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嫉狗如仇」的貓

我妹子家裡養著一隻十分有趣的虎紋狸貓。

這隻貓把全村的狗都"治"得服服帖帖。每當這隻貓威風凜凜到走在村子裡的閭巷間，全村之狗看到它，只好對它敬而遠之，或躲得遠遠的。所謂"惹不起躲得起"也？

我在妹子家看到，該村不少狗的臉上，還留有一道道不長毛的爪痕。妹子告訴我，這些疤痕，都是她家那隻貓的"傑作"。因而給狗們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這隻貓對狗十分仇視的原因，在於它小的時候，有一次，被狗銜咬了一次。這次銜咬，外傷雖不重，內傷卻不輕。它被狗銜咬後，有好幾天，不吃不喝。只管向主人嗚嗚地叫，好像在傷心地哭。於是，妹子用牛奶等餵它，把它調養好。

它的傷好了之後，過了幾個月，就漸漸地長大了。長大之後，它出落成了一隻毛色油亮的虎紋狸貓，像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自那次被狗銜咬並長大後，這隻貓對狗十分仇視。每當有狗路過妹子家的前門或後門口，它則警惕地豎起耳朵，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監視著那狗的下一步趨向。一旦那隻狗企圖把頭伸進門內，它則嗚哇一聲大叫，疾如閃電地衝上去，狠狠地用鋒利的爪子和牙齒對準狗的臉部抓咬。

有一次，我看到它的這種快速而凶猛的攻擊。貓扑上狗的臉上後，貓爪子刺進了狗臉之中，就像整個貓身都抱在狗的臉上一樣。狗被抓傷，負痛之極，連聲慘叫。急忙猛甩著頭，並想用爪子想把貓掃下來。那貓不待狗將它摔下，就主動從狗臉上跳下來，然後義正詞嚴地坐在狗的面前，哇嗷哇嗷地大聲吼叫，並張牙舞爪，時刻準備著與狗拚命的樣子。好像是對狗發出嚴正的警告--再靠近一步，小心你的狗命！

狗因為是闖進了貓的"領地"，畢竟感到心虛。一看情勢不妙，只好掉頭逃跑。雖逃得了性命，但狗臉上卻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這些狗遭到如此猛烈的攻擊，無論它是多麼的凶猛和壯碩，只好慘叫著落荒而逃。

只有在這隻貓不在家的時候，村裡的狗才敢去妹子家串串門，揀點骨頭啃啃。但只要聽到這隻貓在門外一聲叫喚，那些狗則趕緊夾起尾巴，並逃之夭夭。

久而久之，這隻貓在狗們的眼中，樹立了崇高的威望。使狗們幾乎不敢正眼看看它。它則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漫步於村中的閭巷間。

這隻貓雖然對狗凶猛異常，但它對人很友善，也很可愛。常常喜歡在妹子的腳下穿梭來穿梭去。它很勤勞，忠於職守。把家裡的老鼠抓光之後，則上鄰居家去抓老鼠。每當它抓到了碩大的老鼠，則銜回家裡，把大老鼠擺在主人腳下後，然後是咪嗚咪嗚地叫喚，像是在向主人顯擺和表功似的。

它還有另一個嗜好--喜歡抓蛇。有好幾次，它拖著一條條長長的蛇回家，擺在妹子的腳下，把妹子嚇得心驚肉跳。

有一年春節的下午，這隻貓悄悄地銜回五條大鯉魚放在床下後。然後坐在床邊，對主人咪吆咪吆地叫喚。妹子順著貓坐的地方往床下一看，只見五條大鯉魚在床下啪啪啪地活蹦亂跳。每條魚大約有半斤至八兩的樣子。

妹子很耽心地罵它："瞎貓崽呃，是不是你在哪裡偷來的？"乃去鄰居家詢問。眾鄰居都說沒有丟失過魚。妹子和妹夫至今也鬧不清，它從哪裡弄回這些魚來的？也沒見它身上的毛濕過。

每當我想到妹子家的這隻貓，它的恩怨分明，它的血性和骨氣，都讓我油然敬佩。有時我想--雖然我的身軀比它高大，但我總感到自己的骨氣和人格比它渺小--總是逆來順受地忍受暴政虐待，而不敢有所反抗。這讓我感到自慚形穢。

記得黑格爾說過--"麻木和冷漠的民眾，是專製政體最穩固的群眾基礎。"我就是這"最穩固的群眾基礎"中的一份子啊！

自從"荊楚"這個筆名成為某些國內BBS的敏感詞之後，國內不少BBS相繼對我封禁。使我難以在國內BBS上發出什麼文字來。因此，我很久沒有跟老朋友們"以文會友"了。今天上午，我在慵散論壇註冊了一個"五嶺杉"的新ID，想把這點感想記下來，來跟老朋友們打個招呼。於是用網上即時寫作的方式，想快速地寫下來。但當我寫完這個故事後，正想貼出，不料沒有貼上去，卻將文字全部丟失了......怎麼也弄不回來了。

