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思博:我看六四前后的中国(图)
1989年,学生在天安门广场绝食。(图片来源:Jacques Langevin/Getty Images)
【看中国2022年6月23日讯】我年轻时没有特别注意中国的事。小时候我只有几个华人同学,但他们和1949后的中国没有直接的关系,也许是跟着父母亲从台湾来的,也许他们的家庭已经有几代祖先住在美国,我从来没有特别问过。我在休士顿的同学中,白人、黑人、拉丁美洲人都有,越南战失败后也有很多越南难民移民过来,华人反而很少。1980年代我上大学时的情况差不多。
1986年秋,我到了洛杉矶开始读博士。由于当地的租金特别高,我决定住在校外的宿舍。住在那里的租客每周都做一些工就能省些钱。很多大陆人也住在那间宿舍,我认识了几个。这是1949年以来第一代大陆人来美国学习。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1979年的中国是世界上最穷的国家之一。如果说近来很多大陆人之所以来美国留学有特别实用的目的,首代的留学生则不同。根据我和他们的交谈,他们要脱离毛泽东时代的教育灾难,要恢复现代理工科的知识。我记得他们都非常认真,目标就是将来回去帮祖国建设经济以及社会发展,他们都知道那时中国还是一穷二白的国家,所以中国人必须认真读书,才能推动祖国的现代化。
1989年春天的北京学生运动爆发以后,在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很多人,包括我宿舍里的朋友们,都十分兴奋,而且不仅仅是中国人有这个感觉,多数在校外租住的美国人也是如此。应该记得,那时候西方人都认为违反人权是共产党国家根本的政治特征,而共产主义阵营正濒于崩溃,苏联和几个东欧国家已经开始民主化的过程。那时候,还要等到1989年秋天才能看到在东欧出现最后的革命时刻,然而在1989的春天,东欧各国都看得出已经有了要变革的迹象。在北京那一年的春天,气氛十分活跃,几乎每日都有游行抗议,在场的同学们都提出改革的要求。在这个背景下,正在苏联进行改革的戈尔巴乔夫到了北京。虽然他没有直接和大学生抗议者正式交流,不过这个访问好像引发了学生们继续努力追求同样的改革。无疑,我最钦佩的事件就是五月二十日政府宣布戒严之后有几十万北京人上街阻碍军人进入北京,这些军队是调动来平息愈来愈威胁中共统治的抗议运动。
当然,中共不能让这个光明时刻继续下去。1989年六月四日是周日,我比较晚起了床,早上一打开收音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据最近几个礼拜以来的新闻报导,到了这个时候中共用解放军来清除天安门广场是能够预测的结果,然而其对当地老百性的攻击还是意想不到的。
据我观察,中国老百姓对于六四屠杀的反应经历了几个阶段。我要提醒一下,除了最后的部分,如下的解释只是基于我个人的认识。
一是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愤怒。根据BBC记者林慕莲(Louisa Lim)的英文书籍显示,屠杀的消息传出之后,在很多中国城市立即发生了大规模激烈抗议,这些都被政府强力镇压了。在美国也有类似的抗议,当然政府的反应不会是镇压。我特别记得在UCLA校园工程学大楼的旁边一直有示威活动。这样的抗议活动,很多美国城市都有,UCLA关注的是本校的一个研究生,他五月中已回国去支持学生运动,可是没有准时回来。与此同时,有一段时间,有的美国人,特别是政治人物,他们都觉得在西方价值观刚刚在全球获胜的情况下,只需大声抗议以及西方政府的经济制裁就能够纠正这一反人类罪行。(几个月后这个胜利在东欧这个就来了。)在我的中国朋友圈里,新闻报导和相关的图片反而让他们怵目惊心。而且尽管我知道有些宿舍的朋友们参加了抗议活动,不过六四后他们都对于我们美国同学都变得沉默寡言。
六四后接下来的各国反应的转变可以说是与恶魔交易。1989过后几年我毕业了,不过我还继续关注中国的事。在我晋升为副教授之后我有机会恢复以前的中文学习,大概从2010年开始,我在寻找华人作为语言朋友。每年都有新的华人朋友,有一个是台湾人,其他的都是大陆人。这些大陆人来美的目的不是直接服务祖国而是获得职业必须的技能。我记得有特别多的语友来美学习商业。
我感觉到这一群中国人比前一代的精神风貌差很多。我经常和他们聊天,在聊天中我们往往转换话题。不同语友教我很多,比如民国时代的文学人士,中国的经济状况、美国政治等等,可是只有一个华人自己谈到了大陆的政治话题。我记得这位的年龄比其他语友们的大一些,他四十岁左右,已经有一个小孩。有一次他说到西方民主政治价值观不符合目前的中国。这个人特别提到在当时的中国经济发展,甚至认为中国政治体制有些好处。我是美国人,当然不便批评。除了这位之外,我觉得这一代来我大学的大陆人内心有冲突。当然他们在新的中国有1949年后其他前代普通人没有的机会,那就是通过职业上的努力来致富。有几个语友,他们在工作方面很成功,他们是好父母,可是好像对于政治没有任何兴趣。
后来我去中国大陆住了两个月来研究中国经济历史。那时有一次我和几个朋友们一起去一家饭馆。我们在雅间(private dining room)一边吃东西,一边聊着。在房间里他们十分喜欢谈中国的经济未来,他们为中国的未来担忧。然而每次服务员进来我们马上改变话题。我有另外一个朋友,他在两个月的交往过程中都对我很友好。有一次他开车带我去看当地附近的风景,那时他在车内突然犹豫地问我对中国的整体看法。显然他对中共的统治是怀疑的,但是在大陆精英群里这这样的质疑派能占百分之几呢?
上述是我个人跟大陆中国人直接沟通的经验。由于几年来在我们大学的中国留学生数量大为减少,而且疫情从中国大陆蔓延至了全球,近年来只能根据新闻报导去了解大陆不少年轻人目前的心态改变。他们好像已放弃了两个由中共设定的目标。这些媒体报导说他们愈来愈拒绝生小孩,并且所谓“躺平”的现象到处蔓延。我当然不敢预测中国人未来的精神状态会怎样,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未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努力逃避现在的政权。
Evan Osborne
Wright State University,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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