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骨柔腸陳忠和

2007-08-26 05:49 作者:李金芳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陳忠和從武漢和我女兒一起來北京，我去接站。過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見到他們，我有些著急，擔心他們會出意外。焦急等待中，終於見到了他還有我分別了近五個月的女兒。老朋友相見，母女重逢，本該是人生的樂事，然而對於我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此時，秦永敏再度入獄，由於我沒有固定的收入，女兒和我將再次過朝不保夕的生活。陳忠和的前途，也是面臨著重重危機，隨時都有失去自由的可能。我壓制著感傷，說不出一句多餘的話，陳忠和倒是談笑風生，就像久別的朋友，當胸打我一拳：「你這傢伙，還是這麼瘦弱。」

回首往事，在秦永敏因<>被捕入獄的日子裡，我帶著兩歲的女兒多次輾轉於北京和武漢之間，那時候，車票不好買，車站秩序混亂，每次我拖著病弱的身體，抱著年幼的女兒，隨著擁擠的人潮下車，然後無助地看著腳下的行李，陳忠和都會適時地走過來，像神兵天降般地，打聲招呼，然後一手抱起我的女兒，一手提著行李，在前面為我拔開一條路，空手的我常常是氣喘吁吁緊跟在後面。每次我探視完秦永敏，老陳都詳細地詢問秦永敏在獄中的情況。他聽到秦永敏在獄中的精神狀態很好時，就用他特有的帶有濃重武漢口音的普遍話說：「那傢伙是個硬漢子，沒有什麼苦難能把他擊倒。」當他聽我訴說秦永敏在獄中遭受非人折磨時，義憤填膺，攥緊雙拳，一付拚命的樣子。

一九九八年八月，我女兒阿丹因為無處上學，經過和秦永敏協商，決定讓女兒先在武漢呆半年。我把女兒送到秦永敏身邊，從那時起，陳忠和就做了我女兒的習武老師。老陳曾榮膺全國太極推手三連冠，每天都抽出時間向眾多弟子們傳藝，長期的習武，練就了他強健的體魄，也鑄就了他堅強的性格。不久，他也同樣開始了長達八年之久的牢獄之災。八年中，女兒常向我提及往事，談到在秦永敏坐牢的那些日子裡，師傅老陳每天騎著摩托車，在她放學後接她一起去習武，並從生活學習上照顧她，而師傅，更是在眾多的弟子中，最鍾愛她這個「小不點兒」。感謝老陳，在我女兒孤苦的童年，給予她的關愛。

當老陳終於熬過了八年的苦難，我從電話中又聽到了他底氣十足的聲音。當我問及他是否曾因所受的迫害而後悔走過的路時，他爽朗地笑道：「一個人能夠為了信仰而受苦，是幸福的。我為自己的選擇而驕傲，所以一切的苦對於我來說都不算什麼。」還是一如八年前，樂觀、豪爽，看來，苦難的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一個小時的談話，他很少談及自己，倒是一個勁地詢問阿丹的學習、身高、體重、性格，關注著我女兒的命運。並再三感謝這麼多年來，我為撫養女兒所付出的辛勞。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很少想到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