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黑自己」能「漂白官場」嗎?特色中國的政治生態有很多「世界奇觀」。
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世界奇觀」都發生在特色官場。
與特色官場聯繫緊密的最大「世界奇怪」是:
大學生一窩蜂地報考公務員。
在與青年讀者交流時,部分把人生理想寄託於官場的青年學生向我反饋了這樣一個流行的奇異論調:
他們都知道特色官場很黑很腐敗,之所以明知夜很黑卻偏要選擇走夜路的主要原因是:希望自己的介入能改變官場的顏色,在「染黑自己」的同時「漂白官場」?
如此「找說法」的青年學生有兩種類型:
一是為自己陞官發財的陰暗動機尋找冠冕堂皇的藉口;二是真誠相信自己的潔白之軀能改變官場的顏色。
我儘管不切實際地希望後者的比例大於前者,但就算如我所願最後的結果也同樣是令人沮喪的。
「改變官場顏色」並不是什麼新鮮的政治論調,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就盛行此說。
那時很多自我標榜的熱血志士在殘酷的事實面前,就曾強烈呼籲體制外精英「加入到官僚隊伍中去,從內部改變官場的顏色」?
我的幾位情趣相投的舊友當時都響應了這一召喚,豪情萬丈地潛入了體制營壘,只有我一人堅持對「仰望星空」的夢想不離不棄。
我也因此成了貨真價實地「孤家寡人」。
當最後一位也是我最器重的好友步入仕途時,我還揮筆寫下了一首慷慨激昂的贈別詩:
首陽山前君識我,青梗峰頭我別君。
杯酒易交天下士,壯心難賦白頭吟。
劍數龍泉需逢主,馬稱的盧話三分。
莫愁宦路少知己,一樣英雄出蓬門!
…………
我不敢斷言那些舊友全是懷抱純潔動機的理想主義者,但大多數都是深信自己的介入能改變官場顏色的熱血青年;言不由衷的機會主義者應該是極個別。
二十年過去了,那些懷抱「改變官場顏色」理想的仕途舊友們如願以償了嗎?
今天的中國官場生態已經給出了沉甸甸的答案。
我的仕途舊友不但沒有改變官場顏色,相反官場成功地改變了他們的顏色。
他們在染黑自己的同時不但沒有漂白官場,相反紛紛以自己的「聰明才智」把官場折騰得更黑更腐敗。
他們當初深惡痛竭的腐敗分子,現在一個個成了退休老頭,相比之下居然成了「正派人物」,紛紛上書義憤填膺地譴責他們的「青出如蘭,遠勝如藍」。
那些曾經風華正茂的同窗舊友,早在十年前就完成了從熱血志士向官僚政客的轉變,從骨子深層透射出濃厚的官僚習氣,在公眾場合派頭十足頤指氣使,滿口官腔不說一句人話,用權錢價值觀來考量一切人和事,從心底嘲弄作踐一切美好的東西……
一位仕途平步青去的舊友則因貪賄敗露被同類打成替罪羊。
這些好友在仕途多混得很成功,我和他們五年前就斷了聯繫。那位我最器重的好友把上面那首贈別詩在臥室牆上挂了幾年,可當上「領導」搬入新房的那天就把我的墨跡撤下了。在體制外平民朋友面前保持高高在上姿態是中國官場的「特色修養」;哪怕這個平民朋友是李白陶淵明也不例外。
那種隱士居處門庭若市,過往官宦紛紛下車拜訪五柳先生草廬的政治風範在中國官場早已絕跡。
和古代社會相比,中國官場的政治生態確然發生了大幅度的倒退。
幾年前那位仕途好友中年得子,我依照人情慣例去還十年前的欠禮。今天的「領導」在平民面前多是「侯門深似海」,想給領導「還禮」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我連續兩個晚上給他打電話都回答說不在家,第三個晚上依舊回答不在家。我問他哪天晚上有時間?沒想到他在電話哪頭問我找他有什麼事,有話在電話裡說,儼然一幅「怕熟人添麻煩」的派頭……
各位想想,這樣的仕途舊友能「漂白官場」嗎?
他可是本人曾經最器重的好友,一個「鐵肩擔道義」的理想主義者。他進入官場後尚且如此,其他舊友就更不用說了。
那些在權威崗位上說昏話的專家教授(被網民譏為「磚家叫獸」),大多是九十年代歸順體制的。他們「改變官場顏色」了嗎?
今天那些熱衷仕途的青年學生,理想主義者的概率應該不會高於本人二十年前那些情趣相投的舊友。他們尚且無法抗拒特色官場海洛因般的同化力,你們憑什麼相信自己有能力「漂白官場」呢?
沒有權力制約的專制官場是「罌粟種植園」,眼看很美品嚐很過癮,可心智靈魂從此不能自主,沒有外力的制衡極少有人能長期自覺抵禦毒癮。也許有極個別例外,且多出現在權力金字塔的頂層。百年年前的光緒皇帝就是一個另類英雄。
染黑自己的同時漂白官場?要麼痴人說夢;要麼巧言自飾。相信這種說法的人則是一廂情願。
不信你跳進墨水盆裡洗澡試試?無論你的身體多麼潔白,無論你洗了多久,無論你染得多麼黑,墨還是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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