂觀的態度。幾乎可以確定,這種樂觀態度已經暗藏於中國政府既定的宏觀經濟政策中了。「宏觀調控」是不是「空調」?似乎不用爭論了。房地產問題有多大懸念?似乎也不用爭論了。傻乎乎的學者們還在爭論,他們的爭論只會誤導平民百姓。筆者已經可以看到,即將漂洋過海的一船船原材料,這些東西會繼續膨脹中國經濟的泡沫。BDI指數戳穿了一個中國式的謊話:所謂的宏觀調控,就本質而言,不過是微觀緊縮,也就是滅絕中小企業。
筆者已經反覆說明瞭:真正的宏觀調控,必然是基於財政結構調整的根本性變革。堅決不肯增加資本利得和資產持有的賦稅,堅決拒絕壓縮中央和地方的制度成本,這就決定了「宏觀調控」必然是「空調」。堅決拒絕真正意義的房地產課稅,卻搞所謂的「限購」,這是跟全國人民開玩笑。這已經超出了「空調」的範疇了,這是一種行政欺詐,這是應該被問責的。
最為令人震驚的是,「空調」的同時,淺隱的政策寬鬆已經成為既定的方針政策。請注意,中國央行在假惺惺地進行「數量緊縮」的同時,卻在玩「成本寬鬆」,他們長期堅持極為無恥的實質負利率。他們在變相鼓勵投機倒把行為,高利貸幾乎是實質負利率的必然結果。除了可憐的普通老百姓,圈內人皆知「宏調」的虛偽。否則,那些大型國企,怎麼敢於獅子大開口,搶下明年天量的進口訂單,以致於BDI陷入瘋狂的程度。這瘋狂,會導致什麼樣得結果?莫非,可愛的總理還有下一個四萬億刺激經濟計畫!
三、大蕭條的經濟學含義。
大蕭條(The Great Depression),是指1929年至1933年之間全球性的經濟大衰退。
筆者對大蕭條的邏輯解釋如下:由於經濟結構極度扭曲,導致社會收支結構失去平衡,進而破壞了一些產業的正常發展,產業危機通過金融緊縮快速蔓延,形成整個經濟體系的全面危機。全面危機必然進一步刺激金融緊縮,資本迅速從各個產業退出,導致企業破產和工人失業。全面金融緊縮通過國際金融市場迅速傳到到全世界。於是,大蕭條就出現了。筆者認為,大蕭條的出現存在著歷史的必然性,大蕭條是對經濟畸形發展的必然修正。
今天,全球性的經濟結構極度扭曲再一次出現了。其中,中國的經濟結構的扭曲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首先,是全球收支結構極度扭曲。歐美等富裕國家的主權債務危機,中國等新興國家的巨額外匯儲備,已經非常清楚地展示了國際收支結構極度扭曲的狀況。難道,這種狀況可以持續嗎?當歐美國家進行所謂「量化寬鬆」的貨幣政策的時候,他們已經為即將發生的金融緊縮埋下了伏筆。是的,資本是逐利的。資本將會在某一個早上,徹底退出一些無法牟利的地區和產業。2008年的金融風暴僅僅是一次預演。畢竟,貨幣體系還在。可能,用不了多久,一些國家的主權信用就會率先破產,一些主權國家的貨幣體系也會隨之崩潰。下一次,沒有所謂的金融風暴,而是直接進入大蕭條。
其次,是社會分配結構極度扭曲。佔領華爾街的運動席捲全球。99%的人憤怒了。是的,資本主義失去了制衡和約束的機制,金融資本以極其囂張的態勢,迅速侵蝕全球勞動者的財富。在這一點上,並無社會制度差別,無論是在任何社會形態中,甚至任何意識形態下,金融資本都在肆無忌憚地剝奪勞動者。這種狀況,在前蘇聯解體後,在中國,更是變本加利,達到了空前殘酷的程度。中國幾乎所有領域均被金融資本控制,金融資本的盈利已經嚴重侵蝕了一般產業的發展基礎。中國所謂的房地產泡沫,不過是中國金融暴政的濫觴。中國的高利貸現象,是中國金融資本最後的狂歡。
再次,財政收支結構極度扭曲。在分稅制殘酷的利益切割下,中央財政實現了長期快速增長,基本滿足了中央財政的支出需求。但是,地方的財政收支平衡始終無法通過正常的賦稅予以實現。於是,形成了奇異的中國式地方財政收入奇觀:地方債+賣地收入。傻子也知道,搞地方債和賣地創收不可持續,必然留下巨大的社會隱患。然而,毒癮易染,去除太難。如今,袞袞諸公只好裝聾作啞。當然,財政收支失衡遠不止於此。如果,將腐敗也算是財政收支失衡的一種現象,那失衡的狀況足以震爍古今。當今中國,懂一點金融的人還是有的,精通財政的人才鳳毛麟角。其實,國際收支失衡和社會分配失衡皆為財政扭曲所致。治理財政,才是治理國家的根本之所在。不懂財政,而妄論民政和軍政,如非蠢材,必小人矣。
三大失衡達到了如此程度,引爆金融危機還有懸念嗎?最後,另一次大蕭條還會很遙遠嗎?
有空,可以去閱讀上個世紀大蕭條之前,新興國家的繁榮景象。是啊,生逢盛世,欣喜若狂。哪裡會想到,隨之而來的卻是戰爭,以及戰爭之後一次又一次的革命。革命,是對大蕭條的正常反應。革命,是劇烈的宏觀調控。革命,也就是為了實現經濟結構的再平衡。最後,革命的結果必然落實於財政。
四、裂變的前夜。
從中東到北非,從希臘到倫敦,從華爾街到香港,全世界都在躁動之中。在前蘇聯解體後,這是全世界第一次對現代資本主義進行深刻反思。這場反思,如果能夠促進各國政府變革,那將是人類之福。如果不能,災難將不會太遠了。
筆者注意到,歐洲率先開始了緊縮財政的措施。筆者也注意到,歐巴馬已經開始推動稅政改革法案。筆者知道,財政緊縮和稅政改革來的太晚了,所有這些動作已經無法避免大蕭條的到來了。但是,這些努力可以避免大蕭條之後的內戰和革命。
筆者深深地憂慮自己的祖國。我國的三大經濟結構失衡,全部在加深業已嚴重的社會矛盾。在全球躁動的過程中,我們異常的寧靜。我們的寧靜,不是我們已經反思或行動,而是我們集體迷醉和麻木了。一個國家,老無所養,幼無所教,病不能醫,死不能安,卻以巨資去救助歐美富裕國家了。這是一種怎樣的淒涼!這是我們的盛世嗎?
筆者已經無數次著文了。我們必須義無反顧地開始財政改革了。其中,必須馬上進行稅政改革了。我們是在跟時間賽跑。要知道,這是改良與革命在賽跑啊!然而,現實非常殘酷,當局不願意進行財政改革。
筆者不願意深想2012年後的經濟和政治前景。無比美麗的神話,加上極其虛偽的宏觀調控,或許可以製造2012年中的最後一次泡沫。但是,這將是最後的狂歡。狂歡之夜,也就是裂變的前夜了。在這狂歡的時刻,同時湧動著更加瘋狂的移民潮。人走了,錢走了,一些人要政改了,他們這是在縱火,他們要毀屍滅跡。
請原諒,筆者就不羅列數學模型和經濟數據了。那些極度扭曲的東西,不說也罷。展望2012年的經濟前景,很難尋找到一絲喜悅。無喜悅,也是一種展望。至少,你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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