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武聖關羽塑像。(圖片來源:Adobe stock)
《三國演義》不同於《三國志》,它並不是史書,而是元末明初的小說家羅貫中所著的一本文學小説。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學生生活非常枯燥,那時我的樂趣就是在下課後一個人默默地閲讀《三國演義》。歲月飛逝,一轉眼虛度了數十載,然而《三國演義》中的兩段話卻仍然如雷貫耳,擲地有聲,至今仍然銘記在心中。
第一段話是《三國演義》第十九回中張遼訓斥呂布的一段話:「呂布匹夫!死則死耳,何懼之有!」第二段話是《三國演義》第六十六回中關羽回答其子關平的一段話:「吾於千槍萬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際,匹馬縱橫,如入無人之境;豈憂江東群鼠乎!」有一些喜歡鑽牛角尖的人們認爲,《三國演義》書中描述的不是歷史事實,於是就心生排斥,主張只有讀《三國志》才有意義。我則認爲研究《三國志》是專門研究史實的歷史學家的工作,對於普羅大衆來説,只要能起到棄惡從善、教化人心的書籍都是文化意義上的好書。
生死考驗從容不迫 張遼坦然視死如歸
人世間除了生死之外,一切都是小事。因此,即使對於修行的人來講,放下生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曾經看到一個修行多年的人,因爲她並未實修,在身患重疾疼痛難忍之時,竟然當著衆人之面大喊三聲:「我不怕死!」在我看來,她那只是給自己壯膽而已。因爲一個已經放下生死的人自有他的精神境界和氣度,他內心的從容不迫不可能讓他以這種方式來展現不怕死的境界。
在三國眾多的英雄豪傑之中,最讓我心生佩服的人,既不是馳騁沙場的關雲長,也不是智冠天下的諸葛亮,而只是一個一切看似非常平凡的武將。也許很多人還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一個名字,然而我卻從那數百頁的字裡行間細數出了屬於那個生命的灑脫與豪邁,他就是張遼,字文遠。
在閲讀《三國演義》之前,我已經知道了「視死如歸」這個成語,但是我並不明白視死如歸的人應該有一種甚麽樣的氣度。是張遼在白門樓下的言行讓我理解了視死如歸的真意。呂布在戰敗被處死前對曹操說:「明公所患,不過於布;布今已服矣。公為大將,布副之,天下不難定也。」曹操卻下令將呂布縊死。而呂布手下將張遼,見呂布乞命,大叫曰:「呂布匹夫!死則死耳,何懼之有!」曹操聽後親自拔劍在手,來殺張遼,張遼全無懼色,大呼曹操為「國賊」,引頸就戮。但曹操終見其才能與高尚的人品,不肯殺之,乃親釋其縛,解衣衣之。並且待張遼以上賓之禮。張遼感其恩情,於是投降,自此成為曹操將領。這個場景也説明了一個道理:人如果有骨氣,關鍵時刻視死如歸,往往還不可能死,相反搖尾乞命,則必死無疑。
一個放下生死的張遼,足以讓世間的凡人心生敬畏。後來我讀到張遼在逍遙津上的雄壯背影,佇立於合肥城頭的那一聲仰天長嘯,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從此他成為了江東人盡皆知的神靈。「聞其名,小兒不敢夜啼」,也許是小説太誇張了吧,可誰又能感受到那一個夜晚的腥風血雨,八百鐵騎衝垮數萬大軍,縱横馳騁,衝殺突擊,舍我其誰也!吳主孫權何等豪傑,險些喪命於斯。在那個喧囂的歲月裡,合肥一直是魏吳爭霸的最前線,在東吳人一次又一次的強烈衝擊之下,一名強將勝過千軍萬馬,只有張遼才是曹操內心最堅固的屏障,張遼是曹操帳中為數不多的既能統兵出征又能臨陣廝殺的大將。
威震逍遙津只是張遼生命中的一個小小插曲,他在這個命運的流離失所中不斷更替著主公,歷經了丁原、董卓、呂布時代的曲折與無奈,直到最終歸降曹操,才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價值。呂布儘管有萬夫不擋之勇,但他的人格與精神境界無法與張遼相比。張飛每當臨陣對敵,必先罵呂布是「三姓家奴」,然而四易其主的張遼卻沒有得到後世任何的罵名,事實上忠誠更多地體現在表面之下的內層之中。他從未像呂布那樣臨陣反戈,即使在昏君的帳下依然恪守著自己的本分。白門樓上面對威嚴的勝利者曹操,他依然能勇敢地唾棄,絲毫不為自己的性命作任何的擔憂。他的武功遠不如呂布,但是他的精神境界卻使呂布難以望其項背。
人生一世,最終難免一死。然而,一個內心坦然放下生死的人,必有超人的胸懷與境界。
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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