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中國壟斷經濟系列之三

在中國，人人都想跟銀行拉關係。有本事的人，都想開銀行—如果可能的話。

銀行有什麼好處

銀行業在西方國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處，銀行業從業人員也不會高人一等。可是銀行在中國一向有特別的好處。

總體來講，銀行意味著有錢。美國人知道，銀行的錢，如果進到自己腰包了，那就是自己有負債了。而在中國，銀行的錢對於很多人來講，如果進到自己腰包裡，那就是自己的實力增強了，變成有錢人了，有機會賺大錢了。所以，中國銀行界的管理階層，一向在社會上有獨特的地位，是人們爭先恐後結識、追捧的對象。當然，腐敗也由此產生。

國企貸到款就是賺

國有企業得到貸款就等於賺到利潤，還不起貸款既不會受處分，也不會導致企業被關閉。而有了貸款，就可以增添設備和流動資金，還可以建幹部住房、發獎金、請客吃飯，何樂而不為呢？所以，市場競爭中的企業，拿顧客當上帝（也許有點誇張），中國的國營企業卻拿銀行行長當上帝（一點兒也不誇張）。

銀行好比太子黨的荷包

太子黨，這裡也包括那些本身並不是太子，卻拿「政治老人」們當爹一樣侍奉所以受到庇蔭的現代家臣們。他們的生意是明明白白的個人利益，但是也可以和國營企業一樣，貸款不還。貸款越大，銀行越怕他們不負責任，因此也就越要給他們支持他們繼續經營下去。一旦他們的公司倒閉，銀行比他們更倒霉。因為他們的財產往往已經轉移到國外，人也可以到國外當寓公。等待銀行行長的，就是下獄。

弄潮的老百姓碰運氣

還有一些人，什麼也不是，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趁著改革開放，時來運轉，成為風雲一時的弄潮兒。由於從國家領導人開始的整個國家的信用缺失，教育出了幾多不懂信用為何物的中國人，這些弄潮兒就以為靠著賄絡得到的貸款就可以永遠為自己所用。由於他們忘記了他們的身份是一般老百姓，所以後來的命運就與太子黨完全不同。最有代表性的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中國首富」牟其中，這個領經商風氣之先的、深受改革以前那個時代的風雲影響的弄潮兒，用所謂「革命的浪漫主義」經商，大量利用銀行貸款，最後鋃鐺入獄，至今還在武漢監獄中著述他浪漫想像的「真知灼見」（他最著名的計畫是把喜馬拉雅山炸開一個缺口，引印度洋的暖空氣到青藏高原，將其改變為良田）。

壟斷銀行的痼疾

中國的銀行一直是國家壟斷經營。後來出現的一些股份制銀行、城市商業銀行，不過是國有銀行的變種，也就是由各國有企業集團持股組建。近年陸續有一些著名的民營企業參股商業銀行，也並不能改變政府對銀行業的絕對控制地位。

銀行處於壟斷經營地位，又有這麼大的好處，當然會演變出無數的弊端。簡單地說，銀行壟斷產生的弊端在兩個方面：

資產質量惡劣

多年的經營，由於貸款壞帳率高達50%（有人估計高達70%），幾家商業銀行已經不剩下什麼淨資產了，肯定是資不抵債了。於是朱鎔基想了一招：剝離不良資產，把銀行的壞的資產都拿開，只剩下一個好的部分，從頭開始，那麼就好管理了。所謂「好管理」，是說有了好基礎以後，可以對管理人員進行考核，保證最好的經營效果。

可是，只有資產改變了，人員尤其是人心、體制都沒有改變，所以隔年很快就重複了歷史：每年產生的不良貸款仍然高達12 %-15%，是在中國的外資銀行的不良貸款率的10倍。

任意向顧客收取高額費用

從2003年開始，工商銀行帶頭，增加了30多項向顧客收取的費用。這些服務項目在以前是不收費的。尤其是其中針對銀行卡收取的每一筆0.3元人民幣的費用，引起輿論大嘩。這筆費用叫做跨行查詢費用。大量的銀行卡服務涉及跨行查詢，所以這項費用涉及到每一個人，涉及的金額也很大。所以各界口誅筆伐，還有幾個人大代表提案要求廢除。

這就是壟斷情況下的銀行業的現狀。西方企業謀取壟斷地位，是為了獲得超額利潤。果真取得了壟斷地位，也就真的能獲得超級利潤。可是，中國的銀行業有壟斷帶給社會的壞處：超級的定價地位，可以任意高收費，但是，卻沒有壟斷帶來的好處：高利潤。四大商業銀行的利潤，與國外同等資產規模的銀行相比，人均利潤和資產利潤率都低得很可憐。

沒有競爭對手的多元格局

目前，各地都出現了城市商業銀行。這是由過去的城市信用社演變來的。城市信用社規模十分小，管理意識和水平都很低，所以十幾年下來，信用社已經成為一個個小的信用毒瘤。為解決這個問題，政府採取了十分經典的「中國式改革方法」：把每個城市的信用社集中到一起，升級成為銀行。在國外，這樣的信用機構就一定得關門了。可是在中國，這樣的毒瘤如果被割掉，那麼就隨著會使很多問題曝光，很多人下獄，很多人掉腦袋。所以這樣的毒瘤往往沒有人去動，而是用一塊布把它蓋起來，假裝這個毒瘤不存在，這樣問題就解決了，眾人繼續歌舞昇平。

銀行爛掉 人人遭殃

這種形式的壟斷，給誰帶來了好處呢？誰也沒有得到好處。銀行爛掉了，全社會都遭殃。本來屬於老百姓的財產，有人以國家的名義佔據了，卻不管理好，糟蹋了。民間想要發展，也得不到銀行的支持，因為銀行的錢，是不能借給老百姓的。所以這裡看到的是，掠奪者和被掠奪者都沒有得到好處。

那麼是不是部分管理人員撈到好處了? 也不見得：火中取栗一樣的事，並不好幹。除了今天常常看到一些人被「雙規」（指幹部被審查期間被限制自由）、下獄之外，當初朱鎔基想要整頓金融秩序時，是依靠砍了一些腐敗行長的頭，來為他的新政開路的！所以，壟斷並沒有給銀行行長們帶來好處，反而是害了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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