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工資說高也不算太高。2001年,國會將總統的工資長到四十萬美元,比原來翻了一倍。但是就實際購買率來說,總統的工資二百多年來不僅沒有升,還有所下降。當年華盛頓擔任第一屆總統時,國會定下的工資是兩萬五千美元,換算成今天的數字,相當於五十多萬。
如果總統的開支都需要自己支付,恐怕這點錢還不夠兩天花。幸好,總統職務是附帶著大量補貼的。首先當然是住房不花錢。每個總統入住,還可以從國會支取大約十萬美元的經費去裝修。總統有自己的座機空軍一號,有防彈轎車和軍用直升機可以支配。每年,納稅人另外允許總統有五萬美元的零花錢,十萬美元的旅行費用,以及一萬九千美元的娛樂費。總統自己要掏腰包的,包括自己與家人的食品、洗衣等服務費。食品是從特工檢查過的市場上採購的,由白宮內的名廚主理。但是這筆帳總統必須付。白宮的人們回憶說,每個總統夫人,特別是原本經濟不寬裕的那些,比如卡特夫人羅斯林和里根的夫人南希,看到第一個月的食物賬單之高,氣得火冒三丈。
以其花費之高,總統們在任上一般是存不下幾個錢的。在1958年國會通過有關總統退休金的法案之前,下臺的總統們如果家裡沒有財產,就有面臨飢餓的危險。其中最有名的,恐怕就是美國南北戰爭的北軍統帥、在1869年之後擔任兩屆總統的尤利西斯·格蘭特。他來自俄亥俄州一個皮匠的家庭,後來自己也當過皮匠和農民。從總統任上退休之後,他將自己存的幾個錢交給兒子管。而小格蘭特與一個紐約人搭檔投資銀行業,結果被合夥人將所有錢騙走。格蘭特總統不僅失去了財產,還欠下了十五萬美元的巨款。為了還債,他將自己在戰爭中留下的一些珍貴的紀念品抵押給了債主。
晚年的格蘭特,面臨飢寒交迫的困境。他在軍隊的服務本來給他留下了一筆退休金,但是在競選總統時,這筆錢按照法律被取消了。看到這種狀況,國會恢復了他的軍人退休金。同時,他受邀為一家雜誌開始寫回憶錄。結果,軍人出身的格蘭特在晚年成為一位出色的作家。他的戰爭回憶錄在他死後暢銷不衰。他的遺孀一次就獲得了四十五萬美元的版稅,不至於晚景淒涼。
杜魯門就沒有格蘭特那麼幸運。這位農民出身的總統,在從政之前,無論做什麼事業都不成功。當農民地種不好,開男子服裝店弄得幾乎破產,以至於結婚之後買不起房子,一直住在妻子的娘家,成天受丈母娘的氣。在白宮呆了七年半之後,他回到家鄉密蘇里州的獨立城,重新住太太的房子,仍然兩袖清風。不久後,他接到邀請去費城給退伍軍官演講。為了不動用公家交通工具,他們兩口子自己一路開車,還順路拐到華盛頓和紐約停了一下,結果路上還因為交通違規被警察截了下來。性格倔犟、有「密蘇里騾子」外號的這位前總統,在離開的時候給白宮的服務人員都安排好了聯邦政府退休金,自己卻拒絕了所有來自私營企業的邀請,每個月就靠自己當年在軍隊留下的112元56美分的退休金生活。為了生計,杜魯門仿照格蘭特的榜樣,與出版商簽訂了回憶錄的合約。他獲得了一次性的版稅六十七萬美元。按照當時的法律,這裡面三分之二要交稅。另外他還要付給寫手和研究助手工資。最後,他自己只得到三萬七千美元。這位前總統雖然不至於挨餓,但卻絕對不富裕。
國會裡很多人覺得這樣對待前總統實在不應該,特別是要考慮都國會議員都有退休金。1958年,國會通過了「前總統法案」,為每位前總統每年提供兩萬五千美元退休金。同時,他們還可以享有醫保、保安等福利。當時另外一位在世的總統胡佛雖然家境富裕,但是也領了這筆錢,因為他不願意讓自己的朋友杜魯門感到難堪。
退休金保證了前總統的生活,但卻不見得能保證他們投資成功。最近幾十年的美國總統,在開始競選的時候就會將自己的資產委託給一個委員會管理,自己完全不介入任何投資決定。直到總統任期結束之後,委員會才將財產交還。卡特總統有個花生農場。在卸任之後,他回到家鄉喬治亞州,發現他任命的委員會將財產管理得亂七八糟,導致他欠下了超過百萬美元的債務。卡特後來只好用自己的收入填上了這個窟窿,沒有被逼到破產的地步。
最近這些年來,隨著全球化的進展,美國前總統賺錢的機會越來越多。經常在外面演講的克林頓,每場演講費都是六位數,還不用說各式各樣的諮詢服務了。於是國會中就經常有人提出,如果當過總統之後收入那麼好,為什麼還要納稅人給他們補助?也許國會哪天會提出另外一個法案修正今天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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