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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六)(圖)

作者:賀信彤  2022-08-08 10:00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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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
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圖片來源:作者授權使用)

出走的前夜

季穎先是調到北京最富盛名的、專給中央首長,和出國人員做西服的、上海遷京的《紅都》服裝店做會計,很快又調到這個店的上級局機關會計司工作,在那裡拿下會計證書和會計師職稱後,調到新建的保利大廈,與夫君俞哥匯合,然後緊隨其夫,調到香港工作,隨著工作的變動,他們兩口的口袋裡的錢越來越多,家裡的房子越搬越大,和原來那單坯空心磚的簡易樓不可同日而語。

俞強聲職位升高後,開始心寬體胖。「老毛病快犯了」!季穎說得恨恨的,我不懂,也懂。

於是,季穎造人的計畫緊鑼密鼓地進行,她跟我說,俞哥特別羨慕你家徐哥和你有個那麼漂亮伶俐的女兒……。為了懷上孩子,季穎寧可遭受任何苦痛,他們的人脈廣,關係多,名醫、專家如林巧稚等等,幾乎全部拜訪,偏方只要討得,一准嘗試,相關的中藥、西藥吃了個夠,卻不見動靜。有專家說季穎可能是輸卵管堵塞,季穎便去醫院做充氣疏通,她跟我說,那叫疼啊,疼得我把嘴唇都咬破了,受的罪恐怕比鄉下人難產還多,仍然就是沒動靜。他們要了一個私生的棄嬰,女孩,取名盈。季穎問我這個名字是不是高明?為什麼?會計報表裡盈餘的意思啊,他們開始嚴重拜金。

俞強聲表面上是保利在香港的高管,實際是國家安全部的北美情報司司長,他們夫妻都在這個機構供職,季穎的頭銜是「公司」的財務總監,而那個有時對外名喚「於德水」的總裁老闆就是俞哥,無疑此名又是季穎的得意之作,意為「如魚得水」。

他們夫婦穿梭於北京、香港兩地,每次回京,俞哥第一時間都把工資交給妻子,「你猜,多少?」俞哥掏出信封,等待著季穎的驚喜。之後,季穎再拿出自己的工資袋——「一定是他,目瞪口呆——驚呆!」季穎得意地跟我說這些,已經是俞哥事發之後,為什麼季穎的錢那麼多,我無從瞭解。

那是1985年,兩個人先後回京的秋天,白天有人給他們夫婦接風洗塵,不知哪口不對付,半夜,季穎感覺腸胃不舒服,起床跑去衛生間,通過俞哥的家庭辦公間,看見俞哥面朝窗背朝外,正在伏案寫什麼,俞哥聽到動靜,先是一手按住正在寫的東西,快速回頭,見季穎彎腰快步小跑,便問「你怎麼了?」「好像鬧肚子了。」「哦,見到涮羊肉你就沒命,準是涮的不夠熟。要不要吃點藥?」季穎跑去廁所,說,「我自己來吧,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哦,我在寫個工作匯報,上邊催著要,就好了,快完了。」

「等我再次往廁所跑,丫挺的沒回頭,只是說,『藥吃了吧?要不要去醫院?』坐在馬桶上我心想,丫挺的寫什麼吶,半夜寫匯報,沒這麼敬業吧,對了,還用手遮上……,我從廁所出來,躡手躡腳地悄悄地進了那屋,他不是背朝門麼,寫得專心,竟然沒發現,我TM的上前,一把就把他面前的紙抄了過來,他慌張地說,『你幹嘛,那是,那是,季穎!給我!』給你?!我TM的一看,是TM的情書!」說到此時季穎還是不由自主地發抖,臉色煞白,可想見當時有多衝動。

「然後呢?」凝固的空氣中,我輕聲問她⋯⋯。

「然後!?我大刑伺候,那是深更半夜,我先是刪他大耳光子,掐他、擂他,然後,我TM的手疼了,兩手呼呼地冒火,我一眼看見他的褲子掛在椅子上,我一把抽出了皮帶,我TM的掄那皮帶,『嗖!嗖!』地掄,真TM的是老俞家的崽子,他TM的兩手撐著桌子,低著頭,愣TM的一聲不吭,不吭一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擰種樣兒,我那火呀,蹭蹭地往上竄,就聽到外面大院有開窗戶的聲音,我壓低了聲調,繼續罵:不是找死嗎,不是背叛嗎,不是寧死不屈嗎!我說,我說,你TM的能啊,還會寫情書啦,怎麼沒給我寫過一個字啊?老婆孩子都TM的有了,你TM的學會風流了,半夜三更你寫情書!我讓你寫!還TM的工作匯報,好啊,匯報匯報,你TM的真實匯報匯報,瞎眼的上級不會表揚你吧,你那點兒事,你的上級下級都TM的傻B!怎麼著,不是會寫情書嗎,多忙啊,半夜三更的你TM的發情,好啊,那工作匯報我幫你寫寫?上級不是等著呢嗎,什麼等著你呢?是無期徒刑恐怕輕了吧,我告訴你,你真如實匯報,恐怕你丫挺的是挨槍子!立即執行吧!我X你大爺的。我讓你從TM的小警察變成今天,你能啦,你會泡中國婊子外國洋妞了啊,你TM的倒寧死不屈了?喪家犬捂暖了、養活了?!你TM的良心餵狗啦?你TM的臭不要臉的叛徒,你TM的扮演起革命先烈來了?我越罵越累,最後癱在了地上,看他滿臉抓傷,烏眼青,背後滿是一道道的皮帶掄出來的血印子,我TM的沒勁兒了,天也快亮了,他TM的一聲不吭,關上所有窗戶……,他走進了洗手間;我起身抓起了隨身的包,就去了機場,趕上了早班飛機去了香港……。後來我知道,他隨我之後也去了飛機場……。」

