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這是我90年代從報紙上楫錄下的賣官信息,這是個挂一漏萬的新聞「集納」,但也足以說明天朝吏治亂象,所以我從未因其後來愈演愈烈、屢破世界記錄而驚奇,比如副總理一職可不可以買賣否?等等。
90年代大陸買官賣官新聞「集納」
山西民間順口溜《量「財」錄用》:「一千挂個號,一萬報個到,四萬五萬給頂帽」。
案例:
一、山東省荷澤地區原副專員盧效玉任東明縣委書記34個月,共72人先後175次向盧行賄63萬餘元,經盧提拔的幾名副縣級幹部,送給他的錢少則1萬元、多則8萬。今年3月26日,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判處盧效玉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二、福建省雲霄縣原縣委書記郭育棋,1996年因腐敗被立案審查,其三大罪狀之一便是「賣官」受賄,金額巨大。據查,郭從1990年任雲霄縣委書記起,按職位高低、「肥瘦」,受賄數千至數萬元不等。有證據表明,向郭育棋行賄而謀得「官位」的縣科級幹部有數十名。
三、河南省鶴壁市原市長朱振江,自1991年9月至1997年2月期間,賣官折合人民幣23萬餘元,且精心製作了一張「藏寶圖」:把存在數家銀行的賄賂款的存摺密碼、人名、金額、銀行地址等用不同符號代替,編製成極其隱蔽的三角函數題,密密麻麻地記錄了整整三張紙。
山西省長治縣原縣委書記王虎林在離任前,430頂官帽大批發。從1999年2月5日至4月24日,不到兩個月時間內,共調整幹部432人,提拔正、副科級幹部278人。偌大的縣委機關只有6名幹事。全縣20個鄉鎮,副科級以上領導幹部佔到鄉鎮幹部總數一半以上。會計躍為法院副院長,司機當上縣委辦副主任。長治縣流傳一句順口溜: 「五千塊錢站站隊,一萬塊錢上上會,兩萬三萬才到位」。
江蘇省鹽城市政協原副主席李樹春在擔任響水縣委書記期間,對不符合條件的,只要你付了錢照提拔不誤。1995年底,李樹春得知自已將要調離響水,乾脆來個「烏紗」「大批發」。一天上午用2個小時,研究變動了102個科級幹部,有的是提拔,有的是調動,多是李樹春一人說了算。
類似受到處理的還有:河北省易縣原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杜夢林、陝西省白河縣原縣委書記黨致遠、雲南省洱源縣原縣委書記趙文根、山西省汾西縣原縣委書記鄭澤生等。
「要得富,動幹部」,官職買賣的幾個特點:
領導幹部「烏紗」店裡,都是按職論價的,或「零售」,或「批發」。江蘇省邳州市原市委書記邢黨嬰收受的30多萬元賄賂。江蘇省沭陽縣東湖鄉黨委書記袁某向縣委書記黃登仁提出想調縣裡當計生委主任,黃答: 「你的要求不高,但現在還攤不到你。」不久,袁看見有好幾個鄉鎮領導幹部都調進縣城,便再次找黃提出要求。黃漫不經心地說:「不要急,慢慢來。」失望之餘,袁遂連續兩次送去4萬元還未見動靜,接著又向黃送上2萬元。結果10天後,袁某接到了縣委組織部要他去一趟的電話。
