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開來的案子就要開庭了,假如她九十歲的老母範承秀是這樣的:2001年,當薄熙來為了打擊政敵於學祥和董長海,而下令抓捕民企老闆韓曉光,他的太太李延峰乘班機由北京飛抵大連,遭遇空難而不幸身亡,兒子才5歲,範老對自己大權在握的孩子說,二來子啊,少做點孽啊,一切都是因果報應,你們要小心,是的,假如這樣,薄谷夫婦會有今天嗎?
在上個世紀,我坐牢期間,太太家裡先後有兩位親人過世,我的岳父和大姨姐,這當然是因病,但心情的焦慮和憂憤也是致死的因素之一;與此同時,大連「天天漁港」飯店的老闆張永濱的侄子,跟隨他逃亡而跳車身亡,年僅12歲,而他也是遭受薄熙來的迫害而四處躲避,其實,他什麼事也沒有,只是一個與薄的政敵關係密切的民企老闆,假如範承秀說,二來子啊,整人別這麼狠啊,整人就是整自己,你沒看毛澤東,一輩子搞階級鬥爭,整得兒子不是死於非命,就是傻得找不到北,留個毛新宇,啥樣啊。。。。。。如果範承秀再這樣說,二來子啊,人家都捧你,只有一個傻記者批評你,難得呀,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你把人家抓起來,雖一時痛快,但從此閉目塞聽,就小錯變大錯啦,假如這樣,範承秀多偉大啊。
沒有假如,真的是這樣的:2000年的某一天,在大連,當薄熙來趾高氣昂地從市政府的辦公室走出來,一個年過半百的女性,堵住了他,向他哭泣著求情,這是揚慶典的婦人,他先生是原廣電局副局長,只因與宣傳部長董長海關係好而遭受誣陷,沒找到一點貪腐證據,卻以瀆職罪而入獄兩年半,薄市長面對一個副局級幹部的家屬一臉冰霜,拒聽她的投訴,並下令保安把她趕了出去,假如範承秀對谷開來說,孩子啊,不能這麼無情啊,你叫熙來耐心地聽聽人家的哭訴,改正他枉法追訴的惡行,還來得及,否則,以後吃大虧啊。假如薄谷接受了教訓,會有今天嗎?
在2001年,類似的故事又發生了,遼寧省監獄管理局的黨委書記郭建國,竟死在瀋陽蘇家屯的看守所裡,怎麼死的?誰承擔了責任?假如那時,範承秀對薄谷說,二來子啊,為了陞官和內鬥,你們整人都整成這樣了,郭書記都保護不了自己,死在他一手籌建的牢獄裡,你說,這是啥世道啊,幾乎與此同時,薄令王立軍親自監禁「黑老大」劉湧,先是在鐵嶺,後是在錦州,為什麼非王彪子不可?原來,民企老闆劉湧與薄熙來的政敵聞世震關係好,薄熙來想上啊,所以,劉湧遭到了嚴厲的刑訊逼供,口供大都是假的,他帶著秘密死了,那時,如果範承秀說,二來子啊,你們這樣枉法追訴是有報應的啊,薄谷住了手,能有今天嗎?
寒來暑往,斗轉星移,薄熙來靠爹的餘威,招降納叛,所向無敵,他的官職越做越大,從縣長到市長,從省長到部長,從京城到山城,多風光啊!範老太在大連常駐金石灘賓館,吃喝玩樂,不花一分錢,我耳熟能詳,谷景生的《一二九回憶錄》是宋協龍寫的,他是我的詩哥,累得患了癌症,沒賺幾文稿費,假如那時,範承秀說,二來子啊,咱這樣欺負人,弄虛作假的,是有報應的啊,但沒聽範這樣奉勸過,假如這樣,薄谷能有今天的下場嗎?在重慶,範與愛女住在一起,房子在部隊大院裡,假如那時,她說,為啥走到哪,「二來子」都藏在兵器後面?能不能不與人民為敵?薄領教了老媽的教誨,會有今天嗎?
2009年是牛年,薄熙來在本命年颳起一股「打黑」風暴,狠狠地牛逼了一把,重慶死了多少人啊,有多少是冤死的?當龔剛模的妻子臨死前拉著李莊的手,當樊奇航面對律師朱明勇喊出刑訊逼供的真情,當烏小青「被自殺」在國家一級看守所裡,當彭佩瑤拿出兒子曾智強的照片失聲痛哭,當李俊拋下80歲老母,兩個未成年的小女,被迫流亡海外;當方竹筍因為幾行小詩而兩代人入獄;當彭長健的膝蓋被王立軍當眾打傷;當文強的兒子成了人質和籌碼;當龔勇神秘死亡,身上蓋得黨旗在顫抖;當羅淙因給先生買了一張機票而入獄一年;當王立軍派員去湖北石首,把李俊的判決書貼在他捐資辦學的「功德碑」上。。。。。。範老太啊,那時你在哪裡,你不在山城嗎?你沒聽到一點消息嗎,為什麼不整一桶涼水,倒在「二來子」頭上,讓他們清醒一點,政治局委員兼市委書記,權力過於集中,把他們害啦,你想,監獄不是療養院,想抓誰抓誰啊,人頭不是韭菜,割了可以再長,抓來抓去,殺來殺去的,就輪到抓自己和殺自己了,古今中外,莫不如此呀,假如範承秀把別人的喜怒哀樂當成自己的,把別人的自由和生命當成自己的,也親身體驗一遍,為無數個蒙冤而破碎的家庭想一想,為每個死去的生命而感到顫慄,對「二來子」勸勸,叫他們不做惡或少做惡,會有今天嗎?
