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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北小調的幽默情趣

 2007-04-06 10:13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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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曲「西北風」挾帶著黃土地的雄風刮遍了全國大街小巷的時候,你們是否想過,在陝北民歌裡也有著土味十足的幽默。 

幽默之情

  車爾尼雪夫斯基說:「一切幽默都含有歡笑與愁苦。」但在陝北小調的幽默之情中,就不僅僅只有這兩種情感,而要豐富得多。憨厚、直爽和豪放的陝北人,差不多也是最幽默的人。儘管他們祖祖輩輩生息在一片黃土地上,然而卻有一種傳統的「死鬼兒作樂」的喜劇精神。他們善於將自己的喜、怒、哀、樂之情,融入小調的幽默之中,以求自解、自慰、自嘲和自樂。

  戀情陝北人有著火一樣的戀情,在這片古老的黃土地上燃燒著,被西北風兒吹得蔓延開來,便形成了數以千計的酸曲(即情歌)。其中有些酸曲酸得甜,酸得幽默,《女蘭花》就是如此。一個年輕小夥兒,對一個漂亮女人產生了戀情,便大膽地問起話來:「你是誰家女蘭花?今年歲數有多大?」得到的回答是:「我是張家女蘭花,過了新年整十八。」年齡倒合適,就怕有了人家,於是兜個心眼,搞起火力偵察來了:「頭上金簪誰與你打?臉上胭粉誰與你搽。」「頭上金簪我哥與我打,臉上胭粉奴家自搽。」「身上紅襖誰與你扎?腳上繡鞋誰與你納?」「身上紅襖我嫂與我納,腳上繡鞋奴家自扎。」這可好,她還未對象哩!一時喜上眉梢,但又不好直說,於是再兜個心眼兒,借「說媒」毛遂自薦要給「你」做女婿:「你給我兩三拜,我給你尋個好女婿。尋的遠了你不去,尋的近了眼前哩。」口口聲聲「你給我」,一句咬定「你不去」,硬是逼著她入彀來。然而這一番別有用心的圈套,卻被女方輕易地逃脫:「說來說去才是你,白眼窩圈兒誰愛你。」《女兒嫁》則是一個更為幽默的喜劇場面:「一更裡丁當響,小哥哥進了我的繡房,娘問女孩什麼響?西北風刮得門環響!」背著母親幽會,巧施小計說謊,繪聲繪色,形神盡出,令人會心暗笑。

  苦情也有些酸曲酸得苦,苦得幽默。如流行很廣的《禿子尿床》就是這樣。「只說女婿比奴強,又禿又瞎又尿床。頭一晚尿濕紅綾被,第二晚尿濕我小衣裳。尿得我三晚上顛倒睡,熱乎乎尿在我脖頸裡,尿著尿著我生了氣,脫下紅繡鞋打女婿。前炕追在後炕上,先叫姐姐後叫娘。」這是對封建社會造成的畸型婚姻的絕妙諷刺和有力控拆。舊時候的婚姻全靠媒婆一張嘴,東說說,西說說,直到洞房花燭夜,男女雙方始相識。請看《觀新娘》:「天黑晚黃昏後日落西山,進繡房把新人用眼觀看;鷹鼻子鷂子眼一臉黑疤,豬婆嘴往上抬臉賽烏鴉,楊柳腰摟三摟還剩半,小金蓮尺三長還剩尺八;看得我看得我實實害怕,我寧當光棍不能要她。」女方也不示弱: 「既嫌取面貌醜腳兒又太大,你不該約媒人來到我家。十塊錢就是你彩禮的正價,你掏上驢價錢想看騾馬。背過身把媒人破口大罵,你哥哥圖吃喝哄了你媽。實想了嫁一個西溜子俊娃,誰料想嫁了個白鬍子大大。「除了戀情之苦,還有生活之苦。」戴一個破草帽呀,風來吹求掉呀;尋了那三四天呀,喜鵲做了窩呀;穿了個破皮襖呀,虱子蟣子多呀;搭到那牆上晒呀,喜鵲把毛啄光呀;陽世山間的窮人多呀,哪一個就像我難過呀。」

  風情一方水土有一方水土的風情。陝北這塊黃土地的風情也不時出現在它的幽默小調裡。有《新女婿上門》:「野鵲子叫喳喳,新女婿到了丈母家。妻哥留來小舅子拉,丈母奶奶讓回家,先是酒來後是菜,後窯洞裡瞅見她,白格生生臉臉眉毛彎,走上前來軟格擺軟格擺,打了一個趔趄,奴的乖乖。\"這既是陝北風俗的幽默,也是人情世態的幽默。 

