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黃曆六月六日,此日又具有「曝書日、曬龍袍日、曬經節」等別稱。(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今天是黃曆六月六日,熟識中華文化的人都知道,古人會在六月六日、七月七日曝曬物件,無論是書本、字畫、棉被、衣物等,通通都能拿到豔陽下進行殺菌消毒。於是,歷史上發生了不少相關趣事。此外,今天又被稱為天貺節,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傳統文化節日呢?接下來,就讓咱們簡略知悉一下。
由於在小暑至大暑期間,正值天氣悶熱,同時又逢雨季,故在這一個氣候濕熱、萬物極易生黴產損期間,民眾會挑選黃曆六月六日這一日來進行洗曬工作。因此,六月六又被稱作「洗曬節」,像湖南資興的老話「六月六打個泡子長塊肉」,就說明了在六月六日這一天洗曬的話,能獲得不少好處。
由於無論是皇家、寺廟、城鎮或偏鄉之人,都會在這一天動起來,翻箱倒櫃地將屋裡需要經過曝曬的物件,全部拿到太陽底下攤開。是凡能夠曝曬的,包括書本、字畫、佛經、衣物、棉被、龍袍、糧食等,均可以接受炙陽曝曬,以除霉消毒。所以,六月六日又有「曝書日、曬龍袍日、曬經節」等別稱。民諺亦有「六月六,人曬衣裳龍曬袍」、「六月六,家家曬紅綠」等說法。其中的「紅綠」,說得就是五顏六色、各種式樣的衣服。
至於提及曝曬佛經,則會讓人連想到《西遊記》中的唐僧師徒與大白賴頭黿的一段因緣。話說老黿「唿喇的淬下水去」,導致他四眾連馬並經,皆落入水中,這才有了「曬經石上留蹤跡,千古無魔到此方」之說。
據悉,曬佛經一事,也衍生出了附會傳說。由於寺院僧人在每年六月六日會將佛經攤開在烈日下曝曬,因此僧眾除了稱這一天為「曬經節」,又稱為「翻經節」。加上民間普遍相傳六月六日是天貺節,也就是玉皇大帝開啟天門,來為黎民百姓賜福之日(另一說與大禹有關),故又稱這天為「天門節」。因此,寺廟會在「開天門」這天舉行禮佛誦經的儀式,也就俗稱的「晾經法會」。
至於那附會傳說,自然是關係到上西天取經的唐代玄奘。當時玄奘取經歸來,六月六日那一天卻一個不小心,經書掉落在水中,嚇得他趕緊在撈起佛經後,進行晾曬,自此往後,衍生出了這一項民間習俗。
古人的洗曬工作
其實,關於古人透過晾曬、翻檢書籍或衣物的防蠹作法,在西周時期就已有記載。當時是載錄了曬書辟蠹的事蹟。當時古人是選擇在黃曆五月,也就是仲夏後的晴日來曬書。東漢崔寔《四民月令》有載:「七月七日,曝經書及衣裳,不蠹」,宋代李昉等人編著的《太平御覽・卷三十一》則引述《韋氏月錄》道:「七月七日曬曝革裘,無蟲」。北宋的文人、官員則在曬書期間,趁機進行交流來往,形成了特殊集會,像宋代曾季貍《艇齋詩畫》有載:「王平甫在三館曝書,見韓幹所畫馬,作《畫馬行》,又作《畫馬跋》」
到了明代,曬書日則是成了六月六日,明代劉侗《帝京景物略・卷二》有云:「六月六日曬鑾駕,民間亦曬其衣物,老儒破書,貧女敝縕,反覆勤日光,晡乃收」,由此可見,不光是怕蠹蟲啃食的藏書,連衣服、家具等物件,通通都會被搬出來曬個太陽。清代期間,古人則認為,炎熱的夏季、涼爽的初秋,都是適合晾曬物品的好季節。
六月六日是曬書節。圖為清院畫十二月令圖。(圖片來源:國立故宮博物院)
古代曬書趣事
關於曬書的趣事還真不少,像在〈千字文〉中所言的「隆貧曬腹」,說的正是閱讀了不少書籍的東晉名士郝隆在晾曬肚子的故事,只是日子卻是七月七日。
話說當大家在七月七日這一天,從箱櫃中搬出東西來曝曬時,郝隆居然在地上曬起自己來,還宣稱:「吾曬腹中書耳」。《世說新語・排調第二十五》即載有:「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臥,人問其故,答曰:『我曬書。』」
〈漳州四時竹枝詞〉亦有相關記載:「曬衣六月蠹能除,酷熱金烏燎太虛。此日天門開好曬,郝隆惟曬腹中書。」不過,文中所記載的日子,卻從原本的黃曆七月七日,變為了六月六日。
看到這兒,您還別覺得曬肚皮,只是古人在說笑兒,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但您要知道,古代讀書人的這個「肚子」可是要命至極,因為它關係著腹中裝的學問究竟有多大的量。當我們想知道一個人的學識倒底有多豐富,往往會以「滿腹經綸」來形容。倘若書讀得不夠多,就會稱之為「腹笥甚窘」。
今人實不知,讀書人若被此話形容,那可就真是代表他肚中裝得墨水是少得可憐,可是會受到旁人恥笑的啊!
歷史上因曬肚而獲得關注的,還有故居稱作「曝書亭」的清代知名文學家朱彝尊。朱彝尊有曬肚的習慣,有一次還讓微服私巡的康熙帝給見著了他「袒腹曬書」的模樣,最後在經過康熙特意的「面試」之下,其對答如流,還真讓康熙滿意的當場就將他封為翰林院檢討。
據悉,朱彝尊的故居「曝書亭」,收放八萬卷藏書,內部則放有康熙御筆「研經博物」的橫匾。
藏書的重要性
另外一提,若藏書千萬,但卻坐擁諸書不讀、不拿出來使用,白白讓給了蠹蟲當糧食,那也將成笑話一則。
像散文名家梁實秋除了在《曬書記》中,針對郝隆曬肚一事,評論出讓人讀之莞爾的「至少沒有曬書的麻煩」,他還敘述小時候經歷全家總動員進行著天翻地覆的曬書過程。當時,梁實秋的父親每見藏書被蛀蟲啃蝕後,總蹙額感慨說道:「有書不讀,叫蠹魚去吃也罷。」並刻了一顆小印,曰「飽蠹樓」,藏書所以飽蠹而已。他還說道:我心裡很難過,家有藏書而用以飽蠹,子女不肖,貽先人羞。
所以,古人不只知道讀書,也明白藏書的重要。像明、清時期的江南一帶,有不少民間藏書家,建蓋具有防潮、防火,甚至是防盜等功效的穩固樓房,來珍藏得之不易的書籍。某些懂書之人,還愛書愛到設置了許多借書的限制,避免日後珍寶遭到子孫變賣,更有甚者,連讓族人望一眼書冊,都不願意。
參考資料:吳承恩《西遊記》;梁實秋〈曬書記〉;楊若苓〈古人防蠹法之今探〉(故宮文物月刊);文心工作室〈【世說新語經典名句】我曬書〉;菲爾〈《閒讀擷秀》六月六曬書曬經曬龍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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