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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相思(二十四)迷失自我

作者:婁宏偉  2007-09-11 04:32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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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小學的課本、教材、考試題,到電影、電視、歌舞都帶著黨文化因素

在勞教所中被折磨至幾近精神崩潰後,被欺騙和強制我放棄修煉的那段歷史,是我生命中最黑暗和最不願意回首的一頁,因為它伴隨著恥辱、背叛、絕望……那是無法形容的痛心疾首,無法形容的生不如死。當清醒過來時,我曾因無限的痛悔而再度對自己能否繼續修煉失去信心。

現在回想起來,那套所謂的「轉化」(洗腦)理論其實一個字就能概括,那就是「騙」,而這個騙又是在勞教所的酷刑折磨、剝奪睡眠、超負荷體力勞動的情況下發生的。勞教所創造了一個無所不包的虛假的信息環境。在這個環境裡,我們和真實的世界徹底絕緣,失去了據以判斷真偽、善惡的參照系統。那些「轉化」言論說是從法輪功的書中「參悟」出來的,其實全是偷梁換柱、混淆是非的驚天謊言。後來我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龐大的政府機構,以最陰險的招術欺騙了時,真是說不出的憤怒和悲傷。

但當時我為什麼會相信那些謊言呢?重新審視這件事的時候,我發現除了作為一個修煉者我當時還很不成熟外,還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當時我對共產黨到底是怎麼回事認識不清,沒想到它會設計出那樣的驚天陰謀來。其實在我看到「九評共產黨」這本書之前,憑我的閱歷和知識,我也根本就無法真正認識共產黨。父母雖是經過文革的一代,但出於對我的愛護,從不跟我講那時的事。父母一輩子吃了很多苦,一心想讓孩子幸福,他們一直以為對我百般寵愛就能使我幸福。記的我小時很愛吃冰棍,經常一口氣吃很多根還吵著要。一次我在吃了十根後竟然還索要第十一根,把爸爸氣壞了,於是被狠狠打了一頓屁股。虧著我小時屬於胖乎乎類型,打了也沒覺的有多疼。

我生來就對政治不感興趣,所以我一直以為我受共產黨的影響極小。但是,我真是大大低估了共產黨從小洗腦式的教育對我的影響,這個「黨文化」就像空氣一樣瀰漫在整個中華大地上,要想不被它沾染簡直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從小學到大學都泡在其中,不但學的課本、教材、考試題,就連看的電影、電視、歌舞都帶著黨文化的因素。這種灌輸是如此系統,如此精緻,無所不在,以至於很多時候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很多觀念是被洗腦造成的。尤其在完全童真的時候被寫在大腦上的東西,其深刻程度超過了我的想像。直到現在,在看了很多遍「九評共產黨」 和「解體黨文化」後,才知道當時自己在快被它折磨死的時候,還在用它灌輸的思維方式思考問題。

比如當時「轉化」時最讓我痛苦的一個問題就是我能不能為了國家利益放棄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而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個「黨文化」下的謊言。共產黨有意混淆黨與國家和人民的關係,把自己變成國家和人民的化身,自稱是「黨媽媽」,讓我們經常高唱「黨啊,親愛的媽媽」,覺的不聽黨的話就違背了國家利益。其實,放棄對「真、善、忍」的信仰才是真正的違背國家利益、人民利益的。無數法輪功修煉者煉功後身心的淨化和升華,帶給國家的不僅是巨額醫藥費的消減,還有家庭的和睦,以及通過兢兢業業工作為社會創造出的貢獻,這才真的是國家和人民利益所在呀。

可當時在我頭腦裡,國家、民族和黨的關係也是混淆的,覺得黨的意志就是國家的意志,而且高於一切。這種現像在我們這一代年輕人中很普遍,甚至留學生也在所難免。記得在劍橋讀書的時候有一次中國同學聚會,我給他們講了我和東偉的遭遇,其中一個來自中國大陸的博士生竟然對我說:「你媽再打你也是你媽,怎麼能跟外人說呢?還得顧及國家形象吧?」

確實,要是以前,我的牙被黨打掉了都得往肚子裡咽,就怕背上一個不忠不孝的罵名。而現在總算明白了,中國作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已經存在了幾千年,而中共只有八十多年的歷史,統治中國不過五十多年,怎麼就成了中國人民的媽媽了呢?這不是亂倫嗎?對於批評中共的人,共產黨經常用的一個詞就是損害中國形象,傷害中國人民的感情。但其實中共不等於中國,批評中共當然不等於批評中國。真正傷害中國形象的恰恰是中共的所作所為呢。

