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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感覺到追殺我的人就在身邊(圖)

《一個心理學教授的苦笑》6

 2015-09-02 03:29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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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一個心理疾病患者的病史

(上接上期心理學教授的苦笑5)

二、我每天感覺到追殺我的人就在身邊

有一天下午四時左右,我正從我的〈學生心理諮詢室〉出來,準備到教務處我的辦公室。只見一個身材高大,行動稍帶拙笨的同學向我快步走來。「楊老師,你不能走,有人要追殺我,你要救我!」我當即一頭霧水,「什么子虛烏有,亂七八糟的」是我的第一感覺。我又打開門,要他進來說。我沒有見過這個學生(後來才知道他是「自動化系」二年級的學生,由吉林省榆樹市考來的),但見第一面就覺得他心理極不正常。進辦公室後,我說:「請坐,有什麼難事跟我說,但不要胡說八道,大白天,誰要追殺你啊?你又不是壞人,你又不會有仇人!」幾句話穩住了他。

後來我約他到〈心理諮詢室〉來談過幾次,我聽他講了一個真實又荒誕的故事,就判斷他患了不輕的心理疾病──強迫症。他的一切言行與強迫症的病情完全一致。強迫症是指患者有重複性出現的強迫性意念或行為。雷鳴(化名)向同學和我反覆多次說有人從吉林省榆市到本市來「追殺他」。雖然他有時明知這些意念或行為的出現是不需要的、不符合現實或不該有的,但他仍然重複地對同學或我說,無法控制也無法除去。雷鳴的學習與日常生活已被這種強迫性的意念和行為所困擾。同學和他的班主任輔導員對我說,雷鳴有時躲避怕追殺他的人,有時他還到校內外尋找「追殺他」的人。

大約是他只有十二、三歲的時候,一九八0年,他們村鬧宗族派性,械鬥不斷。他的父親是A村的村長,B村的村長是雷鳴家的世仇。據說縣政府和工安局調解都不見效。一月一小鬥,半年一中鬥,一年一大鬥成了規律。東北人豪爽、大方,但講義氣,宗族觀念較濃。有一年,即一九八0年夏,也不知為了什麼,兩村人劍拔弩張打了起來。雷鳴的父親頭被打破,雷鳴的大哥人高馬大,趕上去救父親,一鐵鍬劈下去把對方的手臂劈掉一塊肉,後來被公安局判了八年徒刑。但對方不依不饒,一定要以血還血,目標盯在小雷鳴身上。敏感的雷鳴日夜不安,由於對方放出邪風,雷鳴雖已在縣城中學讀高中,成績也第一流,但整日不可以平安處事,提防著對方報復他,甚至「追殺他」。因為那血淋淋的場面時時在他腦海出現,如牛負重。對方在手臂劈開後還高聲喊:「以血還血,你(雷鳴的哥哥)和雷鳴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殺到天涯海角」,「一刀劈死你們!」快十年了,雷鳴的哥哥早已出獄,對方也沒敢再鬧事,可雷鳴多年來噩夢不斷,誠惶誠恐,哪怕一個陌生人眼睛與他的眼睛對視,他立即閃開,而且心慌意亂。

治療心理疾病有一種叫「認知療法」,就是用科學知識去提高患者的認識能力,聯繫本身的症狀消極一些不實的想法和做法。我發現雷鳴正常時,十分聰明,知識面較寬,分析能力較強。有一次我與他談心,我隨意問他:「什麼在主導你的人生?」又問他:「你主導你的人生的動力是什麼?」這是我設計好了的比較高深的哲學命題。是為了檢驗他的智慧與強迫症的關係。他的回答讓我十分驚訝!他說:「英國著名的哲學家羅素說:‘除非你假定有一位神,否則探討人生目的這個問題是毫無意義的。’我讀過羅素的書,可以啟發內心的善念。這說明在雷鳴的觀念中,是把‘假定有一位神’和‘人生目的’連在一起的。我與他平等的探討,我說,數千年來,找尋人生目的一直是個困擾人的問題。他問我為什麼呢?(我發現他興致勃勃)。我說:因為我們往往總是錯誤地以自己為起點來開始問一些自我為中心的問題。你想想,我們經常問(或想)我要做什麼樣的人?我該如何度過和運用我的人生?我的人生目標,我的雄心大志,我的夢想,我的將來會怎樣?等等這些都專注在自我中心想法,永遠無法顯示和實現我們的人生目的。「為什麼?你知道嗎?」我緩地問他。「楊老師,這是不是脫離了現實與實際的想法,沒有現實根據是嗎?」我說:「對了,所謂以我為中心就是事事都是從自己頭腦裡想出來的,不管現實生活中是否存在,而‘自我中心者’咬定它是存在的。」他若有所思,沉寂在思考中。我說:「比如我們的生命意義,不可能從自己的內在去尋找,寄注我們自己,永遠也不會發現它的意義和目的。必須和他人和事聯繫,必須深入社會,甚至改造社會,貢獻社會,生命的意義和人生目的才有價值。」他突背起裴多菲的詩句:「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按慣例我繞了一圈要他過幾天回答一個問題。我說,有人告訴你一個發明家發明瞭一件你非常感興趣的「發明物」,請問一件未見到的發明物,你如何知道它如何使用。雷鳴是個好動腦筋的學生,沒過幾天他迫不及待找我,欲回答我出的題目。他告訴說有兩種辦法,一是一定要去找到那個「發明物」研究一番;二是一定要找到發明者本人。我問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他十分敏捷地說,去找份說明書。對了,其實找到說明書是最好的辦法。