我到了香港,當天夜裡就接到一個電話,拿起來,『餵餵』了半天,對方不說話,我想可能是對方打錯了,遂放下,沒多大一會兒,電話又響了,我再「餵,」對方還不吭聲,我知道這是他(俞強聲),我也不放下,我不放,對方也不放,這麼長時間,肯定是他無疑。

這恐怕是今生彼此最後的聯繫!在無言中可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接下來,季穎便四處打探,有人告訴她,俞強聲那晚之後給領導打了電話,說想請幾天假,去河南探望病重的養母,上面批准了。季穎說:「他的養母是河南的地主婆,強聲曾經在那家生活。」「地主?不對吧,怎麼也應該是貧苦農民吧?」我問,季穎說,「你信他們胡咧咧呢,共產黨那些當官的孩子都是寄存在生活條件好的大地主家,他們的崽子得要好的生活,貧農自己都沒飯吃,怎麼養別人的孩子?還不得餓死!俞強聲從來沒去看過他的養母。只是跟我說過,他從小沒受過苦。」

「其實,他是去了美國。因為工作需要,他有可以隨時登機坐任何國際班機的特殊護照,這樣的護照他有兩本。」季穎這樣猜測。而事實是晚於季穎的航班,俞強聲也隨後來到了香港。然後,他才去了美國。

俞強聲為美國提供的情報,使美國識破了潛伏中央情報局40多年的中共間諜金無怠,俞強聲1985年10月抵達美國,金無怠於1985年11月22日被美國政府逮捕。俞強聲還披露了法國外交官伯納德.布爾西科為中共竊取法國政府情報一事(伯納德.布爾西科與時佩璞的故事後被改編為百老匯話劇《蝴蝶君》與同名電影)。

蒙在鼓裡的季穎接到北京工作單位的電話。

北京要求季穎回京,說必須回去,為了工作,並保證回北京只是工作上的事,隨後,會繼續保證季穎在香港的工作。

「為什麼還回北京,你怎麼不趕快離開,憑你的聰明,回去凶多吉少估量不到?」我問。

「嗨,我當然知道,可我的錢都在北京銀行或家裡,我不回去,那麼多錢不全瞎了?」

「可是銀行的錢你怎麼取得出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俞強聲過去抄過倒霉的當官的人家,那家人,把銀行賬戶的號碼全秘密寫在門縫,牆根,到時候,案子風聲一過,那錢還是可以取的。我不回去,那房子是公安部宿舍,還給我保留啊,我著急回去就是去抄下之前記下的密碼。」

「你真是鑽錢眼兒了。」

「什麼都玩完了,那錢姓我的姓。」

回到北京,季穎看著冷落的房間,悲從心來,馬虎收拾了一下,倒頭大睡,她太累了,她需要明白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未來會如何。突然有人敲門,她從門鏡看到來人,是安全部俞強聲單位的一個頭頭,是個廳長或局長,她打開房門,一行人無理地竄進來,擺開陣勢站立在季穎面前,季穎本能地把他們擋截住,為首的那頭頭黑著臉,「季穎,你要好好跟組織交代你丈夫所做一切,否則,你考慮下你自己的後果。」

季穎心情壞極了,此時睡得睡眼惺忪,她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就勢向前靠近那男人一步,那人嗽嗽嗓子,欲重複,說時遲那時快,季穎掄圓了甩出手掌,照著那人的臉「啪」的一記響脆的大耳光,那人猝不及防,一連倒退幾步,摸著臉上快速紅腫起來的大巴掌印子,聲音顫抖地說:「你,你,你敢打人。」

「打人,我他媽打的就是你,沒幾天吧?也是你吧?點頭哈腰地,提了著大禮下三濫似的來送禮的,那大禮裡還夾著點不該你往裡夾的東西吧;又是你丫挺的吧,轉臉,讓我交代我丈夫!我看我先說的說的你好嗎?我正要找你們要人呢,他人呢?我丈夫哪去了?你們給我人!我要人!還我人!」那人已經退到了牆角,躲避著季穎的目光,眼睛賊吧溜湫尋找可躲避的地方,嘴裡說,「你發什麼瘋,你撒什麼野!」季穎拉開門,大吼:「給我滾!」那人,頭一個竄了出去,其餘的人魚貫而逃,季穎用腳踹上了門。

