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3年11月30日訊】明末清初文學家張潮在《幽夢影》裡說:「鏡不幸而遇嫫母,硯不幸而遇俗子,劍不幸而遇庸將,皆無可奈何之事」,這是物與人的不幸而遇。那麼人與人呢?尤其是女人與男人,不幸而遇的例子似乎更多,謝道蘊之遇王凝之,李清照之遇張汝舟,朱淑貞之遇俗吏,袁枚之妹之遇高繹祖……
朱熹曾說:「本朝能詞婦人,惟有魏夫人、李清照二人而已。」在朱熹看來,宋朝傑出的女詞人,除了李清照以外,還有一位,就是魏夫人,也是一個不幸而遇的典型例子。
魏夫人名叫魏玩。魏玩的丈夫叫曾布。
說起曾布,名頭不如其兄曾鞏響亮,曾鞏因名列「唐宋八大家」而留名於文學史。他這個弟弟,雖然官當得比他大,反而沒有他出名。
曾布還差點與大宋朝的著名侫臣高俅扯上關係。高俅原是蘇軾的一個小書僮。因為人聰明乖巧,字寫得又快又好,公元1093年,蘇軾從翰林侍讀學士外調到中山府的時候,曾經想將高俅送給曾布,但是曾布沒要。蘇軾就把高俅送給了哲宗皇帝的妹夫王詵,當時如果曾布接受了高俅,大宋的歷史有可能要改寫。
曾布十三歲那年死了父親,兄長曾鞏對他悉心培養。曾布考上進士之後,與王安石關係密切的曾鞏,將他安置到王安石的門下。起初,曾布受到王安石的寵信,幫王安石做了不少事。大臣韓琦反對王安石的青苗法,向宋神宗上了一道奏章。宋神宗將奏章拿給王安石看,王安石很生氣,令曾布對照韓琦的奏章逐句批駁,刻在石上不算,還印了一萬張頒行天下,韓琦一怒之下辭官還鄉。但後來,王安石又不喜歡曾布了,原因是宋神宗詔求直言,曾布說了變法的一些壞話,王安石怒斥曾布,解除了曾布的一切職務。
宋徽宗與曾布的關係,有一段時間也非同尋常,曾布曾說他們這種君臣關係是所謂的「千載一時」。兩人經常密議朝政大事,並且相互立下保密工作的誓言:如果國君不保密的話,就會失去曾布這個「忠臣」,如果曾布不保密的話,就以掉腦袋謝罪。後來,曾布被蔡京排擠,自恃與皇帝關係鐵,在皇帝面前喋喋不休地為自己辯解,並且聲色俱厲地指責蔡京。宋徽宗聽了立馬翻臉,大臣也群起攻之,彈劾曾布「無人臣之禮」,蔡京也趁機彈劾他貪贓枉法,抓捕了他的幾個兒子,這樣,他被貶官,五年後,鬱鬱而死。
雖然,曾布也吟讀作詞,而且一些詞還寫得不錯,但是,可以想見,公務繁忙、掙紮在名利場上的他,是沒有心思和閑情與才女魏玩吟風弄月、琴瑟和鳴的。
那個時代,婚姻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一筆「投資」。嫁人就是嫁給命運。魏玩嫁給曾布之前,曾布還未取得功名,等曾布進士及第走上仕途之後,魏玩並沒有享受到夫榮妻貴的幸福,她被可憐巴巴地丟在江西的老家。她幽怨無比,傷情別恨常常湧上心頭。她寫過這樣一首詞:
溪山掩映斜陽裡,樓臺影動斜陽起;隔岸兩三家,玉牆紅杏花。綠楊堤下路,早晚溪邊去;三見柳綿飛,離人猶未歸。
「三見柳綿飛,離人猶未歸」,顯然是指曾布把她丟在家裡,不管不顧,已經整整三年了。「隔岸兩三家,玉牆紅杏花」這一句很是值得玩味。鬧春的杏花,開得正艷,不安分地越過牆來,似乎是在暗示、逗引著什麼……
按照史書上的記載,魏玩夫人極力提倡並恪守封建倫理道德,多次受北宋朝廷褒獎,被封為魯國夫人。看來,魏玩即使是想「紅杏出牆」,也沒有那個勇氣和機遇。
再後來,曾布到處做官,兩人在一起的日子,也是聚少離多。魏玩對曾布的不滿,進一步升級,她在另一首詞裡寫道:
別郎容易見郎難,幾何般,懶臨鸞,憔悴容儀,徒覺縷衣寬。門外紅梅將謝也,誰通道,不曾看?
脫裝樓上望長安,怯輕寒,莫憑欄,嫌怕東風吹恨上眉端。為報歸期須及早,休誤妾,一春閑!
如果說「別郎容易見郎難」還是怨愛交織的話,那麼「為報歸期須及早,休誤妾,一春閑」就只剩下滿腔的怨恨了。
其實到處做官,漂泊不定,並不能成為不帶家眷的理由。蘇軾即使是被貶到偏遠地方,也帶著紅顏知己朝雲。曾布的官運比蘇軾亨通,特別是他中年時期,是不斷升遷和受到重用的,他不帶魏玩隨行,主要是對魏玩沒什麼感情。這一點,還可從後來一事看出。
曾布當上宰相以後,魏玩跟著他到了宋朝的京城汴梁,但生活並未變得充實快樂起來。魏玩為了排遣寂寞,尋找知音,派人千里迢迢去杭州找到另一位才女朱淑貞,將其接到京城住下。兩人一起吟詩弄詞,聽歌觀舞。朱淑貞在詩中寫道:
佔盡京華第一春,輕歌妙舞實超群。
除了文字與才名上的惺惺相惜之外,朱淑貞遇人不淑的命運是引起魏玩共鳴的一個重要原因。
朱淑貞自小通詩詞,工書畫,曉音律,但不幸由父母做主嫁與一個俗吏為妻。此人不僅品味低俗,還經常打罵朱淑貞,甚至帶妓女回家,當著她的面與妓女調情,她只好把一腔血淚辛酸都付與詩詞。曾布比起朱淑貞的丈夫稍好一點,但對魏玩不忠,吃著碗裡看著鍋裡這種事,據說也是有的。
曾布原來在海州懷仁(今江蘇贛榆縣)做縣令時,手下有一位姓張的監酒使,大概是很早死了老婆,留下一個年僅六七歲的小女孩,慧黠可愛。魏玩十分疼愛小女孩,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教她詩書,小女孩領悟得很快,學業日進,長大後進入內宮,雖無名分,但因文筆很好,頗受看重。
年紀可以做張氏父親的曾布,通過妻子魏玩的關係,刻意接近張氏,也不知是怎麼將這位張氏弄上手的。反正結果是曾布與張氏好上了。曾布追求張氏,理由不外有二:一個是張氏年輕貌美;一個是張氏出入宮中,曾布可以藉助她得到皇宮的內部資訊,以便在官場派上用場。
魏玩病死之後,作為學生和義女的張氏,前來哭吊,還寫了一首詩:
香散帘幕寂,塵生翰墨閑;
空傳三壺譽,無復內朝班。
文筆的確不錯,但感情平淡,多少有點敷衍的味道,或許緣自於對老師魏玩的愧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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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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