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带丝
摆上一桌海鲜若盛宴者,大约也未必讨得山里人欢心的。传闻也矢。但是珍禽的美味来自深山,难道海边的居民就会改变狼吞虎咽或细细咀嚼品味的不同食性吗?
我所知道的是西欧很多国家即使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海边,他们也没有食用品尝海参海带的习惯。至于来访的中国人,在意大利饭店和法国饭店就餐时,的确对奶酪和并无甜味的儿的葡萄酒,让西方人啧啧称奇,可见土可以土的掉渣,而美食赏析不是书本上的理论,而是一个开化和接受的过程,是谓烹饪的接受关系。从营养的角度来看,海参、海带的营养成份,在牛肉和山里植物里也可以找到,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半岛海边盛产海带,那海带是养殖的。到了丰收季节,大板车把大捆大捆的新鲜海带运送到市内居民区的宽阔街道上,那是沥青细砂石压碾的马路。系着头巾的妇女们是养殖场雇佣的临时工和季节工,她们把堆积的大海带,一条一条依次摆在大街上,任凭炎热的太阳晾晒。这样的海带可以摆满一两百米的街道。干这活儿的女人绝没有细嫩的皮肤,她们的皮肤被海风吹拂被太阳晒得粗糙近于海带的鬃色。
海带丰收的季节是打捞海带运送晾晒海带的繁忙季节,这些海带养殖在海带阀子上要用摇橹的舟山板子船,装运海边卸。成熟的海带都是两米以上,也有稍短的,海带靠近根部的那一段儿相当厚,依次逐渐变得薄起来。大捆大捆的海带即使摆满街道暴晒,若晒干捆绑运往消费市场和出口到海外,也就变得了无几了。但在街道晒好海带还是大捆大捆的绑好装在麻袋中运走。这样的事情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动乱的时期也是这样,民非以食为天耶?
半岛海边的居民都有得天独厚的近水益处。每当刮台风时更是如此,大风过后,很多年轻人结伴儿到星海三站星海四上和黑石礁一带,大片大片的海带被汹涌的海浪打到沙滩上。手提麻袋、面袋和网篼儿的人们兴高采烈地将海带塞进袋里。这样的海带不用花钱买,省却买菜的钱。那些年里即使买蔬菜也要疯抢,排队更是家常便饭,所谓计划经济的观念像绳索捆绑了人们的手脚,饥饿威胁山间平原和海滨。
新鲜海带很嫩,嫩海带其实是海带苗儿,细嫩的海带晶莹透明似的,是浅绿色的。这种海带可以随手塞在嘴里,美味无比,吃的就是这鲜嫩。但是真正炒起菜来,还是成熟厚重的大海带,尤其是海带根部最好,那块海带有二、三毫米厚,切成细丝可以炒各种各样的菜,而且可以做凉拌海带丝,这种海带丝也要慢慢咀嚼,因为海带这种植物其实是很硬的,当然也可以炖食,红烧肉炖海带,是一道非常美味的菜。海带也可以做汤,只是从未听说过海带馅饺子。
海带含碘和其它人体必需的营养物质,但海滨不同于深山老林当中缺乏盐碘,仅仅是因为近海而食之故也每次食用不宜过多,因为它是属于寒性食品,过多会胃口不适,难以消化,并不美妙。
善食海带从江浙到齐鲁以至于渤海黄海延伸到东北亚的南北朝鲜,还有日本。
日本人最喜欢吃海带,还配以味曾汤里。他们制作的海带非常精巧包装也很老到精美,有的海带还处理成墨绿色。日本海域本身就生长着大量的海带,但在国际分工如此明显的当代,日本人吃的究竟是中国海带还是日本海带,不得而知。海带的国际贸易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顽固的西方人硬是不吃海带,只有世界各地的中国超市进口小包装海带产品,那海带是装在两个手掌大的塑料袋中的,有的海带还用机器切成细丝装在零售的小袋子中,食用时要将海带丝泡在水中,直至恢复以膨胀丰满状态,可以佐以调料炖豆腐。聪明的厂家和商人,现在已将海带制成速食即用产品,撕开精巧的小包装,马上就可以吃,美之至也。
今天的半岛海滨,绝非夕比。再也见不到晒海带的女工倩影出现在街道工作,她们已转移到很远的地方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她们不是当年那些经风雨见世面的一代了。由于产业转移,晒制海带的人们已经转移到很远的地方,开始养殖海参、大虾还有鲜贝、大蛤,什么赚钱养殖生产什么,当然也有赔本的时候,那倒不一定是刮台风起大潮时,而的的确确充满更多市场供需晴雨表上不可预知的因素。半岛的居民,依然喜食海带丝儿,包括呀呀学语的后代,虽然方言土语中仍跑不了冒出海蛎子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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