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公司要遷廠了,這對金鵡來說,真是一個特大喜訊,這不亞於無期刑徒聽到了大赦令。啊多少時日啊,她覺得自己真像困在一個巨大蜘蛛網上的小蜜蜂,身心隨著時日的推移,被蛛絲捆綁得越來越緊,幾乎失去瞭解脫的啟冀。雖然她在人前表現得如何鎮靜,如何不馴,如何高傲,如何......可是她那翹翹的靈魂怎能敵得住巨大環境無情的惡意輾壓,她覺得自己真的快撐不住了。可是"天道無親,常予善人。"金鵡終於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這真是太好了,謝謝老天爺,還有比這更好的贈予嗎?金鵡的快樂連媽媽都感到奇怪了:"金鵡,到了山東也是一樣的,萬事開頭難,遷個廠把你興頭得這個樣子,小心將來失望啊!" 聽了媽的話,金鵡覺得像一瓢冷水兜頭潑過來,心中一陣痙攣。"真是,你為什麼說這話!"她哭著跑回屋裡。媽媽很不解地看著金鵡,她不知道金鵡對這次遷廠寄託著怎樣的希望,其實媽的話也是有道理的。當金鵡平靜下來後,就真誠地向媽道了歉。不管怎樣,遷廠都是好事,金鵡總可以不必每天面對那些冰塊臉了,她覺得,那些冰塊快把自己的心都凍透了。星期天的時候,她跑到小學時經常玩樂的那片草地上,一時又升出無限依戀來,哪裡會找到這麼美的草原啊。她張開左手,讓那朵晶瑩的白蓮在空中開放,可是她驚奇的發現,那個在山道上攀登的自我和那個靈子正坐在岩上看著自己,那個自我的衣服是藍色的了,這說明自己的生命又提高了一點。可是那個自我也在看著自己,臉上嚴肅得沒有一點喜色。"你們是什麼事啊,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似的。"金鵡不高興的自語著。那朵小小的白蓮回落到她的手上,知深一下子出現在金鵡的面前,金鵡高興得幾乎哭出來,"高人,我真是太需要您的指點了!"那和尚坐在金鵡的身旁,慈愛的說,"金鵡啊,你不能老想往安逸啊,人的念力是最重要的,你有了不正的想法,你看你在另外空間的生命就走不動了,你真的想做一條蟲嗎?人有苦吃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你得學會品嚐痛苦啊,能從很多苦中品出甜來,那才是層次啊,你躲開了痛苦那怎麼行?!再說痛苦也躲不開啊!"知深說完倏然不見,金鵡低頭一看,發現他正在自己手心上的花蕊中向自己告別吶。
金鵡聽了這麼一段話,好像有所悟,但接著就不平起來。有苦是幸運,難道我就應該時時泡在苦水裡嗎,我就不應該享受一下生活的快樂嗎?真是!"可是,你不明白,這個空間就不是給生命享受的,所以神設計的這一切都是虛幻的,都是苦的,就算是你們人類歌頌的最偉大的愛情,用不了幾天,不就都被生老病死所毀滅嗎?!所以你要在這裡求什麼幸福,什麼永恆,那只是胡思亂想!"傳來高人的話,"不,你說得太絕對了!"金鵡有些不平,"好,那麼你給我求證一個永恆的幸福吧!"傳來知深呵呵大笑的聲音。
遷廠的事情沸沸揚揚的鬧起來,家家都忙著裝裹東西,劉春家也在忙。不過這次可不像從海倫來富市的時候那麼難了,還要賣這賣那的。這回是廠裡拖運,廠裡包了好多車皮,你想拿什麼都可以帶走,你就是弄幾塊磚頭搬上,也是沒人說你的。雖然這樣,可是在富市住了兩三年,要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打好包整理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孩子們都小,還得上學;劉春那個甩手大爺,就是火上房他也不會管的,所以活計就都落在雪容和保珍身上,只有一個閒人,那就是跑來跑去,絆腳不拉斯的金慧,她在媽和奶奶的吆喝聲中瞎忙著。可是她往往不能正確的理解大人的要求,所以總是在斥責聲中無所適從。可是屋漏又逢連陰雨,本來就缺人手,一天保珍又發起燒來,開始還扎掙著幹活,可是快到中午的時候,就暈得老要跌倒,冷得牙齒打顫,便自己弄個燙壺蒙上被子捂汗。