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堯聽了「赤將子輿」四個字,便問道:「你今年高壽幾何?」赤將子輿道:「野人昏耄,已不甚記得清楚,但記得黃帝軒轅氏征伐蚩尤的時候,野人正當壯年,那些事情如在目前,到現在有多少年,可記不出了。」(繪圖:Winnie Wang/看中國)
接上集:【帝堯的故事】二十:兄弟參商
帝堯最終是把閼伯、實沈兩兄弟分封到東南、西北兩個永不相見的國土去了,猶如天上的參商二星。且說閼伯、實沈離去之後,帝堯忽然想起帝摯的兒子玄元,不知道他近況如何,遂動身向亳都而來。一日剛近亳都,看見路旁草地上,坐著一個工匠裝束的老者,童顏鶴髮,相貌不凡,身旁放著許多物件,手中卻拿了不少野草花,在那裡大嚼。
帝堯覺得他有點奇怪,心想道:「朕這次出巡,本來想訪求聖賢的,這人很像有道之士,會不會是個隱士呢?」想著,就吩咐停車,和大司農走下車來,到那老者面前,請問他貴姓大名。
那老者好像沒有聽清楚,拿起身旁的物件來,問道:「你要這一種,還是要那一種?」帝堯一看,一種是射箭所用的矰繳(ㄗㄥ ㄓㄨㄛˊ,zēng zhuó),(古代)就是用來射鳥的拴著絲繩的短箭,一種是出門時所用紮在腿上的行滕,就問他道:「汝是賣這矰繳和行滕的嗎?」那老者道:「是呀,我向來專賣這兩種東西。矰繳固然叫作繳,行滕亦可以叫作繳,所以大家都叫我繳父。叫出名了,童叟無欺,你究竟要買哪一種,請自己挑。」
帝堯道:「大家叫你繳父,你的真姓名叫什麼呢?」老者見問,抬頭向帝堯,仔仔細細看了一看,又向四面隨從的人和車子看了一看,就問帝堯道:「足下是何人?要問我的真姓名做什麼?」早有旁邊侍從之人,過來知會他說:「這是當今天子呢。」那老者聽了,才將野草花丟下,慢慢地立起來,向帝拱拱手道:「原來是當今天子,野人失敬失敬。野人姓赤將,名子輿(ㄩˊ,yú)。這個姓名,早已無人知道了,野人也很久不用了。現在承聖天子下問,野人不敢不實說。」
帝堯聽了「赤將子輿」四個字,覺得很熟,彷彿在哪裡聽見過的,便又問道:「你今年高壽幾何?」赤將子輿道:「野人昏耄,已不甚記得清楚,但記得黃帝軒轅氏征伐蚩尤的時候,野人正當壯年,那些事情如在目前,到現在有多少年,可記不出了。」大眾聽了,無不駭然,暗想又是一個巫咸第二了。
帝堯道:「朕記得高祖皇考當時,有一位做木正的,姓赤將,是否就是先生?」赤將子輿聽了,哈哈大笑,連說道:「就是野人,就是野人,帝真好記性呀!」帝堯聽了,趕忙行禮致敬,說道:「不想今日得遇赤將先生,真是朕之大幸了。此處立談不便,朕意欲請先生到前面客館中談談,不知先生肯賜教否?」
赤將子輿道:「野人近年以來,隨遇而安,帝要和野人談談,亦無不可,請帝上車先行,野人隨後便來。」帝堯:「豈有再讓先生步行之理,請上車吧,與朕同載,一路先可以請教。」赤將子輿見說,亦不推辭,一手拿了吃剩的野草花,一手還要來拿那許多繳。早有侍從的人跑來說道:「這個不須老先生自拿,由小人等代拿吧。」赤將子輿點點頭,就和帝堯、大司農一齊升車。
