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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書共賞:《穿越生死》(一)

 2006-01-07 02:35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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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艱難歲月

幸運熬過三年飢荒

我生於一九五六年,呱呱墜地在東北哈爾濱,在家排行老四。老大是姐姐,還有兩個雙胞胎哥哥,三個妹妹,弟弟最幼。父親曾經擁有自己的私人工廠,一九五三年 「三反五反」時,工廠被「革命」掉了,他不得已被迫到一家港務局工作。父親雖然學歷不高,但從不看現代書,家裡全是古文書,以及中國傳統文學名著《三國演義》、《紅樓夢》、《西遊記》、《封神榜》等。印象中這些書一直被束之高閣,直到我上了高中家裡才敢拿出來讓孩子們看。母親賢慧善良,為我們操勞一生。母親在十年間生養八個孩子,負擔很重,但在鄰居中,無論大事小情,母親總會伸出援手。兄弟姊妹從小就長得白白淨淨,他們在長相上都略有相似之處,惟獨我相貌較為特別,很多到過我們家的人問我父母:「這是你們家的孩子嗎?」

到我四歲的時候,趕上「三年自然災害」的大飢荒,從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一年,全家艱難的熬過了這一段艱苦的歲月。我從小就發育不良,人又瘦又小。妹妹則罹患軟骨病,一直到四歲還不能走路。家裡值錢的東西都用來換糧食也不夠,媽媽只好一大早上偏遠的農場挖甜菜根,摻到玉米麵裡蒸著吃。那時候吃什麼都好,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偶爾媽媽用家當換兩斤麵粉,夠我們喝一天麵疙瘩湯,那是記憶中最豐盛的一餐。因為知道面好吃,有時媽媽不在家,我們就到面袋子裡抓一把面放在嘴裡吃,飢餓時吃著還挺甜。當衣服上沾了麵粉被鄰居看到時,好心的爺爺奶奶就會拿一些饅頭給我們充飢解饞。

家裡人多,而房子只有三十多平方米,父母只好在屋裡搭吊鋪,讓我在吊鋪上獨自玩耍。一直到上小學以後,我還得縮在吊鋪上做功課。有一天,比我大一歲的哥哥把我從吊鋪上碰落下來,摔斷了骼膊。儘管沒錢,父母親還是到處拜託尋人醫治,遇到一位好心的私人醫生夫婦,幫我接上了骨。一個月以後,醫生看我家人秉性善良,孩子又多、又可愛,夫婦倆膝下猶虛,就想收養我。儘管家裡日子很苦,媽媽終究沒捨得把我送人。

從我懂事起,母親就虔誠信佛,接觸過許多修道的人。他們有時從很遠的地方來住幾天就走,即使日子再困難,母親也要施舍給化緣的一碗飯或是一點零食。那時母親問修道的人:「有人想收養我的孩子,他對我們有恩惠,不給他感覺太過意不去。」修道的人說:「是你的孩子就不要給人,把孩子撫養大,將來是你的福分。」母親似乎有點明白,從此打消把我送人的念頭。

哈爾濱的冬天冰天雪地,異常寒冷。一九六一年,我們家已有六個孩子嗷嗷待哺,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實在很難熬過去。許多無家可歸的人,因為飢餓大量凍死在松花江邊,被厚厚的積雪埋葬。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擠在狹小的屋內燒煤取暖。為了節省用煤,買來的煤都先摻上黃土,晚上還要往煤裡摻水,再用鏟子戳幾下,讓火慢慢的燒,取暖時間可以延長一些。由於門窗都用紙糊上了,如果不小心的話,很容易煤氣中毒。在那個年代,幾乎家家有煤氣中毒的事情發生,因為這樣中毒死去的不計其數。我的骨傷剛剛痊癒不久,有一天,媽媽到外面挖野菜,沒趕上回來的火車,直到天亮才抵家。就在那夜,我們燒煤取暖時,不小心將煤遺留到爐沿上,結果六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全部煤氣中毒。我們只能躺在床上,蓋著棉被,把頭露在窗戶外邊來緩解。我們昏昏沉沉的,噁心頭痛,嘴裡吐著白沫,更難受的是腹中難忍的飢餓感。奶奶焦急的到外邊喊人、求救,因為沒錢,鄰居只將兩個哥哥送去醫院,留下四個孩子在家中等死。母親回來驚呆了,焦急萬分。絕望中母親燒香磕頭拜佛,用水挨個沖洗我們的臉,鄰居也拿來白糖水幫忙解飢急救,漸漸的我們才甦醒過來。這次煤氣中毒的事情在母親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傷痛,而我們甦醒過來後,渾然不覺逃過大難,依舊天真爛漫。孩子的純真天性使我們不知道什麼是苦難,只有歡樂。奶奶常說:「攤上這年代,老天可憐這些孩子吧!」母親是知足的,然而在那個年代,像我們這樣一大家人,能倖存下來的有多少呢?