因為院內院外都是一堆一堆的活,雪蓉沒了幫手,只好一個人破倒身子的幹起來,看看快晌午了,雪蓉又急忙去做飯,這時她才想起老太太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聲音了,發燒的人可得多喝水呀,她弄了一碗薑湯放在桌上,提著心揭開老太太的被子,"媽!媽!你怎麼了,快醒醒!"她大聲地搖著保珍的肩,呼喊著,因為保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昏過去了,頭邊還吐了一堆白沫子。
"快溜的,金鵡,去衛生所叫大夫!"雪蓉看見金鵡金玉兩姊妹進門,就衝她們大喊起來。金鵡一看見奶奶這樣,就什麼都忘了,她大哭著撲上去,"奶奶,奶奶!你醒醒啊!"她哭了好半天,可是奶奶還是紋絲不動。雪蓉看見金鵡還在這裡就生氣的說,"金鵡,我叫你去幹什麼了!我是叫你在這兒哭嗎?"金鵡才想起媽叫自己去衛生所的事兒,趕快往外面跑,連鞋都忘了穿,可是她剛跑到門口,發現大夫已經來了,後面跟著金玉。"哭過了,把奶奶哭醒沒有?"金玉有些嘲諷的說,嘴角好像還有一絲笑。"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冷血!"金鵡怒不可遏。"阿姐,多情有時並不能解決問題啊!你看你一點也不冷血可是你也沒有把奶奶哭醒啊!而且你也沒有把大夫哭來呀,那大夫可是冷血叫來的呀!"金玉進一步刺激她,可是金鵡冷靜下來了,她覺得金玉說得還真是有道理,就不說話了。可金玉卻又蹭到她跟前來,"不哭了?!不過我提醒你一下,小姐,以後再哭之前,最好是用一用你那小天眼,看看奶奶在幹什麼,然後再哭不遲!別是人家在那做著賞花步月的雅事,你卻在這兒大哭大叫的,成何體統!"金鵡這時才如夢方醒,覺得自己剛才實在是有點太愚蠢。知道奶奶沒事兒,就笑問金玉,"那你剛才跑去找大夫幹什麼?""那是媽命令去叫的。"金玉說,"而且奶奶看起來這個樣子,不去叫大夫人家也理解不了。"
這時金鵡發現自己在作人上還真是有些問題,聯想到自己的生活諸多不順,覺得這是作人的層次不夠的體現,你看人家金玉到哪裡雖說也並不是成績斐然,可是卻總是平平靜靜的呀,她覺得自己在這方面還真得好好想一想了。金鵡慢慢地展開左手,那朵小白蓮便幽雅地飛起來。灑下一片乳白色的光輝。光中映出一個背山靠水的村落,保珍正在幾間茅屋前徘徊。面部表情很奇特,好像是憂思的傷感,又像是微微含笑。慢慢的這個保珍化掉了,從屋裡走出一個年輕的後生來,只見他左是手抓著一個麻袋,右手抓著一把木锨,"這是什麼年月啊,怎麼會有木锨呢?"金鵡想,雍正年間!她聽到了一個聲音,那是知深的聲音。那個年輕人漸漸地看清楚了,是個濃眉大眼,很質樸幹練的那種年輕人,但是他卻是清朝男人的裝束。那年輕人又走進櫥房,那兒有一口大鐵鍋,鍋裡有一個什麼瓜,一個老太太正在往灶裡邊添柴,那個老太太不斷地填柴,不斷的擦淚。"天啊,這是看的什麼一套啊,奶奶上哪去了,什麼賞花步月!金玉你給我好好找找,奶奶在哪裡!"金玉走過來,拍了一下金鵡的腦門說,"愚昧,生生世世啊,你就認得你那個梳著疙瘩鬏的奶奶!真是!"
"金玉,給奶奶倒水!"原來奶奶醒了。"奶奶有病,你們倆個不說幫忙,老在哪咕嚕什麼?真是不懂事!"雪蓉早就看兩孩子在那爭,氣得不行,當著大夫沒好說她們,現在大夫走了,就再也忍不住了。老太太嘆了口氣,"雪蓉,你就別著急了,她們也是為我好,她們有些事情比你明白,我要是不能幫補你了,有些事情你還真得問問她們呢!"金鵡和金玉都笑了,"奶奶給你們撐腰了!我告訴你們,別惹我生氣,我要是打你們,你奶奶也護不了,媽打閨女,是正打!"雪蓉說.。姊妹倆伸一下舌頭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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