原來古時車上,可容三人,居中的一個是御者,就是駕車的,專管馬轡的。左右兩邊,可各容一人。起初帝堯和大司農同車,另外有一個御者,此刻帝堯和赤將子輿同乘,大司農就做御者,而那個御者就下去了。所以車上仍是三人,並不擁擠。當下車子一路前行,帝堯就問赤將子輿道:「先生拿這種野草花做食品,還是偶爾取來消閒的呢?還是取它作滋補品呢?」赤將子輿道:「都不是,野人是將它做食品充飢的。」帝堯道:「先生尋常不食五穀嗎?」赤將子輿道:「野人從少昊帝初年起,到現在至少有二百年了,從沒有再吃過五穀。」
帝堯又問赤將子輿道:「先生既然在先高祖皇考處做木正,何時去官隱居的呢?」赤將子輿道:「野人當年做木正的時間夠長,軒轅帝到各處巡守,求仙訪道,野人差不多總是隨行的。後來軒轅帝鑄鼎功成,騎龍仙去,攀了龍髯跌下來的,野人就是其中的一個。跌下來,眼睜睜看著帝及同僚仙去,我獨無緣,實在灰心。後來一想,我無緣隨帝升天,大概是功夫修的不到,如果能夠同軒轅帝那樣的積德累仁,又能夠虔誠的求仙訪道,怎麼會沒有仙緣呢?想到這裡,就決定棄了這個官,去求仙訪道了,這就是野人隱居的原由。」帝堯道:「後來一直隱居在什麼地方呢?」
赤將子輿道:「後來棄了家室,尋訪多年,也得不到一個結果。原來求仙之道第一要積德修仁,要立德行善。可是野人自己並沒有更多錢物,再者每天能遇到幾個人?能行多少善?後來一想,我們平常所食的總是生物,無論牛、羊、雞、豚等,都是性命,就是魚、鱉、蝦、蟹等類,亦何嘗不是性命。那麼殺了牠的性命,來維持我的性命,天下大不仁的事情,哪裡還有比這更厲害的呢!而且以強凌弱,以智欺愚,平心論之,實在有點不忍。我既不能積德累仁,哪裡還可以再做這不仁之事。從此以後,野人就決計不食肉類,專食五穀蔬菜等等。後來遇到舊日同朝為臣的寧封子,他已屍解成仙了,他傳授了野人這個用百草和丸的方法,自此以後,就吃這百草花丸。倒也無病無憂,悠遊自在,雖不能成為天仙,已可算為地行仙了。無論什麼地方,都去跑過,並沒有隱居山谷,不過大家不認識野人,都叫野人作繳父就是了。」
帝堯道:「先生既已如此逍遙,與世無求,還要賣這個繳做什麼?」赤將子輿道:「野人與世無求,是心中沒有了俗世的欲求,但還不能脫離這個世界。就是這穿的用的,都不可少,假使不做一點活計,那麼拿什麼東西去與人交換呢?人生在世,總須作一點事,來維持生計,不可不勞而獲的。」
帝堯聽到此處,不禁起了一個念頭,就和赤將子輿說道:「朕意先生既然尚在塵世之中,不遽飛升而去,與其做這個賣繳的行當,何妨再出來輔佐朕躬呢?先生在高祖皇考時,立朝多年,經歷豐富,見聞廣博,如承不棄,不特朕一人之幸,實天下蒼生之幸也。」赤將子輿道:「野人近年以來,隨遇而安,無所不可,帝果欲見用,野人亦不必推辭。不過有兩件要求須預先說明。一是野人做官,只好仍舊做木正,是個熟手,其它治國平天下之事,不是我的專長。第二項,因為野人二百年來,自由慣了,請帝對於野人,勿加以禮法、制度之約束,須聽野人自由。如果驟然加以束縛,如入樊籠,恐怕是不勝的。」帝堯連聲答應道:「可以可以,只要先生不見棄,這兩項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於是黃帝時代的木正,又重來做了帝堯時代的木正。帝堯心裡十分高興。於是攜帶了赤將子輿和眾人繼續前行到亳邑去。
主要參考文獻:鍾毓龍《上古神話演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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