幽默之趣

  陝北人唱曲兒並不完全是抒情,也是一種樂趣。小時候,在春陽煦煦的田野,在夏夜涼涼的院落,在秋風爽爽的打穀場,在冬雪皚皚的熱炕頭,我常常可以聽到大人們有趣的歌聲。其中有一首,現在還記憶猶新:「月牙牙,倒車車;牛推磨,驢臥下;媳婦擔水漢坐下。」(車,陝北延安方言讀chǎ,是一種運土的工具。車筐側視如弦月,將其顛倒則如下弦月。車車本該平放,你卻倒置了,故為「倒車車」。磨,延長方言讀wèi。)在從前的陝北鄉里人看來,這都是些奇事趣事,故編成曲兒來唱,以顯示生活的幽默。

  奇趣陝北人善於編一些奇奇怪怪的曲兒來唱,在奇中尋樂趣,趣中生幽默,其表現手法是多樣的。有意象殘缺之奇趣,如《王大娘》:「我說我的王大娘兒喲,餵一個驢兒三條腿,餵個牛兒缺尾巴,餵一個貓兒沒有爪爪。」人們不禁要問:這是怎樣的一個王大娘呀?怎麼餵的淨是這麼些怪牲靈?又如《太陽出來一點紅》:「南瓜蔓蔓結葫蘆,谷穗穗上長些稻黍,草雞頭上生個公雞冠,羊頭上長出牛角髏。」(稻黍,陝北方言,即高粱;草雞,陝北方言,即母雞。)這種幽默意象就是算命瞎子 「劉先生」一路上看到的「好風景」。還有一種誇張意象之奇趣,如《亂颳風》:「碾軲轆打爛針線縫,騎上駱駝打癟,雞蛋破了用螞蟥釘,兩個虼蚤抬一個瓮。」 (癟,蝗蟲;螞蟥釘,合用的鐵釘;虼蚤,跳蚤。)碾軲轆與針線,駱駝與癟,雞蛋與螞蟥釘,虼蚤與瓮,這些意象風馬牛不相及,但卻讓歌聲硬拉扯一起,真是 「亂颳風」。

  鬧趣陝北人喜歡紅火熱鬧,將「演戲」叫「熱門」;看戲是「趁熱鬧」;趕集上會「趕熱鬧」;結婚興「鬧房」;正月十五「鬧秧歌」;聽說書,要「熱鬧」;姐夫與小姨子興「打鬧」;姑夫與侄子、爺爺與孫子許「耍鬧」。所以,喜歡熱鬧就既是陝北人的一種文化心理,又是陝北人的審美趣味。這種審美趣味在幽默小調中也表現得很突出。如《劉老六》:「老劉蓋起六十層樓,樓上又拴六十六個猴,樓底又拴六十六頭牛,牛身又馱六十六擔油,牛後背又捎六十六匹綢。忽然來了個冒失鬼,驚了牛,拉倒樓,斷散猴,倒了油,油了綢;又要撐樓,又要逮猴,又要捉牛,又要攬油,又要洗;唉!忙壞我六十六的劉老六。」

  童趣有些陝北幽默小調是唱給孩子聽的,如《螞蚱蚱得病》中的情景:「千蛋蛋和猴子請下醫生,它請下一個大麥梢兒蟲,針沒帶針來藥沒帶藥。猛猛地下來一股黃涼水:‘我看螞蚱有吉凶。’「它檢查得真靈,螞蚱果然病死了!」熒火蟲來照燈,跳蚤是好腳程,急忙連夜請陰陽,請下螻蛄子看墳靈:‘我看這裡是龍穴,這穴冬暖夏天涼。\'請下糞爬牛來挖墓,一時三刻就挖成,請來臭蟲把總管當,四個稍禿禿當禮生,四個蜜蜂吹嗩吶,八個蒼蠅來唸經。還需祭獻一口牲,獻上一頭壯地蟲。知了哭得眼圈紅,牆虱哭得紅滿身。廚房裡忙壞了東來西的西,一時三刻埋在墳墓裡。」(千蛋蛋,綠色長腿的昆蟲。猴子,陝北方言,即螳螂。)請一群小昆蟲當演員,表演了一場陝北葬禮習俗的悲喜劇,童趣盎然,幽默盡致。

  陝北小調實實在在地反映了以往陝北人的生活幽默和喜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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