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Q和他妻子遠赴英倫,去看望在那裡留學的女兒。
這期間,正值英國學校放假,Q女不回上海而Q則利用這段時間去英國,一來看望女兒,二來也正好和女兒一起在英國旅遊一番。
日程早已定下,Q女也在英國事先做足了功課:選擇旅遊景點、安排旅遊日程----地點、旅館、車票……一切均在網上預訂,很方便地OK了。
按照行程,這一天,應該是Q全家從倫敦坐火車北上,去一個充滿了蘇格蘭風情的小鎮(地名我忘了)。
當他們來到火車站,離預定的開車時間還有約二個小時,Q女先憑著網路預訂的編號去售票處取票。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了,手中拿著三張票,但同時也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由於他們要去的那個小鎮昨天晚上起下起了大雪,所以從那裡來的火車晚點了。同時,由於線路上有積雪和冰,所以即使火車能開,也到不了那個小鎮,而只能到離那個小鎮還有約50公里的前方車站;不過,也有可能會取消發車。車站的工作人員由於還沒接到通知,所以只能讓他們先等著。
Q及家人只能等著。這一等就是二個小時,時間已接近下午5點,原定的發車時間到了。Q女起身去車站服務臺詢問(Q和妻英語基本不會),服務臺的工作人員非常耐心地又作了番解釋,並鄭重地予以了道歉,同時還取出了3張面值5英鎊的餐券,交給了Q女,告訴她由於鐵路的原因,給旅客帶來了不便,所以先贈送餐券,以示歉意,讓旅客先到車站的任何一家餐廳或小賣部購買食物或商品。
Q他們拿著餐券,不管怎樣,先吃飽肚子再作理論。於是就去了車站裡的一家快餐店。
點好餐剛剛就座,就聽到車站廣播響了,他們所乘的火車將在18時左右開車,但目的地只能到前方車站,而不是原定的那個小鎮終點站。如果不去則可選擇改簽日期或全額退票。
Q他們由於日程已定,經三人商量後還是決定前往,但有些情況彷彿還需要問一下車站的工作人員。
吃完快餐,再買了些飲料、食物,將手中的餐券用完後,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仨就向進站口走去。
門口的值班員看了看他們的車票,告訴他們可以上車了,火車停在哪個站臺。
Q女問他,因為不能直接到達終點站,下車後他們應該怎麼辦?
值班員彬彬有禮地回答道,他也不清楚,但建議他們可以下車後找當地車站的值班人員詢問。
不管怎樣,先上車再說,他們想到車上再找列車員問吧。
18時,火車開了。這列車挂的車廂很少,大概只有4、5節吧,不像國內起碼12節。
車廂裡也是空蕩蕩的,Q他們乘坐的這節車廂裡大概總共只有10個人左右,整個行程也不見有列車員或其他工作人員出現,於是也無從問起,只能閉目養神,Q心想,既來之,則安之,隨遇而安,到時候再說吧。
車開地不快,停了幾次站,大約晚上9點多,這列車的終點站到了。
Q他們下了車,很擔心出站後怎麼辦,因為放眼望去,四週一片白茫茫的,而且這裡也是一個小鎮。
當他們忐忑不安地進入出站處時,聽見有人在喊:到××(即Q他們要去而今晚火車不能去的終點站)的請到這裡來!
Q女聽到了,就帶著Q和Q妻往那邊走去,見到和他們同樣受困的大約還有十幾個人。Q滿臉的疑惑,過來幹什麼?
沒想到,那人接下來的話使Q他們大喜過望:很抱歉,由於鐵路方面的原因,給大家的旅程帶來了不便,因此,對持有到××站車票的旅客,車站已經安排了車輛,送大家繼續前行。並再次代表鐵路局長向大家致歉。請各位跟我來。
Q他們隨著他出得站來,就見到有5、6輛Taxi一字排開,在等著他們。
由於Q他們一家三人,只要再搭上一人就可以走了,於是有一個中年婦女同他們一起坐上了一輛車。
開車的是個約莫近60歲的老頭,英國的特徵很明顯,臉上紅扑扑的,滿臉的風霜痕跡。由於道路上滿是積雪,所以他小心翼翼得專心駕著車,車速不快,車開得十分平穩。駕車時他也不像北京的的哥們似的滔滔不絕。
一路無語,車行了1個多小時,看到了那個小鎮的路標,司機老頭第一次開口了:我對小鎮不熟,以前來的機會也不多,你們要到哪裡,麻煩能不能幫忙給指個路嗎?
坐在副駕駛座的中年婦女回過頭來,問Q他們到哪裡?
Q女說了一個旅館的名字,然後加了一句:我們是從中國來的,我們肯定不認得路。
那女人說:沒關係,我是小鎮的居民,我認識。還加上一句,歡迎你們到小鎮來。
司機聽到了,從反光鏡裡看了一下後排的Q他們,露出了笑容:Oh!Chinese!真沒想到,這種鬼天氣裡我還有中國乘客,歡迎你們!
Q女也回應著:我們是從中國上海來的,也歡迎你們到上海來!
那司機因為已接近目的地了,也來勁了,樂呵呵地說:上海,我知道,我在電視和報紙上已經看到過多次了,我打算明年休假時去看看。
說說笑笑間,那婦女也不時發出一些左轉右拐的指令。
一會兒,車停了,那婦女要下車了,下車時指給司機去Q他們要去的旅館的方向,並說:對不起,我到了,因為如果先去那旅館再回來不順路,中國朋友,再見了,司機已經知道怎麼走了。
那婦女關好車門揮揮手,站在雪地裡看著車啟動。
Q心想,她說得好聽,她可沒付車錢喔,分明是想讓我們最後結賬麼。
幾分鐘後,車再次停下了,Q他們要住的旅館的招牌就在眼前。
Q掏出錢來,問司機多少錢?
司機老頭又樂了,說:不要錢!
Q女問:為什麼?
那司機說:車錢火車站會支付的,因為這是由於旅客已經支付了全部票價而火車不能到達終點站時鐵路應該承擔的費用,不必由旅客另外再承擔,我現在回去就可以和車站結賬的。
Q很感意外,於是就拿了5英鎊,遞給了司機,說這是給你的小費。
司機接了過去,說了聲:非常感謝!中國人真不錯!
幫Q他們拿好行李,老頭揮了揮手,開車走了,在靜靜的雪夜裡留下了他的口哨聲……
Q在對我講述這件異國親身經歷時,他很有感慨:
其一,對於火車不能到達終點站,車站說的是由於鐵路的原因,Q想,如果在國內,肯定是說、也確實是因為天降大雪,屬不可抗力,鐵路完全可以一推了之的,而英國人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其二,那Taxi司機聽到Q要付錢時,他告訴了Q車站會買單的,而放在國內的哥身上也許正好可以收二次錢,何況對方又是不知實情的外國人;
其三,倫敦車站對因鐵路原因的誤點旅客先行賠償的餐券,先讓人吃飽肚子,也所謂「拿了人家的手軟,吃了人家的嘴短」,不就免去了許多不愉快和可能會發生的爭執嗎?
所有這些,Q說他覺得真正是做了一次人,而且還是一次「外國人」。
生活通訊
我說:這就是以人為本、人性至上、誠心務實、素質涵養的一次真實的綜合表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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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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