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国好像正在急步走进世界权力的中心。几年前中国的煤炭、钢铁、水泥消费都已经佔世界产量的百分之四十,今天可能已经接近或超过一半,许多人预料中国煤炭将在一百年内採伐一空。去年中国的汽车销售量超过美国,今年一月中国从沙特阿拉伯进口的石油又超过美国,以这种速度的消费扩张,世界石油价格再翻一番也是指日可待的。
西方世界承认这是一种奇蹟,他们关注这种扩张会走向何方?耳熟能详的新闻是:中资企业在伊拉克中标开採石油,澳大利亚供应三千万吨原煤……一切似乎都不再是小打小闹了。然而,开加油站的埃塞俄比亚朋友告诉我,他去年回国时看到亚的斯亚贝巴到处是中国人开的商店和公司,使我又注意到中国共产党正在领导一场全方位的世界进军。
所有这一切已经被归结成一个新的政治术语:“中国模式”,而且已经有一些人指认它将取代西方的“民主模式”,成为世界人类的新价值观。三十年前的博士指导教授赫曼森(John Hermanson)先生也来信问我:“如果你不到美国来,结果是否还会更好一些?”我给他回信说:“我并不是这样看的。我看到的是中国发展背后的破坏性,是这种发展的不可持续性。”
中国共产党历史大概可以分成三个阶段:杀富济贫的“革命战争”,一贫如洗的“社会主义”和自我否定的“改革开放”。毛泽东领导的共产革命的成功,把中国推进极端贫困的深渊,持续三十年的饥饿和一贫如洗,激发了全社会的求富愿望。“改革开放”将人间的欲望从“缺吃少穿” 的饿牢里释放出来,而“让少数人先富起来”的口号又让社会不公正合法化。
中国三十年的GDP发展,一定已远远超出了“总设计师”邓小平生前的预想,而中国物质、环境、道德和文化资源的毁灭速度,更逾越了善良人的想像。在分配和司法领域的不公正导致了“突发事件”频频发生,民族政策的不明智又引发西藏新疆地区连年出现动乱。因此与外部世界的感觉相反,取得了“举世瞩目”的GDP成就的中国共产党,反而处於空前的恐惧之中。共产党过去用恐惧统治人民,今天恐惧属於共产党。
“中国模式”是“GDP加恐惧”,是完全不过份的归纳。共产党本拟以追求GDP的增长来避免人民的反抗,但是GDP 做得愈大,社会愈形动荡,恐惧愈形高涨。可相比照的是,印度的国情和中国最为接近,但是印度政党轮替的制度一劳永逸地消灭了永远的执政党,也没有人对“失去政权”产生恐惧。再加上印度人民没有杀富济贫的传统,更没有政党负有曾经推行仇恨与暴力的责任,因此印度便没有借鉴“中国模式”的必要,“中国模式”只能由中国一国独享。
“中国模式”的核心价值是“极权高於人权”,它与人类普世价值是彻底抵触的。如果“中国模式”是闭门造车也就罢了,但是当今国际贸易中一半以上的木材和铁矿石是流往中国的,这个事实告诉我们:世界资源正在为维持中国极权主义的生命买单。如果“中国模式”不终结,世界资源就会被其榨乾榨尽。因此中国的极权主义的脖子上套着两条绞索,除去人民的反抗,还有世界资源的价格。无疑,世界终将拒绝“中国模式”的勒索,极权主义也终将无法支付这个维生系统的高昂代价而宣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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