我上當受騙的第二個原因是由於從小沒有經過正統的傳統文化的教育和熏陶,所以在我的人格塑造上缺失了一些東西。父母這一代人在青春年代經歷了文革,傳統文化被破壞殆盡,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用什麼樣的道理和方法來教育孩子,我們的成長完全靠自己的悟性和機緣。

在共產黨的灌輸下長大,我唯一沒有被它改造的就是「有神論」和善良的性情。我天生就是一個有神論者,無論從小怎麼被教育說根本就沒有神,那都是欺騙老百姓的,我都沒有懷疑過神的存在。記的讀研究生時和一個同學探討這個問題,他吃驚的表示:真想不到二十世紀的現代青年還有你這樣的「唯心主義者」,我也很吃驚:「沒有呵,神是客觀存在的,所以屬於唯物的範疇呵!」也許正是相信有神的存在和我尚存的善良本性才使我有了修煉法輪功的機緣,但從小缺失的品格塑造卻使我對黨文化的東西缺乏足夠的抵禦力。

修煉前,由於不知道做人的目地,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追求浪漫而堅貞的愛情,和東偉花前月下的談情說愛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內容。那時的愛好也是看言情小說,瓊瑤、三毛、亦舒等等,常常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應該說,共產黨是「鼓勵」年輕人這樣發展的,因為一心兒女情長的人就不會對民主、自由理念有太大的興趣,就不會「威脅」到共產黨的獨裁政權了。

中國古代傳統文化中講仁義、講氣節,很多忠臣義士都曾抱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定信念,面對威脅利誘而寧死不屈,而這種道德境界對我這代年輕人來說好遙遠,我性格中缺乏一種堅韌的東西。如果當時我有那樣的決心,有那樣的承受力,把再大的苦也當成樂,我就一定能挺過來。儘管修煉後我已經比以前堅強了很多,但在勞教所吃的苦太大,超出了我的承受極限,我的精神馬上就要崩潰,頭腦也就不清醒了。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善良很純真的人,真正意識到自己由於缺乏正統文化的教育而有性格缺失,還是這兩年來到海外後的事。那天在新唐人電視臺看了一個中國歷史上的著名故事「趙氏孤兒」的電視片,看到程嬰和公孫杵臼的言行,才意識到,那才是真正人應該有的狀態:為了信守一個諾言,可以犧牲生命。

由於這些「歷史」原因,當時勞教所又剝奪睡眠把我熬到極限,加上中共的騙人招數古今中外絕無僅有,所以當時心智單純的我就不是它的對手了。在經受了一系列精神酷刑後,我精神恍惚的被「轉化」了。

所有被轉化的法輪功學員可能都有過這樣的經歷,被洗腦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我們一起唱「同一首歌」。在那樣一種情景下,肉體被蹂躪,精神被殺戮,竟然還要求我們唱歌!這感覺就好比失去親人後在悲傷的葬禮上被要求歡笑,無辜的女子被玷污後要求她讚美強姦犯一樣,真是殘酷而詭異!
我藉口從小五音不全,唱歌跑調,拒絕與她們同歌歡慶,她們就在旁邊硬要唱給我聽。經歷了一段惡夢一樣的高壓生活後,突然聽到一首「旋律優美」的歌曲,人會本能的產生一種強烈的尋求解脫感,當時我唯一的念頭就是:「讓這一切都快過去吧,所有遭受的痛苦也過去吧,再不用提及;讓一切都結束吧,不然我真是要瘋了」。

之後,我躲起來,撕心裂肺般的痛哭了好幾個小時,周圍的一切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只是覺得說不出的委屈和絕望,心裏一遍遍的自語:不能修煉了,這輩子不能修煉了。後來同屋的小哨告訴我,我在失聲痛哭的時候把她們嚇壞了,她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傷心的人,她們甚至有點害怕了:把一個人的心傷到這個程度,該不會出事吧?

這次的痛苦太過深重,我好像完全忘記了東偉,也忘記了我們一起走過的甜蜜歲月,我很長一段時間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我甚至不太記得自己到底是誰了,過去的一切都那麼遙遠,外部世界也那麼遙遠,好像只有勞教所中的一切才是真實的,而這個真實的世界又是這麼令人絕望。

(今年三十八歲的卜東偉是總部設在舊金山的美國亞洲基金會北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他因修煉法輪功於二零零六年五月十九日被從家中抓捕。後被非法判處勞動教養兩年半,現關押在北京團河勞教所,已經一年多。卜東偉的妻子婁宏偉畢業於英國劍橋大學,自丈夫被抓後,婁宏偉多方呼籲營救,現已得到歐盟、國際大赦等機構及美國、英國、德國等多國議員的聲援和幫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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