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天,大連人大開會討論市長人選,薄連任了市長,我是列席的小記者,坐在大連甘井子區小組裡,薄熙來笑容滿面地走進來,對大家說,對不起,我來晚了,海地一些孩子毒死了,因為吃了辛寨子生產的藥,上面正在查呢,我叫冷明述去擺平了,沒事啦。。。。。。他的表情那麼得意而輕鬆,我的心裏非常震驚,那是多少個母親的心肝啊,會後我問冷才知道,他是市政府副秘書長,辛寨子是大連一個鄉鎮,那藥是一家農民辦的企業提供的原料生產的,當然有重大責任,但薄熙來欺上瞞下,給掩蓋了,幾百個海地兒童不明不白地死了,這個故事範老太知道嗎?但現在尚健在的冷明述等人應當記得,我不敢有半點編造和誇張。這難道不是做孽嗎?
堂堂的70多年的「老革命」,無法在庭審前見到愛女,無法請到自己選擇的律師,無法通過國內媒體發聲,無法及時知道案件的內情,這怨不了別人,回憶2009年,薄熙來是如何逼迫《重慶時報》向中國作協道歉的?2011年,王立軍創造了「雙起說」,2010年,薄熙來聲稱「黑社會不減刑」,2011年5月8日,薄熙來的馬仔,在機場圍攻律師揚金柱,在法院門口阻撓這位「大俠」,不允許他旁聽,這時的範老太,在哪裡呢?為什麼不說,二來子啊,這是違法啊,既使李莊犯了法,也應當允許他人辯護和旁聽啊,你們在剝奪他人自由的同時,也埋下了自身倒霉的炸彈,假如不是這樣,薄谷能有今天嗎?
這是一個荒謬的時代,只要你有權,只要你敢干,就能做到一切:權錢通吃,黑白兩道,指鹿為馬,欲所欲為,不停地禍害別人,可以不顧及人民的生死,早晨不想晚上事,有權不用,過期做廢,及時行樂,瘋狂無比,還把最漂亮的言辭掛在嘴上,薄谷夫婦演練了多年,當他們整別人的時候,沒想到「四人幫」的故事,還會回來,範老太也認為他們的表演是天經地義的,所以,沒有苦口婆心地教子,使他們失去了改錯的機會,當孩子們瘋狂到了極點,殺一個人像宰一隻雞的時候,連公安局長都跑了,薄谷還剩下了什麼?建國以來首起高官內鬥引發的叛國案,震驚了世界,假如中共還想統治這個國家,約束自己的官員,安撫老百姓,怎能不依法嚴懲谷開來,薄熙來,王立軍?範老太別忙乎了,你的人權,你的言論自由,你的司法獨立,早就被「二來子」這樣的貪官,庸官,裸官,惡官侵蝕盡了,「假如」不能重來,這怨得了誰?
但願我的「假如」,對那些在位的各級官員有一點警示作用,不要等到權力失去,自己被國家機器踩在腳下的時候,再打悲情牌,既便老百姓同情範承秀,安徽合肥的法官能聽誰的,他們不按法律條文辦案,按什麼辦?條文上寫的一清二楚,預謀殺人是要判死刑的,該判,就必須判死,沒什麼特例的,否則,還要法院做什麼,像重慶那樣做「大舞臺」嗎?瀋陽有「大舞臺」,合肥沒有啊!範老太給了小女生命,但瘋狂的權力沒有制約造成了悲劇,它已經剝奪了谷的生命,正如那些依然在位,依然在做惡的大大小小的官員一樣。
我看,範承秀還是把薄家,谷家親友召集一起吧,回放一遍2007年以來重慶電視臺的肉麻的吹捧「薄騙子」的錄像,仔細分析每一個情節,是愚民和盲從,包括範承秀在內的縱容,包庇,把薄谷害啦。什麼紅色簡訊,紅雨衣,紅色頻道,紅色經典,紅色旅遊,紅色海洋,等等,我在2010年就撰文說,紅色是血災啊,只不過往昔是殺別人,現在是別人殺薄谷,同樣在流血,你捅別人一刀,別人反制其身,這怨誰呢?範老太,使勁地哭吧,哭倒專制的長城!
2012年8月6日於多倫多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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