投桃報李,你來我往,具有互惠性。江西省廣豐縣原縣委書記鄭元盛,在任職3年時間內,利用職權大做「賣官生意」,給他送錢的人涉及本縣45人,收取錢財30多萬元。鶴壁市原市長朱振江見某廠廠長胡某獲市政府經濟效益獎6萬元而眼紅。一次會後,他單獨留下胡,說:「你的獎金對領導也要有考慮,以便今後把工作搞得更好。」胡某自然心領神會。不久,朱振江率團出國考察,從胡某處索要1000美元。後來,胡又陸續送給了朱振江1.5萬元。朱振江也將其安排到了市紡織工業公司經理的寶座上。
旁敲側擊,暗中索賄,具有欺詐性。浙江省寧波市人大原副主任範文浩在任鄞縣縣委書記期間,在幹部任用上大搞權錢交易、「有償服務」。1993年至1997年初,他先後收受賄賂折合人民幣25萬餘元。曾擔任過鎮長的陳某讀書畢業回到鄞縣後,遲遲得不到安排,陳多次找範,範總是滿口答應幫助解決,可就是杳無音訊。陳趁春節期間又拎了菸酒等禮品到范家拜年,重提工作之事。範說,不要著急嘛!慢慢來。說著,叫妻子抱出出生不久的小外孫,讓他抱抱。陳見狀,趕忙摸出隨身帶的2000餘元的信封遞給範妻。不久,陳就被任命為鄞縣財辦副主任,接著又調任某保險公司鄞縣分公司總經理。河南省周口地區原副書記、行署專員曾錦成更是斂財有方。1995年夏,曾錦成前往澳大利亞考察,出國前途經北京,他剛下榻在王府飯店,就打電話告訴了某地駐京聯絡處主任馬某。馬心領神會,隨即來到王府飯店奉上500美元。不久曾又以行署專員的身份帶人到北京跑項目,馬某又送上1萬元現金,並提出能否提升他為行署副秘書長兼駐京聯絡處主任,曾當即表態幫忙,事後不久,雙方都遂了願。
公開勒索,巧取豪奪,具有瘋狂性。要想在海南省原東方市委書記、人大主任戚火貴手下提拔重用,送禮是不行的。94年6月,戚火貴上任不久,就揚言:「林某原是市委辦主任,沒在教育系統擔任過領導職務,不宜當教育局長。」林聽出弦外之音,便給戚送去2.5萬元才保住官職。林某任教育局長5年間,戚火貴共索賄8萬餘元。辦案人員在清點戚火貴的犯罪證據時發現:活期存摺18本,定期存單31張,總計人民幣1187萬餘元,金銀首飾2.1公斤,金勞力士手錶1 塊,瘋狂斂財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安徽省光明市原市委書記薛賢早,以各種方式尋求權力回報,尋找另一條賣官的「新途徑 」。該市物資局原局長因病長期不能上班,早已覬覦局長職務的燃料公司經理胡某,便託人與薛說情,並主動與薛接觸,博得薛的好感被提名為物資局長人選。胡被任命為物資局長後不久,一次上海之行,胡為薛購買了4700元物品。薛賢早並沒有滿足,一次在飯店吃飯,又附在胡耳朵上說:「你給我買一套音響。」薛書記伸手要了,胡馬上點頭說:「行。」隨即讓業務員從公司取出5000元錢交給薛的司機。
夫賣官妻受賄,逃避懲處,具有隱弊性。走「夫人」路線視為同領導幹部拉關係的一條捷徑,查處的領導幹部受賄案中,「夫人」佔有相當比例。如山東省泰安市郊區檢察院立案查處的37起領導幹部受賄案中,竟有34名案犯的「夫人 」參與了受賄活動,充當了夫君的「收銀臺」。浙江省平陽縣一位副局長杜某在縣委組織部門考察時,有人告發其有經濟問題,杜某一次送給被稱為「賣官大戶」的縣委組織部長董根順3萬元現金,董根順讓其妻收下薜款後,很快就成全了杜某的願望。鹽城市政協原副主席李樹春在任響水縣委書記期間大權在握,找他辦事的人很多,為了不引起他人注目,他在多種場合暗示找他辦事的人:「有事不要直接找我」。很多人心領神會,就去找他的妻子。據後來李樹春交待,所有其妻經手的錢,他都知道,有的錢甚至是他清點後,親自用親戚的名字存入銀行的。
媒體分析:賣官買官行為在當下「急性發作」?
