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廣: 驚人槍擊案可能成為美國控槍辯論轉折點
整個週末,美國在流淚。從總統到受害者家屬,從電視主持人到普通民眾,無一例外。隨著上週五康州紐敦學校槍擊案真相的逐步揭示,隨著媒體對20名被槍殺兒童6名學校教職人員的姓名、生平事跡的不斷報導,隨著悼念和葬禮的逐漸開,人們無法抑制內心的極度悲痛,如同一條標語上所寫的:「我們的心碎了,我們的意志堅強。」
星期天晚,歐巴馬總統飛抵康州,參加紐敦高中禮堂舉行的宗教悼念儀式。他說:「我們承擔著對每一個孩子的責任……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首要任務。如果我們做不好這件事,我們就做不好任何事。」歐巴馬說:「我非常清楚,僅用語言是與你們深深的悲傷不相稱的,也不能治癒你們受傷的心。」他雖未提到「槍」字,但他誓言要利用總統的任何權力阻止類似悲劇的重演;他說,「難道我們準備說面對這樣的屠殺我們束手無策嗎?」。
康州紐敦小學驚人槍擊案悲劇,很可能成為美國槍支控制辯論中的一個轉折點。除了加州民主黨重量級參議員範士丹已經在週末表示,將在參院提出一項禁止攻擊性武器的法案外,許多民主黨領袖都不同程度地作出了表態,甚至連一些過去反對禁槍的民主黨議員,這次也改變了態度;與此同時,共和黨議員則很識相地保持了沉默。今日美國報專欄作家凱特•帕特森說,「槍支控制是一個觀點分裂的議題,在美國,政客們只會嘴上說說。但現在,歐巴馬和國會有機會創造歷史和做出改變。」歐巴馬總統在該事件發生當天的表態中就呼籲,為制止此類槍擊事件必須採取「有意義的行動」。
紐約時報說,歐巴馬悼念儀式上的講稿是歐巴馬在前往紐敦的短暫途中在空軍一號上完成的。報導說,「對於一位在四年任期內從未把槍支問題作為當務之急的總統而言,這份講稿似乎預示著重大的方向性改變。」報導說,「在任期內發生另外三起大規模槍擊案之後,歐巴馬每次都呼籲進行槍支立法,但卻沒有為此投入太多的政治資本,不過,他上週日發表的明確言論讓他這一次很難不採取行動。」
外部的壓力也在積聚。紐約市長布隆伯格一向贊成嚴控槍支。他說:「我不認為我們的建國先賢有過要讓每一個男子、婦女和兒童都有一桿槍的想法。」他高調向歐巴馬喊話,「我認為是總統起而領導和告訴這個國家,我們將要行動的時候了。」他反駁共和黨人希望桑迪•胡克小學校長可以用槍自衛的論調,反對允許槍支進入學校和公共場所的建議,他說:「在大學校園裡帶槍是我一生中聽到過的最愚蠢的事情之一,」他說,「我們不需要到處都是槍。」
上星期五,就在36歲凶手亞當•蘭札在康州紐敦的桑迪•胡克小學製造了驚人槍殺案前十幾個小時,在地球另一邊的中國,在河南省光山縣文殊鄉的陳棚村,一名男子持刀攻擊該村小學的22名孩子,但因為他使用的是一把刀,因此該攻擊事件沒有造成人員死亡。
帕特森以此進行對比,說明「精神錯亂的攻擊者並非美國特有,但槍支氾濫卻是美國特有的。攻擊者因為有槍才變得更加致命。」上星期五,美中兩地發生的對兒童的攻擊事件,再清楚不過地說明的美國槍支問題的嚴重性。
紐約時報星期一報導了中國官方媒體呼籲美國嚴控槍支。新華社說小學生的「鮮血和淚水要求美國應盡快實行槍支管控,刻不容緩。」不過報導引用新浪微博上一條對有關歐巴馬總統強忍淚水發表講話的評論說「我們國家領導人面對河南受傷害的兒童,落淚了嗎!?為何一發生這樣事件,總是裝聾作啞!?並不是說咱領導人也要像歐巴馬那樣流淚,而是能不能像人家那樣直面事件?而不是每次國家發生‘特殊事件’,主流媒體連報都不報,藏著揶著,試圖逃避。」
2008年四川汶川地震中,「豆腐渣校舍」的倒塌導致了大部分學生的死亡,政府不但至今沒有公布地震受害學生的名單,而且也沒有追究「豆腐渣校舍」的責任人。著名藝術家艾未未經過艱難調查,公布了5000多名小學生的名字,並以此為題材創作了藝術作品,但他被當局以「透漏稅」為名關押了80多天,並對他進行了「刻不容緩」的嚴控。
The New York Times:槍擊案讓美國步槍協會面臨挑戰
週一在華盛頓舉行的反對美國步槍協會的抗議活動。該協會在推動其政治與立法利益上展露了幾乎無可匹敵的強悍氣勢。
直到不久前,德布拉·馬格特(Debra Maggart)都把美國步槍協會(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簡稱NRA)視為盟友。作為田納西州眾議會共和黨議員團主席,她是NRA的長期會員,堅定支持其議程,甚至對允許在酒吧持槍的法案投了贊成票。
「都允許在喝龍舌蘭酒的場所持槍了,你還能再怎麼支持憲法《第二修正案》?」她問。
但是,當她和其他一些田納西州共和黨人今年早些時候決定不推進一項NRA的提案時,馬格特成為了該組織如何調配其政治能量的直觀案例。NRA的提案要求允許民眾將槍支鎖在停車場的車內。
