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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劫神殇】夜沉沉第十四回

革命暴虐凌孤老 金鹉识鬼显神通

 2008-05-28 23:00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0



刘文郁的父母本来是住南坑的,可是因为他们是地主,革命积极分子就勒令他们住到北炕上去,让贫下中农的刘春住南坑,这让刘春全家很不好意思,但这是命令,而且要立即执行的。因为儿子生死不明,两个老人多少天都是不吃不喝的,幸亏雪蓉烧炕时,扒一些热灰给他们,老俩口就对面坐着烤火。长时间一动也不动,象两具尸体一般。虽然雪蓉知道他们的儿子已经死了,可是谁又能忍心告诉他们呢?所以看见他们的样子,雪蓉的眼泪就一串一串地滚下来。“大爷,大娘,喝点水吧!”雪蓉端一碗糖水放在他们的炕沿上,老爷子摆摆手,可是那老太太是一点表示也没有。“妈,那个大爷回来了,就坐在炕上呢,可是,可是。爷爷和奶奶怎麽不理他呀!”金鹉说,雪蓉吓了一跳,“住嘴,金鹉,你胡说什麽?!”因为雪蓉怀孕,宝珍就被拉去斗地主,雪蓉带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守着两个不吃不喝的垂死老人,本来就提心吊胆的,怎麽受得了这话?


“可能是文郁大哥的鬼魂回来了吧!”雪蓉想,她也影影绰绰的看到了刘文郁的身影。这下她心中更加害怕了,期望着宝珍或刘春快点回来,那怕是刘春骂人,也比这死一般的日子好过些。门忽的一下被打开了,几个革命积极分子冲了进来,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对着北炕的老夫妻大喊大叫,可是两个老人一动也不动。过後积极分子就开始抢东西,其实几天的抢劫,老夫妻早已一无所有,於是两个半大男孩子就把老太太身上盖的小半褥子拿在手里,可是老太太没有任何表示,可当他们去抢老头的被子的时候,那老人竟然死活不放手。是啊,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屋里,没有一点棉花可怎麽过呢。可是这些年轻人不管这些,只有全部拿走,才能表示自己是真正的革命积极分子啊。只见那个小伙子双手一抖,就把那老头子摔倒在地,另一个年轻人又对老太太踢了一脚,老太太也倒在地上,但奇怪的是,那老太太倒在地上,却还是保留着坐姿。这说明她早已死去多时了。有一个胆大的,用手试一下老太太的呼吸,才发现人早就殁了,而且面部象冰一样凉,“哎哟,这老家伙早就没气了,我可不在这儿陪死鬼了!”那个人抢先跑了出去,其它人也争先恐後的往外跑。

老头这才知道老伴已死,大笑说:“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不怕了,也不伤心了多好啊!老伴啊,一辈子看你木呆呆的,关键时候,还真聪明呐”泪水从他的鼻梁上蔌蔌地流下来。他想把老太太的身体弄直,可是那身体早已经僵了,哪里弄得开?他只好又趔趄着把她搬到火盆边上坐好说:“你呀,不懒,连死了都得坐着,那就坐着吧,再陪陪我,说不上啊,明天我就追你去了!”说着又笑着擦起泪起来,雪蓉受不了,早跑到橱房哭去了“妈妈,有二个大娘,一个在那坐着,一个站在大爷的後边。”金鹉跑出来叫妈妈。说着,就又跑进屋去,雪蓉好害怕,她想拉住金鹉,可是抓空了,那孩子蹬蹬就跑到老头面前,“爷爷!奶奶在这儿呢!”老头吃了一惊,赶快往後看,却发现身後什麽也没有。但他还是相信,他的女人在这儿,这使他很安慰,“秀荣,你要是想走,那你就走吧,也不用不放心,这把年纪了,路死路埋,道死道埋,你要是想陪我呢,那就再坐一会儿,我给你说说话,我看不见你,小孙女说看见了,那你就是在这儿的,你呀这一辈子对我挺好,我呢有些对不住你,我就说声对不起吧!”老头忽又问金鹉说,“丫头,你奶奶还在麽?”“在这儿,她在哭呢?”金鹉伸手去抓,“爷爷,我抓不到奶奶!”金鹉喊起来。“行了,知道她在就行了。”老头子把孩子推给雪蓉。“你也不用伤心,都完了,结束了,只是不太如人意罢了。”於是老人不再说话,只是默然地抱着火盆。