有一天,大約是下午六、七時左右,雷鳴給我家裡來電話,說幾個同學陪他來到我家附近的一坐咖啡廳,正等著我過去。我即時去了。幾個同學說雷鳴又「胡鬧」了,說他已發現了由吉林來「追殺」他的人。我想,是時候了,一定要排除他那「自我中心」的觀念,一定要找到「發明者」本人和「說明書」。

雷鳴又緊張又害怕把我和幾個同學帶回學校,尋找了一陣。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指向一彪形大漢,告訴我「就是他」,「今天他又出現了」,「就是與我大哥打架後受傷以至要追殺我的人」!我當即哈哈大笑,雷鳴和同學們都驚奇一言不發。我大聲喊道:「葉師傅,您過來一下。」是開雲見日的時刻了。雷鳴緊緊躲在我和同學的身後。我對葉師傅說:「您認識這位同學嗎?」葉師傅操著湖北口音支吾其詞:「我哪認識他呢?這麼多學生。再說我是教工食堂的炊事員,見不到多少學生。」雷鳴並未打消顧慮和懷疑:「你不是我鄰村老譚的大兒子嗎?讓我看看你的左手肩背。」葉師傅莫名其妙但還是解開衣服脫下:「小子,你胡說什麼呀!一個東北,一個湖北,河水不犯井水,你扯哪去了!」雷鳴摸了又摸葉師傅的肩背,細細地瞅著他,「您與他長得真像!」葉師傅更糊塗了。我在一旁一聲不吱,讓雷鳴(還有葉師傅)盡情表演。那知此時雷鳴哭了,並嘔吐不止。(這是我預料到的,也是我希望的。)我要同學們扶著雷鳴回寢室休息,又跟葉師傅解釋一番。

又過幾天,我把雷鳴叫到〈心理諮詢室〉,詳細對他講了「強迫症」的特徵,並結合他一系列的表現指出「強迫症」的危害,並告訴他,「自我中心」的負面影響在他身上較嚴重。正面影響在他勤思好學上起了好作用。他接觸了葉師傅對他的「強迫症」震撼很大,他說,「兩人太相像了」,「我一直懷疑如影隨形的人就是葉師傅!」同時我指出那血淋淋的「鬥爭場面」和對方一定要「以血還血」的慘狀和凶狠的「誓言」強化了你終於相信會出現「追殺」的事實。葉師傅的突然出現更是「強化」了你的恐懼,強迫你一次又一次地認為「追殺」的人夢幻泡影似的窮追不舍。你腦子裡出現的幻覺甚至那個「葉師傅」都是你一次強化或強迫加在你的腦裡,展現在你的眼前。次數多了就認定是吉林那個與你大哥打架的,你又怕「他」追殺,所以你經常處於恐怖當中。

前面提到要找「發明物」的說明書。為了徹底消除雷鳴的「強迫症」,提高他的認知水平,我特別把「自我中心」和「說明書」讓他自己去比較。慢慢地他的「強迫症’心理疾病消失了。由於離開了中國大陸來到了美國,他是否完全恢復健康,我也只能向他的同學打聽。聽說他畢業後分配廣東省中山縣,從此我再也沒有他的消息。(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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