母親的心裏始終藏著一個修煉的願望。每到初一、十五母親都用積攢的面捏成各種各樣的水果,著上各種顏色,然後放到鍋裡蒸熟,作為供果。初一、十五的日子,許多人都願意到我家來燒香、拜佛。一有修道的人來家裡,我們大大小小八個孩子,從吊鋪和窗戶上探著頭,不住的望下看。偶爾讓我們到屋裡去聽聽故事,我們就高興的排著隊站在地上聽。我們最盼著這樣的日子,能吃一些麵食供果,熱熱鬧鬧過一天。

慢慢的孩子長大了,我們家周圍住的都是大型劇院和戲校的演員,每天都能聽到歌聲,我們姐妹們也愛唱歌,在學校裡學唱的歌曲很多,「東方紅,太陽升,……」

一九六四年,我們家已有兄弟姊妹八個了,母親只能退職,全天照顧我們八個子女,父親的工資是我們唯一的生活來源。父親很嚴厲,我們從不敢與父親面對面的說話。我們做錯事的時候,父親就拿皮帶抽打我們。不管誰的錯,也不管承不承認,一律都要受罰。因為年齡小不懂事,經常被鞭打,所以我們那時都痛恨父親,常常用眼瞪他。我的心離父親越來越遠,開始對父親心生怨恨、憎惡不滿,不願見他的面,甚至想離家出走。等我漸漸長大,時常回想起那個辛苦的年代。慢慢的我體悟到:如果不是當年社會的嚴酷和生計的困難,慈愛的父親也許不會那樣苦悶,那樣無情的鞭打我們吧。

六歲的時候爺爺來到我們家。爺爺是一個寬厚慈藹的書法家,和父親的性格完全兩樣,令我初時不敢相信這就是我的爺爺。他有兩支毛筆、一盒墨,我們整天圍著爺爺轉,爺爺博學多才,寫得一手好字,還會看風水、起名字,總是與人為善。

每天早晨爺爺給我們烤土豆片、豆餅、煮玉米粥,一天到晚忙個不停,卻總是樂呵呵的。等我開始上學以後,透過爺爺的講述,開始理解以前不懂的一些問題,尤其是近代中國的歷史與轉變。我知道父親心裏的壓抑來自對社會現實的不滿。逐漸懂事後,我時常因為以前對父親的冷漠而後悔。爺爺的到來使家裡有了生活的氣息。爺爺將家裡一張長方桌架到床上,很有耐心的教我們書法、背誦詩詞。有時我們不小心將筆墨弄到桌子和衣服上,爺爺從不打罵,只是嚴厲的訓責我們。我們外出時,全圍著爺爺又說又笑。

街上許多熟悉我們家的人,都很關愛這一家的孩子,經常給我們一些糖果與零嘴。我們常與街坊鄰居一起出去撿煤渣、拾柴草,每撿一次夠我們燒好幾天。然而好景不長,不久爺爺去世,無情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了。
(待續)

(聯結收聽由希望之聲/陳悅為你播出的"長篇紀實文學:穿越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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