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憑魚躍,相忘是江湖

當年莊子與惠子出遊,在濠水的橋上,莊子說:「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惠子貌似很不屑地說了他一句:「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智慧地反問:「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這段莊子觀魚的故事流傳千古,為歷代文人雅士津津樂道。在現代人看來,惠子的觀念是符合常識的,「你又不是魚,你怎知魚兒的快樂?」而莊子所說的「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不知魚兒的快樂」雖然符合邏輯,卻不合常理。人和魚分明不是同類,人又怎能知道魚兒的快樂呢?

現代人很少能夠理解莊子這句貌似強詞奪理的話背後的真意了。我們只有全面地瞭解一個人,才能把握他在某種場合所說的那些話的內涵。莊子一生為後人留下的名言很多,其中有一句是「獨與天地精神往來」。如何去理解呢?在道家看來,浩瀚無邊的宇宙也是一個生命,也有它自身的精神。這瀰漫於天地萬物之間的精神就是「道」,而修道者通過修煉返本歸真,便可使自身的精神與此天地精神相往來,也就是人們通常說的「得道」了。

道家認為,道生萬物。既然天地萬物、芸芸眾生都是從大道中所生的,那麼也就分有此宇宙之精神。用肉眼來看,眾生萬物千差萬別,形質各異,不同的物種之間無法溝通。然而對於超乎形質,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的得道者來說,人與魚,在精神上並不存在隔閡,都是宇宙之精神——道的一部分。因此不知魚之樂,是不識大道的人侷限於形質之別的認識;而知魚之樂,則是修煉得道之人超乎形質之外的感受。此二者可謂風馬牛不相及了。

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與其他民族不同,它是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的高端文化,是與宇宙的大道相通的。比如說中國畫和西洋畫就有很大區別。西洋畫追求形似,所以西洋畫立體感強,色彩豐富,刻畫逼真,對明暗、光影、透視等技巧手法有很高的要求。中國畫追求神似,講究「氣韻生動」、講究「骨法用筆」,不求惟妙惟肖地表現這個空間的形質,但求傳神,通過手中的畫筆與天地精神相往來,因此中國古代的大畫家是要「澄懷觀道」的。也就是說,西洋畫著重表現的是有形有質的人與物本身,而中國畫則是以人物形質為載體而重在表現其背後的神韻。由此可見,西洋文化是重視這個空間有形物質的科學文化,而中國文化則是重視無形無質的天地精神的「道」的文化。

如今中國大陸毀棄中華五千年源遠流長之「道」的文化,將其視為「迷信」、「偽科學」而橫加批判,卻反而崇拜科學,欲與西洋諸國於科學領域一爭雄長,可謂是邯鄲學步,以己之短,攻彼所長了。猶如飛禽自毀羽翼而與猛獸相搏擊於陸地,其勝負亦可知矣。

西方的科學所注重的完全是這個空間有形的物質,人類如果過於迷信這種科學就難以與天地精神相往來,也就是離「道」越來越遠了。然而大道若水,眾生似魚。魚兒若離開了水,又豈能存活?

莊子有一則生動的寓言,說是一個池塘裡的水乾涸了,池塘裡的魚兒彼此用嘴裡的那點口水相濡以沫,艱難地維持著生命。與其用這點「和諧」、「大愛」的口水相濡以沫,魚兒們不如相忘於江湖。海闊憑魚躍,用不著惦記著對方那點「大愛」的口水了。

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是神傳文化,也可以說是「道」的文化。不僅文豪們文以載道,畫家們又何嘗不是畫以載道呢?作畫者「澄懷觀道」,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將自己所感悟的眾生萬物背後的精神,通過一管畫筆,寄之於尺幅之上,流傳於百姓之間。這樣的藝術作品所承載的難道僅僅是畫中的山水人物、鳥獸蟲魚嗎?所體現的僅僅是畫家的技法嗎?不,這些畫所承載的是天地的精神,所體現的是畫家對大道的感悟。當人們在觀賞這些藝術作品的同時,也就自然涵泳於「道」中,與天地精神相往來了。

如今中國大陸的許多藝術家,他們所欠缺的不是純屬的技法,而是與天地萬物相往來的精神,是對宇宙大道的感悟。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由法輪大法學員所組建的神韻藝術團之所以能夠在短短數年間蜚聲世界,成為全球第一秀,不僅在於他們技藝的精湛,更在於他們在表演中展現的神韻,那就是天地之精神,在於他們在表演中傳送的能量,那就是神佛的慈悲。

當我們這個世界越來越注重這點有形的現實,那麼離宇宙的精神也就越來越遠了。這樣的世界就像是一個乾涸的池塘,這樣的人群就像是缺水的魚兒,在泥濘中痛苦地掙扎,甚至忘記了生命應有的樂趣。

如果你有幸能看到神韻的演出,你就會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就如同魚兒回到了大海,這才是當今世界最難得的源頭活水,這才是人生應該享受到的精神盛宴。

海闊憑魚躍,相忘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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