(本文有刪節,待續)

 

作者簡介

本書作者賀信彤女士的丈夫徐文立先生,是中國當代民主運動的先驅,著名的中國政治犯,是中國民主黨的領袖之一。兩次被中共逮捕入獄,共被判28年,服刑16年。2002年聖誕夜直接從監獄流亡至美國。

徐文立先生與賀信彤女士的聯名著作《獄中獄與獄外獄》,講述了他們夫妻二人與女兒瑾,21年離多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們之所以有這樣跌宕起伏的生活經歷,僅僅因為他們是20世紀70年代末、至21世紀初、中國最著名的政治犯和最著名的政治犯的家屬,也僅僅因為他們生活在中國共產黨統治下的中國大陸。

徐文立先生

徐文立
徐文立,中國當代民主運動的先驅,著名的中國政治犯,是中國民主黨的領袖之一。(圖片來源:作者授權使用)

徐文立(1943年7月9日-),中國安徽安慶人。1978年北京民主牆運動的參與和組織者,民刊《四五論壇》主編;1998年參與領導28省市全國異議人士創建中國民主黨,任全國聯合總部前主席、現榮譽主席。兩次被中共政府逮捕入獄,共被判28年徒刑,實際服刑16年。1999年獲諾貝爾和平獎提名。1993年和2002年,前後兩次得到美國柯林頓政府和喬治.W.布希政府與各民主國家及國際輿論的特別營救,2002年12月24日聖誕夜直接從監獄流亡至美國,2003年獲美國布朗大學榮譽博士(L.H.D)稱號。2003年至2013年於布朗大學沃森國際研究院任資深研究員,授教9年,現已榮退。

賀信彤女士

賀信彤,1947年10月14日出生於中國北平。據家譜記載,祖上是唐朝賀知章後人。
賀信彤,1947年10月14日出生於中國北平。據家譜記載,祖上是唐朝賀知章後人。(圖片來源:作者授權使用)

賀信彤,1947年10月14日出生於中國北平。據家譜記載,祖上是唐朝賀知章後人。籍貫浙江。(大哥記憶)

爺爺賀紹章是前清舉人,民國時期曾在山西太原任省工商司法廳廳長,曾在北平監管印製鈔票,之後在教育部工作。「鎮海試館」是當時唯一此類「試館」,後改成「鎮海會館」,位於北平王府井附近的「小甜水井」。賀家長期居於此館。(三姐記憶)

父親賀子謇是爸爸的號,本名在家譜上是賀忠訏,叔叔叫賀忠謨。這是爺爺決定的忠、信,後面排行是孝、友,再傳下去我也不記得了。(小哥記憶)

父親賀子謇早年求學日本早稻田大學,中途被奶奶因爺爺過世招回。之後曾經在商務書館工作;又在《世界日報》報社當記者。蔣介石先生1906-10年東渡日本留學往返期間,在北平就借居我家故居「鎮海會館」,與父親建立了深厚私誼;1945年12月蔣介石宋美齡訪問北平時曾回「會館」探視,由父親接待;宋美齡沒有進院,坐在轎車裡發糖給孩子們,孩子們得以圍觀大美人的總統夫人。另外,父親摯友還有陳佈雷、成舍我、熊十力……。

父親賀子謇,1945年抗戰勝利曾被聘任審判日本戰犯中國法庭翻譯,1948年作為蔣公私友,赴臺灣講學訪友遂未能返回大陸,1953年客死臺灣;賀信彤卻因此背上臺屬包袱,備受歧視和壓抑。

賀信彤所以有曾用名:康彤。

1968年畢業於北京財貿學校。在丈夫二次入獄期間,為了丈夫在獄中和女兒能夠有較好的生活,一面兼數職工作,一面在1987-1989年續本科於北京師範大學。工作於北京商貿學校,任現代會計學講師。

1981年-2002年丈夫徐文立被中共政府迫害兩次身系監獄16年,在守望丈夫和去國留學女兒的二十餘年歲月裏,以家信的形式開始了自己的文學創作。

2002年12月24日聖誕夜應美國布希總統邀請,陪丈夫徐文立從北京監獄直接流亡美國。

系獨立中文筆會作家。

創作年表

‧《徐文立獄中(含賀信彤)家書(1981年—1993年)》,1996年在香港由「民主大學」出版、可能已售罄。

‧《誤了一甲子的航班——隨團漫筆(1-5)等》2007年-2008年發表在香港等報刊、網站。

‧《紅色巨諜俞強聲出走的前夜》因2016年香港政治形勢開始大變,受「銅鑼灣事件」影響,就以《文朗出版社》名義出版,以致無法在香港銷售;電子版由Smashwords公司出版,在亞馬遜上有售。

‧《獄中獄與獄外獄》紙質和電子版均於2021年由臺灣「亞太政治哲學文化有限公司」出版、銷售。

来源:作者授權《看中國》發表 --版權所有,任何形式轉載需看中國授權許可。嚴禁建立鏡像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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