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世代所传颂的“贞观之治”,在中国历史上独领风骚,无与伦比。这一方面仰赖于唐太宗的仁德及卓绝才能,另一方面则离不开那些才华出众、竭尽所能、一心为国的贤臣。唐朝的开国大臣房玄龄,因恭谨为相和仁厚待人而流芳百世。
生而为宰相
房玄龄出生于名门世家,年幼时就读遍经史,能诗善文,18岁中进士,被封为羽骑尉。
如果没有“反隋”,也许命运不会让房玄龄与李世民邂逅,更不会有后来“贞观之治”这恢宏的历史篇章,留下了那一个无法逾越的时代的神话。
那是公元617年深秋的一天,关中渭北的泾阳一带,天高气爽,李世民带着一支十几万人的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而此时,在离泾阳有七、八百里之遥的地方,一位39岁的书生正徒步紧急追赶着李世民的人马。抵达之后,他俐落地抖抖身上的风尘,神情自若地走向营地求见秦王李世民。
两个月前在太原辅佐父亲李渊起兵反隋的李世民,这时才19岁,在侍从报信后,他掀开军帐,惊讶地发现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屏住呼吸凝视着自己。
真是不见则已,一见如故——20年之后,兼修国史的宰相房玄龄,在史书中这样回忆,描述了他与当时秦王见面的美妙情景。
于是,一个文气十足,一个战功初建;一个慢条斯理,一个英姿勃发;一个似水,一个如山,彼此那微妙又能融合的气质,被深深地互相吸引。
阅历丰富的房玄龄,把自己几十年积蓄的广交文人墨客的能量,全部献给了李世民;聪颖刚毅的李世民,很快就赋予了房玄龄“记室参军”草拟檄文书信、继而招揽士族人才的重任。
公元626年,玄武门之变成功;公元627年,李世民称帝。从此,贞观的天空,群星闪烁。
也许魏征、王珪、尉迟敬德……这些激情四溢的名臣良将的光芒看起来更璀璨,然而,这么多个性鲜明的人,太需要在一个中正平和、通达睿智的中枢人物手里,拿捏成方向一致,同舟共济的“合力”。
这就如冥冥之中的安排。这个人物,就是房玄龄;这个人物,也非房玄龄莫属。
房玄龄的陵墓位于陕西唐太宗昭陵的陪葬园区中,与唐太宗世代相伴。昭陵陵园从唐贞观十年(公元636年)始建,地上地下遗存有大量盛唐时期的文物。图为昭陵中唐太宗塑像。
辅帝之才德
从公元629年到公元648年,房玄龄从51岁被封为左仆射、开始行使宰相之职,到70岁还躺在病床上处理国事、最后病逝在太宗的泪光里,他20年如一日地处理着贞观朝繁杂的日常事务。
贞观之治伊始,唐太宗将朝廷官员精减到460人。房玄龄让一个高度精简的行政机构一直高效运转,平稳地支撑起贞观时代的日常大局。很多事他都亲力亲为,以致于太宗抱怨他过于细密,命令他只管大事,可房玄龄依然故我,事必躬亲。当时工作最繁琐、最被士人看不起的管理财政预算和账目的“度支郎中”,曾一度无人肯担任,房玄龄竟然以宰相之尊亲自来担起。
后世史学家对房玄龄20年的宰相生涯进行了这样的概括:他是开国之臣,却从不突出自己;魏征等每有重要事情向皇上进谏,他竭尽全力提供机会;李靖等善于带兵,他不遗余力地做好后勤支持。他惊人的协调、办事能力,促成每个官员都能在贞观时代淋漓尽致地展示自己的才华。
房玄龄恭谨为相,不仅勤勉,小心处事,而且达到了惧怕名利的程度,以至于唐太宗多次为他封官,他要么拒绝,要么躲避,发自肺腑地觉得叩受不起。