刘春很晚才回来,雪蓉告诉他大娘已死的事。“得把她赶快埋了,不然明天那些人还不知道想出什麽鬼点子,就不好办了。还是我送她去吧。”刘春把老太太放在地上,按吧,按吧,虽然还是拘搂着,但总算是象个人形了。雪蓉找了床旧被单,把老太太裹了裹。老爷子背朝墙,很绝决的不看一眼。刘春把老太太抱到车上,又进来问一声老头子说,“大爷,你还看一眼吧?”老人摆摆手。正好宝珍也回来了,因为雪蓉有身孕,那些干部就叫宝珍去凑数。宝珍性子硬,叫干坏事,那就一句话,“我不会!”说什麽也不伸手,那些工作队的,看她比自己大好几十岁,又是个贫农,真是拿她没办法,但他们背地里也切齿说,“她要是个地主婆,不打断她的腿才怪。”虽然拿她没办法,可也不能便宜她,所以就专找了许多脏活累活给她干,好在宝珍从小就干苦力,这些可难不住她。她看见刘春把老太太的尸身抱到车上,就赶快揪出自己心爱的小花被,“春,把这个给你奶奶铺上,她没有棺材,有这个到那边也许好过点。”说着她伤心地哭起来。“春他妈,你也别哭了,她走得挺是时候的,你想她要是活下去,得吃多少苦啊?”宝珍看到老伯来劝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哭腔说:“好,大爷,咱都不哭,你可要保重啊!”“行了,行了,你别惹事了!”刘春生气的对宝珍说。“不是找着叫人家说你没觉悟吗!”

大胶皮上路了,响着一片冰雪的声音。村上的人都说,“这老太太吃斋念佛的也没白念,一来运动就死了,还有大胶皮送呢,不象那老伴,多活了几年多吃多少苦!”车走後,雪蓉发现地上有二大袋东西,‘哟,这刘春也变了,也往家拿胜利果实了!”她想着,在这样的情况,你想当个好人,那可不行!她想着把袋子往屋里拖,可是拖不动,死沉死沉的,‘什麽东西呢,是金条吧!’她自嘲的想,她知道刘春要拿的东西,一定是人家不要的,那就不会是什麽财宝了。只好解开袋子看,“啊,是书!”金鹉兴奋得叫起来。雪蓉也很高兴,她虽然不识字,可是她小的时候是经常听哥哥们说书的,觉得 书里说的事真是太好了。娘俩个兴高采烈的往家里运书,原来一本书也没有的家,现在一下子有半炕的书,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吗?小金鹉坐在书堆里,一本一本的抚弄,翻看着那些好看的画,真想知道那些字啊,“金鹉,看明白了吗?给妈讲讲!”雪蓉笑她说,“我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你!”金鹉这时觉得自己好象明白了一些,是什麽呢,她也说不清楚。


晚上刘春看见雪蓉把书放在炕上了,很高兴“大文盲也知道珍惜书啊,难得!”“哪里是我啊,我正想把它们当柴烧呢,是金鹉宝贝似的不放手?”雪蓉气他说,“我呀,就知道象你这样的蠢才是不可能慧眼识珠的,还是我那女儿有眼力!”刘春说了这麽一句,不单雪蓉吃一惊,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适应,就不再说话,集中精力整理他的书去了,他又从车上拿出一个油得很好的小箱子,把他的书整齐的摆在里面,看了又看,脸上的那种满意的笑是从来没有过的。“从哪儿弄来这麽多宝贝啊?”雪蓉问。原来白天去一个宋姓地主家挖浮财时,人们都在抢着值钱的东西,却碰倒了一个大书架,许多书散在地上,争夺胜利果实的贫雇农们在上面踩来踩去的。这使从小就喜欢书的刘春非常心疼,就把它们都装到袋子里。到分果实的时候,大家都拿到自己中意的东西,没有谁想要书,工作队的一个领导就开玩笑说,“刘春,就把这些书分给你吧!”没想到刘春还特别高兴,立刻就把书放在自己的车上了。结果大家都为这个大傻帽笑了一回,因为书是不用分的,随便拿就行,只是那些不识字的农民谁也不想要罢了,後来工作队的干部又把地主的一个小木箱分给他,说是让他装书用,这就是刘春在土地改革中分到最多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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