不滿於這項被NRA稱為《安全交通法案》(Safe Commute Act)的提案受阻,該組織開始竭力讓馬格特落選。本次選舉中,州眾議會領導層中只有她擁有初選對手。在她的選區裡,NRA豎起了大廣告牌,把她的照片與歐巴馬總統擺在一起,同時還有廣播廣告、報紙廣告和郵件宣傳。據她估計,NRA和其他一些在初選中反對她的團體花了大約15.5萬美元(約合96萬元人民幣)。現如今,這點錢在許多政治競選中連登記都不太夠,但打敗馬格特並吸引州議會的注意力卻綽綽有餘。
「他們說我破壞憲法、我把民眾的家人置於危險的境地、我贊成槍支控制,我還喜歡貝拉克·歐巴馬,」馬格特說。
即便是保持沉默的時候——美國歷史上第二大校園槍擊案發生後,NRA的網站和Twitter賬戶依然緘默不語——NRA也是最雄厚的政治力量之一:3億美元的預算、遍佈全國的數百萬會員,以及在推進其政治與立法利益時所展露的幾乎無可匹敵的強悍氣勢。
NRA今年在政治廣告上花費了數千萬美元,2011年初以來,它在遊說上的花費比所有控槍團體加起來還多10倍。它宣稱,國會兩院中的多數議員均「支持憲法《第二修正案》」。當紐約州眾議員卡洛琳·麥卡錫(Carolyn McCarthy)去年提起一項禁止大容量彈匣的法案時,130多名民主黨人聯署,但沒有一個共和黨人這樣做。圖森的持槍歹徒就是用裝配有大容量彈匣的武器射中了麥卡錫的眾議員同事加布裡埃爾·吉弗茨(Gabrielle Giffords)的頭部。
一些NRA的反對人士辯稱,紐敦的嚴峻形勢可能使NRA的政治實力十幾年來首次受到真正的考驗。
持槍權團體已經贏得了他們重中之重的勝利:最高法院承認了個人持有武器的憲法權利。因此,它們開始越來越多地在支持較少的領域進行鬥爭,包括在州和地方級別推動提案,以便在幾乎所有場所允許攜帶隱藏的武器。NRA繼續強勢出擊,要求廢除執法部門現有的槍支資料庫,並打壓對更多槍支購買者進行背景調查的努力。而這兩方面的努力一般都得到了公眾的強力支持。
在「聯合公民」(Citizens United)一案之後的時代,少數億萬富翁的支票可以匹敵整個總統競選期間籌募的資金,NRA金庫的影響力也就比之前要小。這一團體在2012年的1700萬美元的外圍支出,只不過是大型外圍團體總支出的一小部分。此外,一些反對者認為,由於NRA和共和黨官員的關係越來越緊密,而且選民中女性和非白人的市郊和市區選民的比例越來越大,NRA對民主黨人的影響力有所減少,即便在支持共和黨的州也是如此。
週一,兩名支持持槍權的民主黨人,西弗吉尼亞州參議員喬·曼基(Joe Manchin)和弗吉尼亞州參議員馬克·沃納(Mark Warner)說,他們將考慮支持新的限槍舉措。而NRA對這兩個人的評價都很高。
多年以來,NRA已經完善了其回應大規模槍擊事件的策略,即先在事後餘波中保持低調,接著拖慢任何回應這類事件的立法努力。
例如,在1999年哥倫拜恩校園槍擊案之後,一項填補所謂「槍支展覽漏洞」的努力,即要求對槍支展覽上的無照商人進行背景調查的提案,在被拖延了數月之後,最終在議會中夭折。
在2007年弗吉尼亞理工大學(Virginia Tech)的慘案之後,國會確實通過了一項溫和的提案,旨在為各州提供資金,來改進聯邦背景調查系統。但NRA卻在這一法律中確保了一項寬泛的讓步,即在各州推動,允許有精神病歷史的人可以申請保留他們的持槍權力。
槍支管控支持者稱,對於NRA擁有龐大政治影響力的認知,始於1994年的中期選舉。當時在克林頓(Clinton)總統執政時期,在一條攻擊型武器禁令通過之後,共和黨人奪去了對參眾兩院的控制權。這一認知在2000年大選中進一步得到強化,當時NRA聲稱成功地幫助喬治·W·布希(George W. Bush)入主白宮。但隨後對那些選舉活動的研究,卻弱化了NRA在選舉中扮演的角色。
2012年,這一團體拿出1400萬美元,努力鼓動投票者們反對歐巴馬總統。這是NRA在當時的重中之重,但最後以失敗告終。對槍支管控倡導者而言,「反對非法槍支市長聯合會」(Mayors Against Illegal Guns)的創始人之一,紐約市長邁克爾·R·布隆伯格(Michael R. Bloomberg)是擁有重要話語權的公眾人物,並且握有支持自己立場的必要資金。2012年,布隆伯格在全國範圍內斥資1000萬美元去做政治廣告,希望能夠支援中間派和支持同性戀權益和槍支管控的候選人。一次值得注意的成功是,布隆伯格的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super PAC)「獨立美國」(Independence USA)斥資330萬美元,協助戰勝了NRA屬意的加州眾議員喬·巴卡(Joe Baca)。但攻擊巴卡的廣告針對的是水污染,而非槍支。
「為了試圖讓菸草公司停止向兒童出售菸草,並告誡成人這對他們的健康不利,我自己花了6億美元,」布隆伯格週日在NBC的採訪中說。「那只是一個問題而已。誰知道在這個問題上要花多少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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