贞观元年,唐太宗任命房玄龄为中书令。这年9月唐太宗对朝中官员论功行赏。唐太宗说,“房玄龄运筹帷幄,把握全局,功劳最大。”房玄龄得到重赏。房玄龄对唐太宗说:“陛下将臣排第一,臣心里很不安。”
一次,唐太宗召集大臣,为让房玄龄的子弟世袭官职,封房玄龄为宋州刺史和梁国公,为此房玄龄惴惴不安。事后他上奏太宗:“臣已经担任宰相,现在又被封为宋州刺史,这样恐怕会使大臣们争相追逐名利,使朝政大乱。臣认为不妥,请陛下先罢免臣的刺史职位。”唐太宗便依了房玄龄的奏折,只封他为梁国公。
房玄龄辞掉了宋州刺史之后,朝中大臣纷纷仿效,辞去能世袭的官职。唐太宗感慨地说:“上行下效,朝中大臣今天能有这样行动,都是玄龄的功劳。”
后来,房玄龄又被加封为太子少师。当他初到东宫,皇太子要行拜师礼,并已备好仪仗时,房玄龄慌忙避在一旁,坚绝不受,最后还躲回家去了。人们看到当朝宰相如此谦虚恭谨,不禁心生感动。
贞观16年,房玄龄觉得自己不宜长期身居宰相高位,多次提出辞呈。唐太宗对他说:“辞让,固然是一种美德。然而国家长久以来都依靠您,如果失去了像您这样的贤相,朕就好像失去了左臂右膀。”
晚年的房玄龄经常疾病缠身,但唐太宗依然委以重任,下诏说:“玄龄多病,就让他在家里躺在床上处理公务。”朝中遇到大事,便叫人抬他上殿。每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唐太宗便流泪不止。
仁厚待他人
房玄龄以一颗“怕心”对皇帝、同僚,甚至对老婆,而骨子里却是一种达到极致的仁厚和雅量。
房玄龄是有名的“怕皇帝”的大臣。也许因为过于亲密的原因,唐太宗经常拿房玄龄当“出气筒”。房玄龄不争辩、不顶撞,逆来顺受,每每以道歉了事。有人因此讥讽他“没骨气”,尤其是他身边还有傲骨铮铮的魏征作对比。而房玄龄特别善解太宗:皇上把气撒在我身上,总比他攒多了委屈而造成决策失误要好。
他对同僚也谦和忍让。皇亲李神通攻击过他,重臣萧瑀鄙视过他,大将尉迟敬德训斥过他,每当被当成朝中发泄情绪的对像时,他总是显得若无其事。
有一次房玄龄得了重病,一个口齿轻佻的小官吏开玩笑道:“趁宰相小病去探访还有点好处,如果病得快要死了,去探访也就没什么用了。”有人将这话传给房玄龄,而他在见到那个随大家来探访自己的小官吏时,笑着调侃道:“你都肯来看我,那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啊!”
在有关贞观朝廷高官的八卦消息中,房玄龄以“怕老婆”而著称。而这成就了“吃醋只为更恩爱”的美谈。据说,唐初天下大定,太宗大奖有功之臣,文官武将们都有三妻四妾,而唯独房玄龄不敢纳妾,太宗为宠臣抱不平,将一壶“毒酒”和几个美人同时送到房夫人面前,让她在两难中作出选择:要么收下美人,要么喝下“毒酒”。房玄龄知道夫人性子刚烈,唯恐她喝下“毒酒”,于是急忙跪地求情。而房夫人说时迟那时快,真的抓起那壶“毒酒”一饮而尽,房玄龄急得老泪纵横,抱着夫人抽泣,众臣却一起大笑,原来那壶装的并非毒酒而是食醋。从此,“吃醋”不仅成了女人间妒嫉的代名词,房玄龄也一跃成为唐朝的“模范丈夫”。
在浩浩荡荡的贞观时代,唐朝的开国大臣房玄龄一直沉默着,埋头忙碌着。他如同一杯温开水,既无色无味、朴实无华,又润物无声、涵容一切。似乎哪里都见不到他的高大身影,但他的影响又无处不及。“贞观之治”的丰碑,仿佛处处都浸染了他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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