正在懊惱萬分之際，卻接到桂林警方打來的電話，說廣西公安廳的有關領導來到了我這裡，要我過去"談談心"。"談心"之目的，乃是警告我在"取保候審"期間，不得寫作和發表前段時間寫作的那種"幽默小品"，如《理論知識不足將失去很多機會》、《克林頓、葉利欽、鄧小平三人打賭》、《市政府開會討論取締小姐問題，小姐代表的發言：》、《家樂福廣告部經理策劃了"家樂福事件"》等。

我認為，這種幽默小品，只是一些短小的民間段子而已，根本算不上文章的。且我原來跟警方的約定是--"取保候審"期間，我可以不上海外媒體上去發表作品，但我要在國內BBS上發言的。因為國內BBS上的言論空間畢竟十分有限，且有一大群網路特務來監視納稅人的嘴巴。如果網特發現有當局不喜歡的文字，是會被刪去的，而不用你們（桂林警方）操心。

我原想，既然不許我寫作像樣的文章去海外媒體上刊出，就以這種幽默小品來跟朋友們開開心，並鬧著玩。沒想到，這也觸痛了他們那根過敏的神經。

針對這個問題，讓我感到不解和苦悶：一個養有四百萬黨衛軍的政權，竟然如此害怕一個文弱書生的一隻禿筆？我想，今天寫下這段貓和狗的故事，應該不算犯忌吧？

當局如此費盡心機，這不得不使我聯想到：四川"軍閥"劉文輝曾經說過，"誰要是把縣政府辦公大樓蓋得比學校好，我就把那名縣長就地槍斃。"今天，政府耗費巨億財力人力來監視納稅人的嘴巴，實在沒有多大意義的。只是把我中華民族的思想活力和社會活力消解殆盡而已。如果停止這項禍國殃民的事情，而把這些財力和物力用於建造幾所堅固安全的校舍上，讓孩子們能夠安全地上學，那該有多好啊！而這次5.12汶川大地震中，大部分政府辦公大樓完好無損，而大部分學校紛紛倒塌，動不動就埋壓著成千數百名孩子。一想到那麼多孩子被豆腐渣校舍壓成肉餅，我就難過得垂淚！

針對這一現象，還讓我聯想到：中國老百姓苟活得太冤枉，太憋屈。只有納稅的義務，而沒有納稅人的權利。只有供各級官員敲骨吸髓地進行盤剝的義務，而沒有過問"自己血汗錢是如何使用的"的權利。政府不但不以減稅為榮，反而是以增稅為能事......

面對這種奇特現象，常常讓很多國際友人感到迷惑不解--他們實在看不懂中國人超乎異常的逆來順受的忍耐力。也使我對我苦難同胞抱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態度。這也許是我"愛之愈深、責之愈嚴"使然也。

從公安局"談心"回來後，我的思維還處於丟失"原稿"的懊惱之中。乃吸取這次網上即時寫作的"沉痛教訓"，鄭重其事地打開Word，進行第二次重寫。

但第二次重寫出來的文字，我的自我感覺是--不像第一次寫下的文字那樣靈動激情和有文采啦！顯得冷冰冰、硬幫幫的。特請朋友們多多包涵！

寫於民國97年5月23日中午（2008.05.23中午）

附記並向朋友們道歉："談心"結束後，桂林警方提出要查看我網上通訊的情況。我當時認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公開透明的，我甚至可以把自己鳥鳥撈給他們看。

他們來到我家後，我也沒有往深處思考，就打開了兩個網路通訊工具。於是他們趁機拷貝走了我的"QQ好友"和"Skype好友"的名單。

抄去好友名單之後，我才醒悟和懊悔不迭。我感到桂林警方這種做法太不地道，像騙子和小偷一樣，嚴重侵犯了我個人隱私，也侮辱了我的人格，使我感到很對不起朋友們。這讓我在朋友們面前感到無地自容！

這幾天，我一直深深陷入這種痛苦和懊悔的折磨之中，我的心在滴血一樣。特請朋友們多多包涵！

附記於民國97年5月25日上午

2008年10月份，妹子家砌新房請工匠澆鑄二層樓面時，這隻貓又抓回兩條大魚回來，擺在主人的腳下......這件事情，太讓人不可思議啦--這隻貓真通人心呢，知道為主人分憂啦！這次恰遇灌江關閘修補滲漏。貓把魚抓回叫喚時，看到它身上弄得很濕。由此推斷，兩條魚很可能在放干的灌江裡面抓的。

補記於2008-12-13。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