一是信仰「危機」.看到利用各種機遇暴發起來的先富者的奢侈性消費,不禁由眼熱到眼紅,由羨慕到攫取。浙江省富陽市原市委書周寶法的妻子說:「周寶法從沒白拿人家的錢,他都是給人家辦事才收禮,幫了人家的忙才拿錢的啊!幫人家辦事,人家送錢算受賄,那我們家有的是!」廣東省徐聞縣的楊某是一個好逸惡勞,靠賭博、欺騙營生的人,沒有固定職業,竟有從鄉到縣,甚至包括時任縣委書記的蘇鳳娟等一串「頭面人物」出來為他搞假聘干,炮製假材料,「幫忙」搞調動。其實,並非楊某有什麼超人「神通」,倒是這些「賣官」者以權謀私的貪慾太強,把手中權力完完全全變成了赤裸裸的斂財籌碼。
二是個人專斷,「班長」成「家長」,群言堂成一言堂。用一個「賣官」者自己的話說:「現在選拔任用幹部,在一些地方是例行公事地考核一番,考核結論千篇一律。最後只要主要領導拍了板便可決定。個別一把手將‘班長’當成‘家長’,使‘群言堂’變成‘一言堂’,這樣的幹部管理體制,給予管「官」的人如此大的權力,怎能不出現買官賣官的現象?正是因為如此,在幹部提拔使用上出現了許多不正常的現象。盧效玉在任東明縣委書記期間,提拔幹部或人事安排大多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當辦案人員查看盧任職期間的縣委常委會會議記錄時,根本就沒有提拔幹部的記載。滑縣原縣委書記王新康,到 1998年8月案發前幾年間,組織人事工作則由他親自「操勞」,雖然黨的組織人事工作也有許多規矩,訂的紀律制度也不少,但到了王新康那裡,這又能起多少作用呢?該縣某鎮原黨委書記鄭某因大吃大喝等經濟問題被舉報,王新康開始支持對其查處,但不久王新康住院,當鄭某與當時的鎮長趙某一起給王送去1萬元後,王新康立刻改變了對鄭的「看法」,結果只是給鄭一個通報批評就不再追究了。不僅如此,後來鄭為了能夠被推薦為副處級幹部,又給王新康送去2萬元,很快被提拔為組織部長。
三是暗箱操作,以所謂「集體決定」的合法程序作託詞。目前,不少地方幹部考核、提拔使用的程序上,仍是沿襲過去的老辦法,考核研究決定都侷限在很小的範圍內,缺乏公開性和透明度,這就給賣官者們在提拔幹部時夾帶私貨,以售其姦大開了方便之門。即使群眾有意見,都能用「組織考察、集體決定」、「正常提拔」等冠冕堂皇的託詞搪塞過去,局外人很難弄清箇中的「貓膩」。浙江省某縣組織部長譚某,通過許願封官,大做「烏紗期貨」交易,大肆收受賄賂170餘萬元。 97年9月30日,廣東省雷州市委決定將市水利局局長林某調離,得知消息的林某國慶節後上班的第一天,就急忙主持召開水利局領導班子會議,專門研究人事變動,結果只用一個多小時就通過了6次任免決定,共涉及47人的升遷或免職。被提拔的裡頭,有人因超生受罰,有人長期不上班,此外還有13人的任免超越了許可權。
四是監督乏力。山東省泰安市原市委書記胡建學,常常對人說:「到我們這一級幹部就沒人管了」。他把賣官作為斂財的「第三產業」。江西省廣豐縣原縣委書記鄭元盛,在任職的3年時間內,利用職權大搞「錢官交易」,先後收受45人賄賂30多萬元,大多為賣官所得。為了兌現某鄉一負責人張某在給其送錢時作出的承諾,鄭先後四次專門為其召開書記碰頭會,終於滿足了張到實權部門當領導的目的。靠陳希同發跡的蛀蟲劉金生,是一個農家出生的初中畢業生,由於他用80多萬元傍上了陳希同、王寶森等大人物,從此仕途變得「無限光明」。1993年初,順義縣委決定將劉金生由順義鎮黨委書記調任縣農工部長,任命已經下達,交接工作正準備進行,不料,當時的北京市委書記陳希同一個電話,要求縣委「暫時不要動」他。兩個月後,劉金生被市委正式任命為延慶縣委書記。
一個買官者的自白
一個行賄買官者在交待問題時曾經講過這樣一番話:「我向他們塞鈔票時,絕對是將他們當作一塊敲門磚來看的,否則我自己的心態無法平衡。憑什麼要我把花花綠綠的票子往他手裡塞,還要賠笑臉。」鄙夷之色,謾罵之態,切齒之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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