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離造反還有多遠？

圖為下跪上訪已成風氣

儘管中共高層試圖借力迴避官民矛盾，但人民整體上已經與中共離心離德，中共在社會大危機中亡國喪政可能在今後三五年內發生。

中國的歷史文化曾經給世界貢獻了一個太被人注意的詞彙，它的英文寫法是Kowtow。這個發音本於「叩頭」的詞彙，在英文中被解釋為「臣服」與「卑躬屈膝」。前一個主體釋義，見諸《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辭典》；後一個主題釋義，見諸《朗文當代英語大辭典》。

Kowtow作為一個詞彙出現在何時，不必費心考察，在中國當下的社會生活中，它再一次高頻出現並被賦予新的解釋，稱之為「民跪官」：在遼寧省大連市下轄的縣級市莊河，上千民眾跪求一見市長以解決征地中分配不公問題；在廣東省茂名市下轄的縣級市化州，五十來位村民在政府門前雨中下跪以求當局釋放兩名因維護地權被拘的村民。

目擊者：比皇權更壞的統治

莊河的「民跪官」事件導致了拒不接見百姓的市長孫明下臺，儘管千餘民眾的訴求現在仍無下文；化州的「民跪官」事件未致任何官員受處分，而最後出來與他們一見的不過是個公安局的副局長，解決問題仍遙遙無期。集體下跪請求官員們接見或解決問題漸漸在中國社會現實中成為一股風氣，連有人生道德楷模的人民教師也在「民跪官」方面一試效果：湖北省荊州市公安縣三百一十四名被強行辭退的民辦教師，於四月二十七在縣政府門前下跪，下跪的隊伍打有「要生存要工作，要民師補貼」的橫幅。

公安縣民師下跪事件可謂「民跪官」現象中的經典，因為這些民辦教師雖有「民」字當頭，但社會身份高於村民，曾是國家政教機器的一部分。中國文化傳統歷來強調尊師重教與師道尊嚴，教師給政府下跪則說明尊嚴無存。無怪乎一位目擊者在群發的私人郵件是說：「比封建皇權更壞的統治！老師們都下跪了，可謂斯文掃地。我相信這個事件的歷史意義絕不遜於六那個四。」為了避免郵件被過濾，他才把「六·四事件」有意寫成「六那個四」。

中共各級官員但凡有點權力都會把自己想像成享有隨意處置權的皇帝，而以不作為為特色的隨意處置權又無表現出強烈的支配欲。比如江蘇省有一位叫孫榮章的縣委書記與朋友喝酒至深夜，坦然而言：自己叫某個情婦限時到達，她必然會從被窩裡迅速爬起，離開丈夫，火速趕到。儘管該孫因貪污罪被判處十八年徒刑，但通過他的言論足見中共各級官員之威風。

整頓者：全靠牛皮大話

在中共官員們支配欲強烈的思維中，若是自己被跪求或纏訪的老百姓「叫住」了，實在是大大地折損了自己的威嚴。因此，才會發生福建的一位市委書記下令拘捕跪在她面前農婦的政治醜聞。而這位官至正廳級的女書記不僅被傳有論文抄襲行為，而且她的官至縣處級的兒子亦是論文抄襲者。

為了維護官員的威嚴，中共的組織和紀律檢查部門費盡了心機，不惜做「陰陽先生」。一方面，事發之後極力庇護，如涉及拆遷自焚事件的官員無一個受任何處分，有的還官升一級；另一方面，又欺騙百姓說「要大力整吏治，建立一支讓人民群眾放心和信任的幹部隊伍」。

一向以敢言吏治整頓的中組部長、書記處書記、政治局委員李源潮，未對「民跪官」事件發表任何言論。由此可見，中共高層試圖盡最大可能迴避官民矛盾。

「民跪官」作為群體事件出現，才引起國內外媒體注意，而底層社會人士在具體上訪過程中給有關官員下跪早已司空見慣。十餘年前諷刺江澤民親信程維高的順口溜，至今似已人們被淡忘，其中有言曰：「毛主席您往前看，跪倒下崗職工一大片；毛主席您往後看，省府裡住著一夥子貪污犯。」

順口溜中的「毛主席」所指為毛的雕像。十餘年後，不僅江程之流安享晚年，而且「跪倒一大片」已然成為社會生活的一個景觀。

憂心者：人民已經造反

面對叢生的社會矛盾與官僚體系的整體腐敗，中共黨內高級知識份子如中紀委研究員邵景均曾有振聾發聵之言，稱：再如此下去，就會發生人民起義。幾乎在「民跪官」現象發生的同時，不少憂心中共前途的學者屢屢發出警告，希望中共高層注意由於分配不公帶來的社會安全係數急劇降低問題。如曾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被賦予「中國經濟學希望之光」的學者之一、現任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教授的常修澤，在五月份的一次公開談話中稱：「我國基尼係數早在十年前就突破了國際公認的警戒線，貧富差距已突破合理界限。」

再比如，以研究「三農問題」著稱的社科院專家陸學藝先生，不僅在研究中證明中國「社會結構滯後經濟結構十五年」，而且還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公開講：「社會矛盾重重，階層板結，社會面臨斷裂危機等等的根源在體制，體制有問題，靠個人突破是解決不了的。」問題的嚴重程度也讓官媒很驚懼，新華社通過一次調研而呼籲：中國貧富差距逼近社會容忍紅線，必須像堅守十八億畝耕地紅線那樣，守住「社會容忍紅線」。

一位不願具名的體制內學者在私下裡表示：人民的起義已經發生了，只是不同於冷兵器時代的動刀動劍之形式而已；從中國傳統的仁政學說角度看，人民整體上已經與中共離心離德，中共在社會大危機中亡國喪政只是個時間問題了。「三到五年吧！」一位退休教授如是說，儘管他們夫婦每個月的收入達到一萬四千多元，屬於過安穩日子的階層。

網路輿論充分表達了民意，而中共內部的強硬派還試圖卡死網路。此類政策無異於披麻救火。原來認為是政府壓制網路自由幫凶的黑客，於五月中旬的一週內對八十一個政府網站實施了攻擊，其中包括西藏在內的四個省級網站。這四個省級網站遭受的攻擊程度遠高於其它七十七個。民間戰略分析家認為：這是「人民已經造反」的一個信號，因適值美國網軍正式成立，一旦中美發生不見硝煙的網路戰爭，不滿中共統治的黑客必然「叛國資敵」。

旁觀者：道德對決悄然發生

人民在網路上造反也意味著道德對比力量正發生改變，其改變雖不顯著，但足以影響中國未來走勢。其一，原來對胡溫新政寄予厚望的體制外學者已經認識到「僅憑此二人的個人影響力無法解決積重難返的體制慣性」，此論與前引的陸學藝意見有暗合之處，也就是說胡溫新政的道德功效喪失殆盡；其二，原來對法輪功持批判態度的嚴肅學者大都轉化了觀點，認為「若是中國行以『真善忍』之道德原則，絕不會發生一連串的屠童案件，也不會使『民跪官』成為一種風潮」；其三，中共當局不計代價地打擊維權力量，使原來許多反對以暴力方式更迭政治秩序的溫和異議人士轉變了態度，至少不再拒絕暴力革命。

中共在改革開放中期，特別是面對一九八九年「六·四」屠城後的嚴重道德失序，其意識形態公開向民族主義退守，或曰試圖從傳統中獲得新的合法性。然而，究案中國近百年來歷史，以復興儒家治術為導向的兩次統治模式轉換都失敗了。袁世凱復辟帝制與尊孔雙推而不遺餘力，結果洪憲帝國短命夭折。蔣介石集團從一九二八年發布保護孔廟令到一九三四年定孔子生日為「國定紀念日」，再到蔣本人一九四三年著作《中國之命運》大抬孔孟之道，歷時十五年。結果，還是由政治腐敗、民不聊生而喪失了在大陸的統治。以歷史哲學來看，儒術治國既不會產生德政，也不會產生仁政，最終結果是德政墮落為暴政、仁政演變全面的社會騷亂與政治崩盤。

廣州一位年紀七十多歲的民間資深研究人士冷靜地指出：「就目前的態勢看，還看不出中共第五代人物有民主化的意圖。他們更可能的取向是利用民粹主義向左轉，從而使中國進入左翼恐怖主義統治時期。不過，這將更進一步加快了社會解體的進程。」

逃亡者：能走多快就走多快

北京一位青年學者去年年底做過一個預測，指出：二〇一〇年的富人出逃現象將超過貪官出逃潮。時隔半年，預測準確實現——今年上半年約有百億美元的富豪資金流向歐美、新澳，特別是紐西蘭與澳大利亞已經成為富豪們購置海外房產的理想之地。

「中國早晚要出大亂子。」一位在上海從事紙張進口的遼寧籍中年商人說，「這不是我有先見之明，雲南那個出事兒的省長李嘉廷不早就說過嘛！我買了紐西蘭的兩處房子，爭取讓兒子馬上做成投資移民。見勢不好，我也走人。」

另有網文傳言：曾慶紅的兒子在澳洲購置了豪宅，為曾慶紅日後出逃備去處。此說尚未得到證實，但是中共高官對本黨的前途心如明鏡：「毛澤東從水晶棺裡走出來，也救不了啦！」

（原載《動向》雜誌2010年6月號）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